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林佑不好计较实验体刚才的亲吻，要拉着实验体离开时，灌木丛中另一个男人说话了。
“乱叫什么？同性恋有啥好稀奇的。”
男人的声音听着耳熟，林佑细听时，他们又都不说话了。
偷听人家讲话不是好习惯，林佑迟疑了会儿，对着黑暗中的人影仔细辨认，试探性叫道:“杨维？”
过了一会儿，林佑以为他认错人，红着脸拉上实验体的手，准备走远点。
“喂，叫你呢，既然都是认识的，别拖拖拉拉了，我没时间和你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快点！”和杨维站在一起的男人不耐烦道。
沉默半晌，杨维烦躁地啧了一声，推开男人向林佑走过来。
杨维：“好巧，你来这里散步？”
他扭头看向实验体，目光探究，“这位是……”
林佑上前一步挡住实验体，“新认识的朋友。”说完他自己倒是先愣住，哪有新认识的朋友亲嘴的啊。
俩人都挺尴尬的，林佑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别不好意思，都是年轻人嘛，我懂的。”
杨维先打破沉默，挠了挠头，“额……我把我不用的椅子挂网上卖掉了，这里离我们两个人都挺近的，所以我们约在这里交易。”
“哦，这样啊，那不打扰你们了。”
不用细想，这个解释明显不合理，卖个椅子为什么要在灌木丛里面交易？两人之间的对话也不像在买卖二手家具。
但林佑想快点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没戳穿杨维的谎言，拉着实验体一口气走出了公园。
“林佑。”走到公园门口，实验体停下喊了林佑一声。
以为实验体还想继续逛公园，林佑说：“太晚了，我们下次再来。”
“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实验体问，他显然是不喜欢这个气味，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实验体嗅觉灵敏，公园里有那么多植物，能闻到一点与众不同的味道不奇怪，林佑敷衍说：“没有，我们快点回去。”
“是你朋友身上的。”
林佑停下脚步，实验体的表情不似作伪，可他刚刚没有在杨维身上闻到特殊气味，也有可能是方才太紧张，忽略了实验体口中奇怪的味道。
“你闻到的说不定是灌木丛里的潮味。”
实验体没说话，人造月光下他的表情略显严肃，只听见他正经道：“你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我讨厌他。”
“嗯。”林佑答应了，没在心里当回事，反正实验体天天待在家里，林佑在外面和什么人相处不是他能管的。
回家后简单洗漱完，林佑关灯睡觉，由于脑子里装着事，他躺在床上一时半会睡不着了。
这几天林佑忙于工作，都没空去一趟孤儿院，也幸亏是在外比较忙，回家后要做饭照顾实验体，倒是没时时刻刻想着医院的事。
无论如何，孤儿院是要抽空去一趟的，赵老师一日不回他的消息，林佑心里的悬空的石头就始终落不了地。
光顾着想事，林佑都没发觉床上多了一个人，翻身压到几条冰凉触手时，惊得他后背发汗。
“你上来干嘛？”林佑平躺在床上，挤在墙和实验体中间。
实验体很自然地抱住林佑，语气酸溜溜的，“我受伤了。”
林佑深吸一口气，“嗯，我知道。”但是这和实验体非要睡他床上有什么关系？
“触手收不回去，窝睡不下我，只能和你睡一块了，你不会赶我去地板上睡的，对吧？”
“床上同样睡不下两个人。”林佑边说边去扯缠在他腰和腿上的触手，刚拉起一条触手，实验体就疼呼一声。
打开终端照明，林佑没找到被他抓在手里的触手哪里有伤口。
“……没碰到你的伤。”
“是你抓的太用力了，有点疼。”实验体手臂环住林佑，把脸埋在他后颈窝上，声音有些许颤抖。
“我没用力。”林佑把触手抛到一边，不敢再抓了，觉得手指沾到触手的分泌物，忍耐着往衣服上擦了擦。
实验体轻哼，“就让我和你睡一晚吧，我们的蛋宝宝肯定也想和我睡。”他边说还把手轻轻搭在林佑小腹上。
林佑：“……”有被雷到。
“不是我不让你睡，是这张床真的睡不下两个人。”
“那我们一起睡地板上。”
到底是谁会有床不睡去睡地板啊！
“睡吧。”林佑妥协了，但前提是实验体得把触手全搁地板上，不准放在他身上。
但实验体从来不是听话的人，半夜就把两条触手搭在林佑的腰和腿上，不安分的在林佑身上滑动。
林佑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实验室的夜晚，同样是滑溜黏腻的触手缠在他身体上，只不过这次身畔还有一具温热的身体，侧躺在床边上，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
真的很热！
.
