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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宗门两小只旧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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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抽泣声忽近忽远,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到像难以捕捉的错觉。

谁?

谁在哭?

黑暗中沉睡的青年被哭声吵醒,意识短暂恢复,但经受重创的身体与神经间的链接暂未重启,仍旧深眠,不肯对大脑下达的命令做出丝毫反应,使他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欠缺。

夏浮清无力又泄气,歇下轻微活动手指的心思,只认真去辨认耳边不时传来的哭声。

那人又哭了大概小半盏茶时间,才堪堪止住,抽着鼻子抱怨: “怎么还不醒?”

这藏不住娇纵的语气实在太过耳熟,几乎是霎时间,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喜欢穿青绿色襦裙,总对他大喊大叫的小姑娘。

是她啊。

夏浮清心想。

这么伤心,是在为我哭吗?

“平常看起来那么欠揍,谁能想到,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起来这么脆弱啊——”

我很欠揍吗?

夏浮清心想,又忆起少时的自己,用意念点了点头,是挺欠揍的。

“你不知道,从柳师叔那听到你在小重山差一点就要死掉时,我有多害怕......”

“好端端一个人,修为比我还高,谁能想到,竟然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直到现在都没醒......”

“你昏迷的这些天,落下的功课都堆积成山了,再不醒过来,你将来一定会因为赶进度被累死的......”

说着说着,抽泣声又响起来。

夏浮清听她絮絮叨叨,刚从沉睡中清醒,仍在不住抽痛的太阳穴舒缓许多,又听她哭起来,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得意:

说是讨厌我,但若是我真的要死了,上路那天,恐怕你比谁都哭得厉害吧?这么在乎我,还要嘴硬。

他这般沾沾自喜,却全然忘却,最初到底是谁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得这么僵。

他个性差,心思蔫坏,喜欢搞恶作剧。

自他八岁拜入千机宗与花小满相识,便不动声色坑过她许多次。他曾以为对方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然后跑来跟他对峙,找他算账。

但实际上,哪怕因他被掌门多次训斥,花小满对他也从未有过责备。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彼时的少女对夏浮清有着超乎常理的纵容。

大抵是因为掌门特地嘱托过:浮清哥哥很脆弱,容易生病,身上还背着死谶,我们要好好疼惜他。

花小满也确实将这句话听进去,心底使命感伴着同情不断滋生,最后演变成无条件的溺爱。

在她看来,只要不死,其他事都是小事。

夏浮清当然也就被她宠的愈发肆无忌惮。

各峰仙尊送她的生辰礼,他不等花小满同意,就跑到她寝殿肆意拆解把玩。师兄们给的解闷法宝,他随意拿来也不懂珍惜,很多都弄坏当成垃圾直接扔掉。就连掌门忙完峰内琐务,好不容易能够陪她的空档,他也大摇大摆地找上主峰,要求她把这时间用来陪他。

夏浮清其实比花小满还要大上两岁,他是哥哥,她是妹妹,但他们的身份完全颠倒,他在她面前如同脱缰的野马,不拴绳的皮猴,任性地上蹿下跳。

他要成为她视野中永远的主角,睁开眼眶里不可缺失的附件,要他们两人的生活完全交织,如磁勺之于司南,壶柄之于汤瓶,枰纹之于棋盘般不可分割,不留余暇。

要直至死后,盗墓人从坟墓中挖出他们的尸体,都能看到他们之间斩不断相互牵连、交错缠绕的线。

他偶尔短暂的惶恐怀疑,自己要的太多,标准太高,她会不会厌烦到一走了之。

他间接求证,旁敲侧击,无理取闹。

没人能受得了他。

可花小满一一照做。

于是他越发嚣张,自大地以为这份纵容能够持续永远。

转折点发生在他刚刚避开死谶的那一年。

曾入皇宫的老道预言,倘若他不拜入仙门,活不过十二。

在亲人的托举下,他终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在千机宗顺利活到十二岁生辰。

那一天,为表庆祝,父皇母后在皇宫特地为他举办了极为奢华盛大的生辰宴,并邀请千机宗一众仙尊参加。

掌门本不想让花小满来这种场合,怕她下凡一趟,野了心思,再沉不下心修炼。

但夏浮清无论如何都要她来,任旁人再三劝阻也不肯退步,说是怕花小满离了他在千机宗太孤单。

但其实,他们最多不过分开一天。

掌门无法,为了让他这次生辰过得开心,不留遗憾,只得将花小满带下山。可谁知,却成了他们之间决裂的导火索。

夏浮清的父皇身边有很多妃嫔,他的生辰宴隆重盛大,他又是皇后心尖尖上的小皇子,她们自然也要出席。

其中淑妃膝下有一位庶出皇子,名唤夏靖泽,在所有皇子中排行第三,极善雕镂,平日里也爱自己动手制些机关巧玩。

此次生辰,他特意花心思为夏浮清制作了一架刖人守囿车,长宽约莫4寸,高约3寸,车身小巧玲珑,厢盖上立着四只圆眼尖喙的小鸟,轻轻一拨便能转动,顶盖中间的小猴一提便可打开厢盖,四周还有20余只不同种动物,栩栩如生。

他将这礼物提到夏浮清几案前,亲自为他示范玩法,这期间,坐在身旁的花小满一双杏眸新奇地睁大,眨也不眨,全然被那玩具车吸去了心神。

夏浮清好笑极了,心想,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等我拿到手了,就先让你玩上两天解馋。

可夏靖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面上笑容一滞。

“久闻七弟身畔有位相伴甚密的小青梅,今日有幸得见,果真聪慧灵秀,精致可爱,除了这架车外,我还特意准备了这只以上等紫檀木打造的机关鸟,不知这小小礼物,能否承蒙姑娘青睐?”

