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雅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这对嘛？裴哥，差点没砸死我和许蓁姐。”
三人开着小三轮车一路来到集市，大大小小的摊位数不胜数，看着眼前的三框荔枝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吆喝这件事有点儿难为情。
一个推着菜篮子的老婆婆走过来，打量着三根站立不动的木头，歪头说道:“荔枝怎么卖啊？”
苏天雅眨了眨眼睛看向许蓁，示意问她的意见。
许蓁试探着伸出一个手指，“十块？”
那老婆婆马上摆摆手说道:“哎呀，小女娃娃不会做生意哩，我刚才路过前面的摊子才五块钱一斤哟！”
“不买了不买了。”
许蓁讪讪收回了手指。
苏天雅这时候道:“要不我们也跟着市场走吧。”
裴云玦淡淡开口道:“十块钱三斤，听起来就很便宜。”
他看向苏天雅和许蓁，征求她们的意见。
苏天雅:“这方面我真不知道，同意！”
许蓁:“也行。”
但是价格定下来之后，几人没了声音。
许蓁尝试着开口:“荔枝，十块钱，三斤。”
但是声音小得只有旁边的两人听见。
苏天雅扶额苦笑:“许蓁姐，在这比划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你在干嘛。”
许蓁咳了咳，:“第一次出摊，经验不足。”
裴云玦绕过她们，来到借了旁边买豆腐花的大叔的喇叭，递给许蓁。
许蓁:“嗯？”
裴云玦:“喊一声。”
许蓁照做:“卖荔枝。”
裴云玦:“大点声。”
许蓁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发出这辈子第二次破音般的喊叫声音。
“卖荔枝，十块钱三斤！”
声音大得尖得让周围的摊贩和游客都看了过来，好奇地盯着他们的摊位。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的脚趾能扣出三室一厅的尴尬
许蓁想现场挖一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
喇叭收录了她的声音之后，循环播放。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能吸引周围的人停下来看看。
一时间左右来往的人都对这三位帅哥美女产生了好奇。
甚至有好多裴云玦和苏天雅的粉丝一直徘徊在摊位前，许蓁举着拍立得帮着粉丝拍了十几张照片之后，下意识揉了揉酸累的手。
裴云玦目光一滞，对着热情的粉丝们说道:“好了好了，合照先告一段落可以吗？我们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大家多多支持我们水镇的荔枝，祝你们玩的开心。”
“好！裴哥玩得开心！”
“照片加签名，是谁幸福了不说！”
“今天我将给所有人好脸色！”
人散了一些，突然有一个男生在人流中停下来，背着一个画架和斜挎包，许蓁以为他想要和裴云玦或者苏天雅拍照，下意识朝着她伸出手，“拍照是吗？可以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拍。”
“你是和裴哥还是天雅妹妹？”
直白又大胆的目光落在许蓁的身上，指着她说道:“我可以和你拍嘛？”
时间稍有那么几秒钟的停滞，许蓁惊讶地看着他，苏天雅跳出来说道:“你是许蓁姐姐的粉丝吗？我帮你们拍！”
两人站在一起，男生眼底满是对偶像的崇拜。
“小许老师，我也是华美的，我上过您的课。”
“不过就一次，后面我就到机构里去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来采风的。”
“这柠檬水给你们。”
“我刚才一直在那边，人太多了没敢过来。”
男生话异常多，眼神亮晶晶的。
二十多岁能藏住什么事情？
咔嚓几声过后，苏天雅目光从手机屏幕之中抬起来，落到两人身后的裴云玦身上，她眯着眼睛说道:“裴哥，你往旁边站站行吗，你入境了。”
裴云玦整个人很高，男生走近的时候，他下意识挺直腰板，黑色的冰袖勾勒出十分有型的肌肉线条，整个人又帅又有型，随便一站都像是个拍流行杂志的男模。他双手抱胸，往旁边挪了挪，在看见苏天雅拍了好了两人照之后，又悄悄挪回来。
苏天雅:“裴哥，你又入境了。”
裴云玦:“是嘛？抱歉，那边太阳有点大。”
苏天雅:“不都一样吗？太阳不每个地方都照到吗？
裴云玦:“那边风大。”
苏天雅:“好像没风。”
拍完照之后，男孩把摊位上所有的荔枝都买了，许蓁忙说道:“会不会吃不完，不用买那么多的。”
男生听话地拿了一点，离开前说道:“那许老师，你什么时候回画室，我能去报名吗？”
许蓁颇为惊讶，“你不是已经高考完了吗？”
男生点点头，“是的，但是暑假的时候回会东城，也想学点别的东西。”
许蓁半开玩笑说道：“你都考上华美了，我们画室可能没有能够教得了你的老师。”
“我还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男生挠挠头笑着说道，“那可以给你加个联系方式吗，许老师？”
站在他对面的三个人互相看了看。
许蓁对面前的男生有点陌生，她这些年教过的学生实在太多，好多人都记不清什么样了。
苏天雅和裴云玦也在看着她。
尤其是裴云玦，眼底带着几分玩味，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像是在看骗子演戏一样。
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让她很不舒服。
许蓁斟酌了一下，看着男生说道：“我的画室暂时不打算接收学生，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我微博的评论区里留言，我看见的话我都会回复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还在录节目，节目上有规定的。”
男生颇为遗憾了点了点头，“那好，许老师，我们到时候东城见，再见。”
许蓁：“再见。”
待男生走了之后，苏天雅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小男生是不是小许老师的爱慕者啊？”
许蓁微愣，“偶像崇拜而已。”
苏天雅道：“看起来不像。”
许蓁抬眼看见裴云玦有些默然的目光，黑眸透净，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
