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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巧思善辩对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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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沉秉着能不用手就不用手的原则,认真地观察,一时间整个厢房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不想打扰他办事。

“林镇主似乎特别难做。”他最终还是打破了这个沉默,视线却没有移向林宸珠,仍然停留在线索上。声音不大不小,却因为过于安静而显得清晰无比。

一句过后又陷入了宁静。被烛光照耀着的昏暗的光线,看不清每个人的面色,说不明每个人的心思。林宸珠开口先让不相干人等在外等候,例如目击者,例如仵作——结果只剩下他二人。

慕沉静观其动作,站起身,越过她走向对方身后的圆桌旁坐下,作出“请”的手势。林宸珠视线随他移动,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原以为遣退众人后她会说些什么重话,没想到林宸珠反问道:“慕仙师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慕沉被她不明就里的问题迷惑。

“黄观、君谿,或是这家客栈,或是白沙镇,或是……我。”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有一会儿,才说:“在我的眼里,君谿是一个机敏聪慧的少年,他知道什么事做与不做,知道分寸,以至于如今有人说他不分青红皂白杀人,我是不信的。黄观……黄大人不分场合责难他人,姑且认为他是失子心切——我与他是第一次见面,也看得出他并不是好相与的。林镇主你的话……”

慕沉顿了顿,抬眼望着她,发现林宸珠的视线一直是瞄准他的。对方攥了攥手掌,正襟危坐地聆听着。

他不免得一笑,接着说:“不论是对待来客,或是与一些掌权者周旋,礼数都拿捏得十分周到。到这里我认为这是身为镇主的必要能力,也就不夸张了。这样也就罢了,可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愿意信任你,选择你,不会对你有所防备,这才是让我最钦佩的。”

“!”林宸珠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地开口,“慕仙师抬举我了,您何以见得,百姓对我信任非常?”

“还记得吗,郊外的那座屋里,有一人清醒过来。他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禀明,向你求救。当时聚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姑且当作是因为你是镇主,是主心骨吧,但是过了今天我才更加确定。”

“为什么?”

“那位人证,他刚刚没说下去的话,大概是‘这些权贵都是一副德行’,‘会被他们灭口’之类的吧?我很好奇,明明是君谿一人,为什么是‘他们’?想通之后我就知道这指的是‘君谿’这一类人。至于君谿是什么人呢,是‘新贵’,是镇中的权贵。人人皆知,身为镇主的你自然是镇中最大的权贵。他话没说完,我猜是因为看见了黄观,这分明是懂得祸从口出的。他不敢当着黄观的面说那些话,却不避着你。我想这一切镇主应当是心知肚明的。”天色渐白,慕沉的眼眸显得更加深沉,嘴角却仍带着笑意,“林镇主何必谦逊?我虽不是一个爱对他人评头论足的人,可我觉得,作为一个镇主,能做到这个地步,你真的是问心无愧了。”

“问心无愧……”林宸珠呢喃着,然后对他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这是我分内之事。”

这笑容在慕沉看来倒有点牵强的意味。“林镇主这么想,不更是说明了你是位好镇主吗?”慕沉轻声说着,“说了这么多,也该继续办案了。”

林宸珠反应过来,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问道:“慕仙师可有思路?”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初阳微光照射到楼前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全都映入眼帘。他自然而然地看向对面高台下的那块空地,便很快意识到这里场景是多么的熟悉。

他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客栈,不,其实算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摄魂阵里。

此时正好瞥见街道上朝客栈靠近的人影,慕沉转头对林宸珠说:“关于黄公子我了解的太少,我虽不清楚杀害黄公子的动机为何,却是能证明不是君谿所为。”

“足以。剩下的自然由专人来查。”林宸珠打起精神,拍案敲定:“恰好东曦既上,慕仙师既已有证据,便可开堂问审。来人——”

她吩咐下属做准备工作,办事效率显而易见,直接将客栈一楼大堂简单整成衙门公堂的模样,就像是以前也这么干过。“此处距衙门少说要半个时辰车程,耽搁时间在这上面也是浪费,将客栈作为临时衙门也算天时地利人和。”对慕沉解释之余不忘提醒下属:“传召黄观前来听审。”

慕沉有些稀奇地打量着对方,从古至今都没见过这种受案方式,对林宸珠的认识又增加了。

“开审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如此在意为君谿脱罪?”他问。

林宸珠会心一笑:“毕竟君公子是‘新贵’嘛。慕仙师应当知道,虽身为镇主,我却是身不由己。”

慕沉一愣,也是没忍住嘴角微扬。没想到让她猝不及防就开了个玩笑。

公堂之上,林宸珠身为审案官,自然而然坐落于主座。黄观赶来时早已破晓,黑着脸色在慕沉的对面坐下。公堂之下,往往需要一些听众,而往往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

这案子虽发生在夜里,动静倒是不小,附近的居民说不准早就听说了,只不过因为宵禁不敢随便出来。他们甚至可以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站在守卫的界限之外,议论纷纷。由于他们都没见过慕沉这个新面孔,其中不乏讨论慕沉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和黄观平起平坐。

黄观的眼神扫过四周,好似想在人群中寻找某一个人,却并没有找到,于是蹙眉道:“君谿若是不在场,难不成要审空气吗?”