半睡半醒熬到第二天早上，林佑早早出门，时间太早以至于他还能看到一个躺在路边上没醒来的男人。
衣服还算体面，趴在大路边上不知死活，边上有两个空酒瓶。
林佑和往常一样绕路过去，但被一辆开过来的白车子挡住去路。
从车上下来两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抬着一张担架，熟练地把地上的男人搬上车。
车子挡在面前时，林佑脚步停了一瞬，随后加快速度，目不斜视越过白车，半分钟后，这辆白车从他旁边开过去，驶离9号街，车身上的红字醒目。
第九区社会维护所。
和警察局不同，维护所主要负责的是把对社会具有潜在危害的居民送去强制改造，作出足够多的贡献才能出来，在网上的名声好坏参半，绝大部分居民都对维护所有着天然的畏惧。
自从搬到9号街，这还是林佑第一次见到维护所是车子开进来，看来政府也不是完全不管9号街的乱象。
买完菜回来，林佑还特意叮嘱实验体绝对不能出门。
有第一次出去逛公园的经历，林佑怕他会忍不住出去第二次，不说可能撞上维护所的车子，单表现异常这点，就足够实验体完犊子了。
“你最好把腿变回来，万一有人进来偷东西呢。”林佑简直是操碎了心。
实验体不以为然，“放心，我会把人赶跑，不会让他偷东西的。”
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林佑叹气，“算了，你多注意注意，我去上班了。”
然而，来到小餐馆，林佑才发现他连班都没得上了。
餐馆没开门，一般这个时间点老板早早就开门准备食材，林佑稍微晚来一点还会被老板说教。
林佑先打电话给老板，没人接，发信息更是不回。
没办法，他只好发消息问杨维是怎么回事。
杨维秒回:稍等，我去问一下。
上午街上空荡荡看不到半个人影，林佑在门口蹲了会儿，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傻，既然餐馆没开门，就当给自己放假了，正好去一躺孤儿院。
9号街离孤儿院中间距离五六条街区，林佑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加上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孤儿院。
明明大半个月前才来过孤儿院，林佑却走过头了，走出去一百多米后发觉不对，他认识的那个孤儿院去哪里了？
现在摆在林佑面前的孤儿院焕然一新，要不是大门口挂的牌子仍是以前的，林佑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他从小到大住的孤儿院。
走进去时，林佑被拦住了。
“喂！干嘛的？过来登记！”
保安室里坐的是一个林佑没见过的年轻男人，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形，在用连接终端的手柄打游戏，应该是游戏休息中途发现了林佑，抽空朝他喊了一声。
林佑走过去默默等待，直到年轻人打完一局游戏。
他扔了个感应器过来，“登记！”
林佑把左手上的终端贴上去，机器还没能完整发起一声“验证成功！”，年轻人就急躁的收回感应器，打开大门。
“你好。”林佑没立即进去，而是问年轻人，“请问这里以前的保安去哪里了？”
男人头都没抬，“别问我，不知道！”
林佑打开终端想问问，才发现他没有王叔的联系方式，赵老师联系不上，他也没有孤儿院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进入孤儿院，里面的环境同样发生变化，路面和娱乐设施都翻新了，现在是上课时间，外面没有小孩，只有几个工人在建房子。
林佑先去赵老师的办公室，敲门后等了会儿，没有人来开门。
可能是去上课了，林佑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林佑？”走到教学楼大门口时，有人喊。
叫住林佑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穿着朴素，怀里抱着一袋小孩衣服。
“院长。”打了个招呼，林佑上前把衣服接过来。
院长把衣服给林佑后，又提起地上的一个袋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嗯，过得好就行。”院长点点头，又笑着问：“是不是感觉这里有点陌生了？”
“变化是有点大，我还以为走错路了。”
院长笑了几声，“有人给孤儿院捐款，正好翻新一下，不然没几个老师愿意来。”
随便聊了几句孤儿院的变化，两人慢吞吞走到洗衣房了，林佑把衣服放下，对院长道：“我刚刚去找赵老师，办公室里没人。”
“哦，赵老师啊，她这几天去区中心开会，明天才回来，你找她有什么事？”
“没什么，问问工作的事，赵老师上次跟我说帮我留意了一个工作，她不在的话，我下次再来。”妹妹住院的事只有赵老师知道，因此林佑没说实话。
把衣服全放进洗衣机里后，林佑和院长告辞。
院长：“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孩子们？”
林佑：“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着急回去给实验体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