但是看起来像是嘲讽，或者其他别的深意。
接苏天雅拿起刚才男生留下的柠檬水，递给裴云玦，“裴哥喝口水吧，站了一天了。”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带着丝丝酸涩的柠檬味儿，仿佛一下子遮盖住了扑面而来的炙热。
但就是这份酸劲似有若无灌进他的鼻腔，气味不重，却稍稍有刺激到他的鼻腔。
柠檬水不过是便利店里五块钱一瓶的小牌子，泛着冷气，瓶身离开冰箱时间过长，留下来一层水渍。
但是在裴云玦看来，有些碍眼。
裴云玦垂下眼眸，淡淡说道：“你们喝就好了。”
许蓁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不酸啊。”
苏天雅：“就是就是，裴哥别那么挑嘛。”
裴云玦：“不对我的口味，不喜欢喝柠檬水，你们喝吧。”
苏天雅：“唔，行。”
日光斜照在远处的山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钟。
三篮的荔枝零零散散还剩下一些，许蓁提议拿回去分给工作人员。
三人收摊之后，苏天雅手里拿着一百三十二块钱商量着谁去买菜，谁来做饭。
“要不裴哥你先把剩下的荔枝先拿回去，
我和许蓁姐去旁边的菜市场买点菜。”
裴云玦淡淡睨了她一眼，“你会买菜？”
苏天雅轻叹一声，一双大眼睛转了一圈，扶额苦笑：“我还是厨房杀手，其实我是不想炒菜。”
她挽着许蓁的手，“我不会，许蓁姐会不就行了嘛。”
裴云玦低低笑了一声，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她也不会。”
苏天雅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你们很熟嘛？”
许蓁忙道：“我们赶紧去吧，不然等会市场关门了。”
苏天雅这才紧张起来，“不要啊，我累了一天，我想吃点好的。”
“裴哥，请你务必想尽办法给我们弄个满汉全席出来。”
“我将会成为你粉丝后援会的一员。”
裴云玦：“不了，我怕你带头带着我的大粉和站姐脱粉。”
苏天雅：“......”
菜市在下午依旧喧哗，大大小小的摊贩上摆着分不清品种的绿叶蔬菜和颜色靓丽的水果。
苏天雅没进娱乐圈之前也算是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没多少次机会能够进到菜市场，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菜摊。
“土豆好大，比我的头还要大。”
“冬瓜还可以切成厚厚的薄片来买啊？
“为什么卖鱼不送葱姜蒜？”
“鸡蛋七块五一斤，好便宜。”
“牛羊肉买点，鲍鱼要不要？也买点。”
许蓁甩了甩手中的一百三十二块钱，无奈地说道：“我们只有一百来块钱，好好斟酌。”
苏天雅：“那一百块钱能买下什么？”
许蓁：“照你的说法每个菜都那么便宜的话，半个菜市场应该可以。”
苏天雅：“许蓁姐，现在快六月了，你是怕我热才讲的冷笑话嘛？”
最后在许蓁的挑挑拣拣之下，两人借了菜场老板的小推车推了一大袋蔬菜肉蛋出了菜市场。
苏天雅从来没有想过一百块钱能买到那么多菜，茄子，黄瓜，青椒，土豆，在许蓁的不断杀价之下还买到了对他们来说昂贵的牛肉和鱼虾。
甚至可以说，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许蓁手里剩下的这些零钱和硬币。
出来菜场的时候，许蓁看见一个蹲在猪肉摊前的老人，佝偻着腰，面前是一小筐黄澄澄的柠檬。
苏天雅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抬眼就对上了又对上了她的目光。
像是和她商量。
苏天雅：“我们还有多少钱？”
许蓁轻轻说道：“十八块五。”
两人买下了婆婆全部的柠檬，至少三四十个，钱还不够。
两人出门做任务没带手机没带现金，看着老人又十分可怜，买下这一筐柠檬的话她就能早点回去了。
苏天雅和摄像机和随行的工作人员借了二十块钱，塞到婆婆手里，“您拿着，早点回去吧。”
老人头发花白，颤巍巍地那拿着零碎的散钱，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们，用当地的方言说了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两人听不懂的话。
两人向老人招手离开菜市场的时候，走过小巷偶有飞虫飘过，许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空的。
今天脖子上一条银制的项链不见了。
这是樊清在她考上华美之后用了一个月工资给她买的礼物。
她很喜欢，也天天带。
今天出荔枝园的时候还在的，应该是掉在菜市场了。
许蓁对苏天雅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东西丢了，得回去找找，应该在市场里丢的。”
苏天雅：“重要吗，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许蓁潜意识不想麻烦苏天雅和摄像人员，对着她们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很快的，我也记住了回去的路。”
“摄像大哥也一起回去吧。”
苏天雅点头，“行，那我先回去，你要是找不到我们明天再找。”
许蓁绕着市场两三圈都没有找到项链，又沿着刚才回来的路找，还是没发现一丝踪影。
落日余晖渗进黑夜，人影逐渐消散，许蓁回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误入了不知名的小巷子里，沿着墙角出去的时候，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大路上。
完了。
她好像迷路了。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在心底悄悄骂自己蠢好几百次。
兜兜绕绕一大圈，还是没有回到熟悉的路。
许蓁的凉鞋的跟掉了，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她干脆把鞋脱了，拎在手里，走了一段路之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着残霞一点一点被落日吞噬掉。
也就只有她这样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