“我按照约定，把你的宝贝部下还给你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

我懒洋洋地说，厌恶地瞥了一眼快把魔杖指到我鼻子上的穆迪，接着目光捕捉到远处的克拉拉，她把韦斯莱交给了卢平他们照顾，和另一个女巫交谈着什么，但视线仍旧停在我的身上。

“汤姆……”邓布利多朝我开口了，我皱了一下眉头，又是这样，这老头永远不长记性。

“别叫我那个恶心的名字，我现在有新名字了，如今我被称为‘黑暗王子’——”

接下来，邓布利多的反应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我刚才的话触动到他什么了，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注视着我说：“我知道你现在被称为什么，但对我，你恐怕将永远是我的学生，汤姆·里德尔。”

“啧…”我非常不爽地低下头，咬住下唇，所以这是什么意思，这老头故意气我？

“我注意到了……你和他的不同，”接下来非常出乎我预料的是，邓布利多从长袍里摸出了一把变形的枪，正是他们从我手上缴过去的那把，我瞥了它一眼，看邓布利多的眼神更冷了一点，“你愿意和麻瓜为伍，愿意接触、学习麻瓜的事物……而伏地魔，永远不会这样做。”

我嗤笑了一声，交叉手臂：“所以？”

邓布利多眼神锐利地盯着我：“汤姆，你真的还要一错到底吗？和他相比，你还可以回头。”

我就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眼，仰头大笑起来。

“回头，回什么头？你指望我对你发誓洗心革面、立地成佛吗？”我止住了笑声，一层冷漠的面具覆上脸庞，“就算回，我也不会去你身边，别做梦了。”

“阿不思，别和他废话了，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小子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干枯焦黑的那只手，故意在他俩面前转动着手中的戒指，不知为何，这俩人似乎把我的魂器视作了某种灵丹妙药，“这里无药可救的到底是谁？嗯？决定放走我是你今天最大的错误，我尊敬的校长，你还剩下几口气，能护这帮废物几天呢？除了为你哀悼，他们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我故意把话说得很过分，那个叫格林的家伙气得立刻抬起魔杖指住了我，被邓布利多迅速拦了下来。我倒是希望他对我发射个钻心咒什么的，因为誓言的缘故，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违反约定攻击了我，邓布利多就没命了。

看这群差点把我逼上绝路的家伙现在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的很爽，不过，我还是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此，我又一次催促了邓布利多。

“如果你只是想留我下来说这些废话，那你可以死心了，”我转着手里的戒指，从容不迫地在凤凰社全体成员的面前宣告道，“也许现在你们会说，我是邪恶的黑魔王，而你们是救世主。那么让我们看看吧，在永恒的魔法之神梅林面前，在历史的威森加摩面前，他们都会称呼我为正义。”

我骄傲地微微抬起下巴，“因为，只有我，是为了魔法、为了尊严、为了建立一个光明的新秩序、为我们的后代能光荣地宣布‘我们是巫师’而战的。因此……我可怜你们。”

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带来一片可怕的静默。下一秒，我周围紧绷着的空气忽然一松——反幻影移行的禁制解开了。我没来得及解读邓布利多和加里·格林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几乎同一时间就发动了幻影移行，迅速逃离了这里。

落地的瞬间，我才发现，我潜意识里第一个想起来的地方，竟然是温斯顿的公寓。

无意识中，我好像真的很信任这个麻瓜男人，因为当我落在客厅地板上的时候，尽管我的理智告诫我还不能松懈，但我的身体却抢先一步有了反应——战斗中一直支撑着我的那根弦干脆利落地绷断了。之前被压抑着的的伤痛和疲惫一下子全部倾斜出来，击垮了我。

我似乎昏迷了一阵，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温斯顿正把我抱在怀里，关切地注视着我。见我醒来，他似乎暗自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已经……”我很惊讶温斯顿还活着，但当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虚弱的时候，我住了口，这听起来真的很丢脸。

更令我心烦意乱的是，温斯顿非常不知趣地想顺着杆子继续往上爬：“这么看起来，我们应该和好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吵过架吗？”我冷着脸说，温斯顿毫不在意地笑起来，把我搀扶到沙发上躺平，这个姿势顿时让我舒服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幻影移形来这里？”让身体各处的伤痛平复了一会儿以后，我问温斯顿，而他的回答也相当简单。

“除了我这里，你还有哪里可去？”温斯顿平静地回答，看着他满身血迹的样子，我猜他的伤势并不比我轻，“如果你还有盟友，你早就叫他来帮你了，不是么？”

我把手臂搭在额头上，感受着脑海里的大脑封闭术，有点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说对了，我没有盟友……就算有，我也没有办法联系任何人。”

“巫师难道连通讯魔法也没有？”

“平时我们用猫头鹰…一旦发生紧急情况，许多人会用守护神传话，只是…”

温斯顿注视着我，等待我的下文，我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只是我不能使用那条咒语，不是不会，是没有能力。”

“没有能力？”

“快乐的能力。”我耸了耸肩，“我当然能感觉到高兴，但因为杀人、折磨人而快乐好像并不满足守护神咒的施法要求，所以我才讨厌这些光明巫师造出来的咒语……”

看着我义愤填膺的样子，温斯顿有点忍俊不禁。

“所以，必须激发出正面、快乐的情感，你才能施展出这个魔法？”

“理论上是这样，”我干巴巴地回答，“我早就想学个什么守护神咒的替代魔法了，但现在已经晚了。”

“也许学习一下怎么感受快乐会更快一点？”

“怎么感受快乐？”我冷笑了一声，“这我还真想到一个，邓布利多死了我就会觉得快乐极了。”

温斯顿似乎也被我的话逗乐了，我们一同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洒满橙色灯光的客厅里，不知怎么地……虽然用这个词会很奇怪，温馨。

“也许你现在这种情绪就叫快乐。”温斯顿把手撑在沙发上，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我想不到反驳他的话，一时无言。

我从一场本该丧命的战斗里活了下来，现在躺在温斯顿的沙发上，放松地和他闲聊，戒指也平安无事地戴在我的手上。这种感觉，就是那群用着守护神咒的伪善者口中的……快乐吗？

由于现在没有魔力，我也用不了守护神咒，不然我还挺想验证一下的。

“所以，温斯顿，”我仰头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纹路，“你又是怎么找来的？”

事实上，我太疲劳了，以至于并没有那么想听到温斯顿的答案。而且，他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回答似的……

我用余光看见温斯顿转身离开了我。合上眼皮之后没过多久，一条温暖的毛毯、和他的耳语一起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现在什么都别想了，汤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