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晚餐不是蘑菇，毒蘑菇被实验体麻利扔窗外去了，林佑想阻止的时候，实验体都关上窗户了。
林佑:“不能往窗户外边乱丢……额……垃圾。”
实验体嫌弃地擦手，“我丢垃圾桶了。”
窗户外好像是有个崭新的垃圾桶，林佑今天回来看见时还纳闷，这里什么时候有一个垃圾桶?
整条街区一路走过来只有他家多了垃圾桶。
“盒子我也帮你丢了？”
“不用，盒子能留着卖钱。”该省省该花花。
林佑问:“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再让实验体做饭，绝对能把家里的糖全给霍霍了。
“想吃饺子。”实验体对着电视机上播放的包饺子视频装模作样的咽口水。
“……行。”
想吃饺子只能出去买食材回来自己包，而且实验体非要和他体验擀饺子皮包饺子的过程，于是林佑带着人出去买面粉。
九号街只有卖现成饺子皮的，没一个卖面粉的商店，想买面粉，得去街区外面的集市上。
在隔壁街区的晚市上，林佑遇到了两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一男一女坐在露天的烧烤摊旁边，两人衣着平平无奇，但怪只怪这家烧烤店过年前被查出使用发霉食材，被吃坏身体的顾客找上门闹事，附近人尽皆知。
所以看见还有人敢来吃烧烤，林佑路过时出于好奇扫了一眼。
好像有点眼熟?
再看一眼，林佑确定了，那个大口撸串的女人正是那天在车厢里见过一面的楚苒华!那张脸林佑印象深刻，短时间是忘不掉了。
楚苒华边吃烤串边和对面的人聊天，男人不怎么搭她的话，笔直端坐着，面前的桌子干干净净没一根铁签子，他似乎有所察觉，偏过头来。
不过在人群中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林佑，你吃糖嘛？”实验体站在小摊前望了一会儿，去拉林佑的袖子。
看着实验体手上比他脑袋还大的棉花糖，林佑伸手付账。
“烤串吃吗？”
“不吃，你要吃就买吧。”
“林佑，这是啥……”
“买吧。”
“这个糊糊闻起来好香……”
“嗯……”
半个小时后，他们已经买了一堆小吃，实验体两只手拿不下，恨不得在街上变出条触手来拿东西。
林佑提着买回来的面粉和菜，到了家门口，右手的袋子换到左手，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林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实验体嘴巴里还在嚼烤饼，烤的焦黄的烤饼被他咬得嘎嘣脆。
咔哒一声，林佑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下一步动作，他诧异地转头，注视着实验体，心底微沉。
“我们整天待在一块，我做没做亏心事你不是最清楚？”
实验体没看林佑，把咬了一口的烤饼细细包好，“电视上说做了亏心事的人，一般会给别人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实验体说的不是没道理，但实际上林佑没想这么多，楚苒华早就把定金打到了他账户里。账户里有钱了，他想着至少在送走实验体前，尽量满足他的欲望。
径直走进屋里放下袋子，林佑甩了甩酸涨的手腕，不以为意说：“哪儿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既然我们是伴侣，我对你好，给你买好吃的不是正常的吗？”
听到林佑承认他们是伴侣，实验体又开心了。
某种意义上，实验体真的挺好哄的。
为了包这最后一顿饺子，林佑买了新鲜猪肉和白菜，调馅料的时候，他问实验体想吃什么馅料的饺子。
“能吃糖果馅的饺子吗？”实验体果然对甜味的食物念念不忘。
实验体面前摆着买回来的一桌子小吃，嘴巴没停过，眼睛盯着电视，释放出来了触手，贴心的把刚买的糖果送到林佑手边上。
“我爱吃水果糖味的饺子，能和肉一起包吗？”
林佑眼角一抽，这是什么邪门吃法，嘴上却说：“好，你等我调个馅料。”
“那我来帮你和面。”实验体拍拍手爬起来，他刚刚重温了一遍做饺子的教程，现在自信得可怕!
“行……少放点水。”林佑到底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林佑调完两种馅料，实验体把面团也揉好了，不过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桌上和地板上洒了面粉不说，连脸上，触手上都搞上了。
“我没用触手揉面。”见林佑盯着他沾到面粉的那段触手，实验体怕他以为自己用触手接触面团，解释道。
实验体的触手平常在地板上爬过来爬过去，沾满地上的灰尘和脏东西，最后还要上林佑的床，林佑当然受不了，每次勒令他必须洗干净才行。
“嗯，我知道。”这么小的房子，实验体和面时，林佑就在他旁边时不时看一眼，用手还是触手揉的面一清二楚。
林佑负责擀面皮，实验体则是主动选择包饺子，包出来的饺子是丑了点，好歹没漏。
分两锅煮好饺子，出锅后，林佑盯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饺子有些发呆。
他上次吃饺子还是在孤儿院，和赵老师以及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包玉米肉馅的饺子。
“今天有饮料喝吗？”不知是不是林佑的错觉，实验体说的话带有深意。
林佑回神，“没有，快点吃吧，饺子要凉了。”
香喷喷的饺子就在面前，实验体却没动筷，他眼睛转了转，目光定格在林佑身后。
林佑莫名其妙扭头，他身后只有一个垃圾袋，里面装了些厨余垃圾和包装袋。
“怎么了？”
“饺子上倒了糖吗？闻着好甜啊。”
实验体的嗅觉居然能灵敏到这个程度，林佑微微睁大眼睛，注视着摆在实验体面前的那盘饺子，“对，你不是爱吃甜的吗？我往上面倒了蜜糖。”
“好吃！”实验体舀了一个饺子扔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白菜猪肉加水果糖，再淋一层蜜糖，口味太丰富了，林佑不敢想象吃进去是什么味道的，水果香精味的甜肉馅饺子?