慕沉也想到了这点。公堂之上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嫌疑人,而他只是为了洗脱君谿的嫌疑,并不是为了定罪,没必要搞大阵仗,特意弄一个“衙门”出来。况且就算真的有必要,君谿确实理应到场。个中缘由恐怕只有林宸珠最清楚了。

“黄大人,你也知道君谿目前不知下落。”林宸珠眯了眯眼。

“那是你的人办事不利。”黄观咄咄逼人,“我看——”

“黄大人稍安勿躁,”慕沉突然开口打断,“在下冒昧插手查案只为洗脱君谿嫌疑,就算他今日在场,最终还是会无事发生。黄大人大可亲力亲为,将真凶捉拿归案,为令郎讨个公道。”他好像对谁都是这副模样,带着笑意,客客气气的,不想拂了所有人面子,声音倒是十分有气势,让人也轻易不会给他脸色。况且真正了解过他的人,根本不敢给他脸色。

黄观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冷哼一声:“你好像很有把握。”

“这是自然。”慕沉微微颔首,眼神示意林宸珠,“可以开始了吧?”

林宸珠点点头,大喝一声:“肃静!”

一瞬间,外围百姓的激烈讨论声消失,大家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在公堂内。

“嫌犯未到场,便有请证人,也好公堂论罪。”林宸珠抬手,那位客栈的小厮就被带到众人面前。

秉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胡阿华将自己半夜里的所见所闻重新讲述一遍,让围观的百姓了解。

“人证在此,这君府只有一位公子,别说在场的诸位,恐怕有至少半个镇的人都见过君谿的模样。还能有何辩驳?”黄观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沉。

“阿华兄弟,你说你当时看到君谿将黄思裕胸口处的剑拔出,却并没有说看见君谿是如何把剑刺入黄思裕胸口,这并不能证明一定是君谿杀了他,不是吗?”

“这……”胡阿华一时语塞。

慕沉语毕,群众皆哗然,看来他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谁这么闲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把凶手留下的作案工具带走?除了凶手,实在没理由是别人。

群众所想亦是黄观所想,他眉头一跳,冷哼道:“这位慕道长,你在玩文字游戏吗?牵强附会,这便是你成竹在胸的理由?”

慕沉不急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淡淡一笑。

“我的物证早已恭候多时了。那位长官,请把我交代你寻的东西呈上来吧。”他扭头看向其中一个侍卫,正是昨夜里吩咐的那位。

侍卫拿着一个不长不短的盒子,正当大家在疑惑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在众人的凝视下打开了它。里面一前一后摆放着一柄长剑,准确来说,是断了的长剑。

当时仵作验明伤口处为剑伤时,慕沉便有所应对了。

“此剑乃是君谿的佩剑,早在林镇主散宴之后就已被人砍断成两截。”慕沉说着,侍卫拿着盒子走了一周,最后呈到林宸珠面前。

“这位长官可否替在下说明此剑是何处寻得?”

侍卫朝坐着的三人作揖,解释道:“慕仙师昨夜吩咐下官,下官带了一队人马在城郊的一处偏僻小道寻得此剑。除了这柄断剑,还在附近找到一个可疑的人。”

“哦?”慕沉淡笑,此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被他打晕的将领。

“你说的可疑之人应当就是将这柄剑截成两半的人。可与他对峙,证明这断剑是他所为。”慕沉解释道,不过,“此人与此案无关,若是林镇主想知道有关此人的更多细节,不妨等在下将君谿的嫌疑洗清,再说不迟。”

林宸珠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君谿的剑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断的,况且断剑还留在原处。既然如此,又怎么用剑杀人?”

“他难道就不能拿旁人的剑吗?”黄观质疑道。

“黄大人是在怀疑,有人把自己的剑给他,让他随意支配吗?别说赠予了,换做黄大人你,会愿意借他吗?”慕沉失笑反问一番,显然是自信不疑。

林宸珠睨了黄观一眼,补充说:“黄大人慎言。刀剑一类的武器并不多见,大都是修行人家所配,而这些武器受律法管制,不得随意使用,若牵连百姓性命,后果不堪设想。况且黄大人自己也说过,白沙镇不搞江湖那套。因此黄大人所言,根本是无稽之谈。”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大多数都被慕沉的依据打动,不过他们都是来凑热闹的,他们相不相信也没用,最终还是要林宸珠的一句话定夺。

所以说这才是慕沉想不通的点,为君谿脱罪仅仅是林宸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只需他加以证明,找出真凶即可,何必要多此一举,办一座公堂来兴师动众?而且看样子并不着急于抓住真凶。而身为镇主,不可能不清楚此案的轻重缓急之处。

因此,林宸珠要借此案大做文章。或者是为了别的事情顺水推舟。至于她究竟想如何,待他顺利将君谿的嫌疑洗脱,便会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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