他伸手调节了鸟身上的某个部件,顿时响起一声清脆的鸣叫,而后又手动上紧尾巴上的弹簧,松开后,那机关鸟竟是直接绕着周围飞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他手上。

“是......是送给我的吗?”

少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其中的光满到要溢出。

“当然。”

夏靖泽宠溺地一笑。

“那......那谢谢了。”

花小满双手捧着将那只机关鸟接住,脸都有些红,而后将它如珠如宝地放到身侧,不肯多玩,珍惜的跟什么似的。

夏浮清看着她那红的像苹果一样的脸颊,直想冲上去狠狠咬上两口,给自己的牙根止止痒。

他后悔带她来生辰宴了,这简直是他过得最糟糕的一次生辰。

回宗后,他多次提出要拿那架刖人守囿车与她交换,遭到她无情驳回,白他一眼道: “这是别人送我的心意,才不要跟你交换!”

他气的简直要撞墙。

什么狗屁心意,从前那些礼物也不见她有多么珍惜。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趁着花小满不在寝殿时,偷摸溜进,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只机关鸟偷了出来。

他在一条小道上,将它踩得七零八碎,正要收拾碎片毁尸灭迹,转身却碰上了抄近道回主峰的花小满。

“你在干什么?”

夏浮清将木头碎片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慌张道: “没......没干什么啊。”

“那你怀里的那是什么?”

“没什么,就一堆垃圾,垃圾。”

“垃圾?那你搂的那么紧干什么?让我看看!”

“你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垃圾有什么好看的?”

“给我看看,就看一眼。”

“不行,不给看!”

“快点儿,给我看看!”

他们二人推搡争执间,夏浮清胳膊一松劲儿,那堆碎木顺着缝漏下来, “啪嗒”“啪嗒”的砸到地上,亮在花小满眼前。

紫红色木头碎片上,金色亮点和线条均匀分布,仔细辨认,还能看出被迫分割的鸟头和翅膀,以及细小的铁制弹簧。

花小满睁大双眼呆愣在当场: “这是......”

“没错!”夏浮清见事迹败露,理不直气也壮,扬着头道: “这就是我三哥送你的那只机关鸟。”

少女此刻还保留几丝理智,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有为什么,想做就做了呗。”

“我不是说过,我很珍惜它,让你不要碰?”

“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可珍惜的,从皇宫里随便找个工匠都比他做的好,你要喜欢,我让母后下次上山拜访时捎个更精巧的,保准你没见过,这种破烂扔就扔了吧,留着都脏眼睛。”

“夏浮清!”

花小满气急了,大喊他的名字,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过让你不要动它,不要动它,说过上百遍,你有听进去哪怕一遍吗?”

她从没跟他这么吼过,现在竟然因为一个破鸟,就对他大吼大叫,夏浮清心头生出浓烈委屈,他忽然就应激了,跟她对着吼: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碰了,弄坏了,我都说了会赔给你个新的更好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不依不饶?”

“你究竟是喜欢这只破鸟,还是喜欢我那个便宜三哥?”

“砰”的一声,一只带着怒火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夏浮清的脸上,他的左半边脸登时变得红肿。

他捂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花小满: “你,你打我?”

惊愕过后,更加汹涌的怒火席卷心头,两人当即在这条行人稀少的小路上拳拳到肉的对打起来。

不过夏浮清是打不过花小满的,他那时候体弱多病,身形瘦弱,经常一生气手就发抖,浑身无力,更没有花小满那个泼辣劲儿,即使修炼天赋高,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还是被花小满摁着揍。

他最后被她打的鼻青脸肿,哭着跑到掌门面前告状,还大病一场。

当然花小满也不可能在他手下讨得了好。

他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听说掌门用戒尺狠狠地抽了她屁股十几下,并且罚她跪三天祠堂,还命人每天晚上不给她送饭。

这是他来千机宗这些年,第一次听说她挨打受罚。

花小满娘亲去世的早,掌门花世安从来当她是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舍得多罚她一根手指。

平常犯了错,也只是稍稍训诫两嘴便作罢,这次却因为他挨揍又得病,花小满被亲爹给狠狠修理了一番。

听到这些,躺在床上虚弱的夏浮清心底第一次升起愧疚的情绪。

他在夜间的时候溜出铸器峰弟子舍,带着甜豆包跑到主峰祠堂,爬上窗户旁的香樟树,偷看那个跪在牌匾前的小小身影。

板正板正的,正垂头拿袖子抹眼泪。

他紧紧地抿住嘴唇,跑到紧闭的祠堂门前,先将袖中用油纸包住的甜豆包从底下门缝塞进去,而后敲了敲门,又迅速爬上那棵树,从窗户那偷窥。

抹泪的小小身影一顿,四处张望,终于在回过身后,看到了那用油纸包着的甜豆包。

花小满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老实孩子,想着四下无人,就跑到门前拿起甜豆包吃起来,狼吞虎咽,吃的可香可美。

吃完后揉揉肚子,又恨恨地捏紧拳头跪在蒲团上。

而夏浮清就在待在树上,姿势别扭地盯了她一夜,直到晨曦微露才离开。

那三日,夜夜如此。

等她刚罚跪完,夏浮清伤病未愈,就登登登地跑去找她求和,和她道歉,但她却再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

往后无论他如何讨好装乖,她全部统统无视,将他视作空气,他在她那里,再也没有特权和优待,除了又惹她生气时能招她一顿骂外,他们再无交集。

想到这,夏浮清的心蓦地一痛,即便全身无力,嘴上却控制不住说了梦话: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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