他低头咬了一口饺子，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应该很好吃的，毕竟他放的料很足，但他吃到嘴里没什么滋味。
吃完了自己那份饺子，林佑抬头擦擦嘴，发现实验体那份饺子还没吃完，剩的都是淋了蜜糖的甜味饺子。
以为实验体是想等会儿慢慢吃，可林佑洗完盘子回来，实验体盘子里的饺子还在那里，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吃了？”
“留给你吃的。”实验体把稍微冷掉的盘子往林佑这边推了推。
饺子放了会儿，表面透明的蜜糖都凝结了一层薄膜，别说诱人了，不让人反胃就不错了。
林佑摆手，“我不想吃，你快点吃掉吧，是零食吃多了吃不下吗？要不……”
在林佑说不想吃的时候，实验体就去舀盘里的饺子，手腕却突然无力，勺子滑落掉在桌上，弹了一下后落到地上滚了几圈。
听见勺子落地声，林佑脑内只有一个想法。
药起作用了。
比上次的药有用多了，实验体只吃了小半加了药的饺子，竟然发作的这么快。
实验体尽力让自己清醒，他摇摇晃晃想站起来，可最终还是趴在桌上，那盘剩了一半的饺子被打翻在地。
触手和主人一样软绵绵趴在地板上，林佑两根手指捻起触手，无丝毫反抗之力，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缠住他的手腕。
就这样成功了？林佑松了口气，心口却始终压着一块石头，堵堵的。
在原地愣了不知多久，林佑走出去了。
伫立在昏暗无光的屋门口，林佑思忖着该怎么和楚苒华联系。
窗户外的垃圾桶在他下午回来时就不见了，和快递盒一起给他的只有小瓶加了药的蜂蜜，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成功了？”
脚步声渐起，来的人没掩饰自己的接近，高壮的男人，走到林佑跟前，无视他警惕防备的眼神，推开一半门往里面瞧。
是白天的快递员，穿的衣服还没换下来。
“等等，楚苒华呢？”林佑拉住门把手问。
“你问我们老大？”快递员憋不住笑了一声，“她吃坏肚子来不了，你要是不信，我现在能和她视频。”
“……”
林佑：“打视频啊！”
“……一般人听到我这样说，都会回一句‘不用不用’的。”
“你再不打视频我就喊人了！”林佑后退和男人拉开两步的距离。
快递员有些纳闷，“你周围的房子好像都没人住吧？”
“没人住不代表晚上没人。”林佑清了清嗓子，张嘴作出一副要大喊的模样。
“哎哎！我打我打，你别喊！”
快递员打开终端，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向林佑展示他的确在给老大打视频。
打了两遍，对面还才接通。
楚苒华苍白虚脱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她大喊：“上厕所呢！有啥事不能等我拉完再打！老娘我快拉……”
看清对面的人是林佑时，仿佛被按了静音键，终端里没了声音。
黑屏了十几秒，楚苒华出现了，她后面的背景换成了一面暖色的墙，冷静自持道：“有什么事吗？”
“老大，没啥事，这小子不相信我，说不给你打视频他就喊人了，没啥事了，你继续去拉哈，我回来给你带点药……”
楚苒华有气无力喊道：“闭嘴，再说扣奖金！”
“……”
林佑问她：“人已经昏迷了，你们打算带他去哪里？”
“小弟弟，剩下的事就不劳烦你担忧了，我们明天就离开地下城，放心，我们对他肯定不比你差。你要是不放心，我们以后还能联系，说不定能给你发几张照片看看。”
挂了视频，林佑没什么理由……或者说没脸再阻拦男人了。
“哇……居然真有这种变异人存在。”一进门，快递员发出惊叹声。
林佑站在比较远的位置，眼睁睁看着男人取出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银色盒子，抽出一根针管，扎在实验体的触手根部。
“这是让他变回双腿的形态，好搬运一些，好像是从那个叫啥来着……黑心研究所买来的玩意儿，就是给8号实验体用的，没啥副作用。”怕林佑误会，男人解释了一嘴。
“研究所不是炸了吗？”
“是炸了没错。”男人得意说：“我们老大牛逼，搞到了这玩意儿，还有你给他喂的特效药……都是我们老大搞来的。
药剂起了作用，触手慢慢消失变成两条惨白笔直的长腿。
“我给他穿裤子吧。”
林佑拾起丢在他床边上的裤子，准备去给实验体穿上，却听到男人大声道。
“哎？他没睡着啊，还睁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