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消息。再者也有許多宮內雜務要處理,念及她們的共同目標,大小事能夠討論的還是討論過一番更為穩妥。
她到長樂宮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現在錦屏宮人來人往水洩不通。
元昀仁下了旨,讓人重新塗裝她的椒房殿,重新塗上椒漆以外更是添了不少擺設。恰好前陣子才發生玉成宮金龍倒塌,楊菀之便順勢將前幾日便已找好來修繕錦屏宮木料的工人前來,將玉成宮木料年久失修的疑點做一個完美的結尾。
她本是應該留下來查看的,但是工程實在是過於浩大,讓她感受到了元昀仁的用意是要逼她出錦屏宮,去他的雍泰宮給他一個台階下。
她也為之請了很多人前來,名義上是協助,實則為監工。僅是宮人擺放擺件時看不出什麼手腳,只不過新塗的椒漆可能會有問題,乾與未乾能看出的又差得多了,現下她已經請過尚寢局的人和女醫官來看,塗裝完成後還要找人再驗,那些擺放物件也要隨後查看。
銀霄在顧著,她也不便再多干涉,人多又擁擠,她便往長樂宮來了,總歸慕婧這裡是清淨的。
在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楊菀之跟著慕婧一道往書房走去,和她一起到的朱岫帶著她手底下的姑娘尋個僻靜的偏間,在那裡處理著楊家的事務。
傢進翊王府成為妾室對楊菀之來說是當時走投無路沒有辦法,但是換到今時今日的她來說,不會在想做那為人魚肉的對象。她要求楊家由她來管,楊家的帳本她要看,楊家的事務她也要知情。
她知道男宗族的力量往往在攻訐女人的時候堅不可摧,楊父千辛萬苦說服她,說她在為皇家兒媳不易不要勞累她,又說楊家一直安分,不必她來插手。
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堅持。楊家幾下揣摩著男皇帝的意思,不敢不從。
楊菀之是楊家家主,銀霄和朱岫替她管部分事,工錢另給。
慕婧在一處長桌前坐了下來,兩人之間沒太多繁文縟節,楊菀之坐在她的對面:「妳動作可真快。這裡也要改嗎?」
慕婧笑了下,「是,之後是議事的地方,我打算除了藏書以外,也讓大家有個能坐能臥能議事的空間。」
楊菀之點點頭,心裡已經有個成算,卻道:「我回去細想過,畫好圖再找妳。」
楊菀之又問了一下慕婧需要的佈局,記在紙上,道:「回頭我調六局的人來處理。
慕婧順水推舟道:「也好,那就勞煩妳了。」慕婧並無實際的後宮管理之權,她若借調人手或者進行事務疏通,宮人看的是她皇后的身分,而不是因為她手裡的的權力,受到慕婧指示後還要再往上稟報。
仰仗他人所給予的,不過如是。
好在楊菀之和她有共同目標,是並肩作戰的友人,她會盡可能給慕婧協助,總是不至於讓慕婧落到無依無靠如履薄冰的境地。
楊菀道:「如今正殿與書房兩兩偏殿不再互通,空閒的地方少了,空間便大了。更何況長樂宮是前中後三殿並立的格局,三殿皆有兩翼相通也更顯無章,況且,這六邊側殿應該都是後來再建的,原先三殿應該也比如今還大。現在再將這些部分做一次新修便都好了。」
慕婧一邊攤開手中的卷軸,一邊誇讚楊菀之道:「這果然是妳的長才,不用看圖就能理的清楚。不錯,三殿並立是古時舊制,長樂宮三殿裡,書房和寢殿的「昭陽」和「鳳儀」,我都會再改名字。」
她攤開的是一幅是帝宸全景的堪輿圖,旁邊一張更小的則是長樂宮連帶周遭的景物圖,仔細一瞧,可以看出長樂宮和雍泰宮其實是同樣配置的。雍泰宮的前中後三殿,分別是永德、景德、啟德,而一般人若不是如楊菀之一樣察覺到新舊與建築工法上的些微差異,未必會將長樂宮的結構和雍泰宮作聯繫。
明清殿原名奉襄,這也是慕婧一入住就將其改名的原因,剩下書房昭陽、寢殿鳳儀,慕婧則未改動,楊菀之道:「不如改做坤乾殿,坤為地,乾為天,地為實,氣為虛,大地渾厚而載氤氳,是以有形托無形,妳覺得如何?」
慕婧看著地圖思索一會兒,道:「好。那臥房則叫潮汐殿,地力牽引海流而成潮汐,朝夕之間,藉天氣迴環。」(註一)
宮殿改名不是一般小事,往大了來說任何正記載的記檔都要為此修正,然而以小了來說,不過是如四季花卉更植,隨心便罷。姮化所住之處剛換了牌匾,現在慕婧可以說是對這件事得心應手。
慕婧將畫捲起來,遞給楊菀之道:「妳拿回去吧,摹好了再還給我就好。」
「妳要我摹它?」楊菀之輕笑出聲,「豈不知私藏和臨摹堪輿圖皆是犯了禍國叛亂之罪。」(註二)
慕婧意義不明地笑了笑,楊菀之也看了她一眼後,將捲好的畫卷收到一旁。她當然是開玩笑的,誰也想不到一個從民間出身,初上任的皇后會拿到皇宮全景圖,堂皇而之地長樂宮擺在長樂宮裡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這幅圖肯定是慕婧不知道去哪裡偷的,楊菀之也不明說。
既然偷也是犯法,不如早些臨摹了一卷留在自己這裡,也好日後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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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慕婧所在時代還沒發現月球和潮汐的關係,這邊是慕婧本身以自然觀察的主觀推測。
註二:看過私藏地圖在古代是犯法的說法,但並沒有找到更多的文獻和依據,因此當作私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