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零站在一旁,看着曾经的自己。
他的神情可以称之为淡漠,淡漠到不会有任何人联想到他也曾痛不欲生过。
他转过身,步履稳重,有风自他的身旁席卷而过,吹起了他的衣摆,也吹散了他身后的一切幻象。
而幻象散尽后,居然是一个足以吞噬搅碎灵魂的时空漩涡。
麒零没有想到,定魂刺对他这个外来的灵体造成的伤害,远比对一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造成的伤害要大的多。
他甚至短暂的,被弹出了肉身之外。
或许这就是定魂的实质。
他有些难以想象,假如不是有他在,那么强行被剥离的,会不会就是麒零曾经的灵体?
麒零处在轮回盘的时间夹缝里,充耳是时间洪流的呼啸声。那是他最艰难的一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实在没有必要去刻意记得。除了吉美,没有任何人知道麒零在风源失踪的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已经过去的,但凡不涉及银尘,麒零都不会在意。
涉及银尘的,他都珍藏的很好。
所以他从不会迷失。
麒零睁开眼,他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而银尘坐在床边,温暖的手掌覆盖着麒零的额头,正在试探温度。
麒零醒的没有任何征兆,这让银尘觉得有一点突然。
“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麒零看着银尘,好像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抬起一只手伸向银尘的方向,银尘看着那只悬在半空似有所求的手掌,犹豫了片刻,而后回应着握住了。
麒零自然而然的把银尘的手拉进了怀里,像个孩子一般,又睡了过去。
……
这傻孩子有梦游的习惯吗?
银尘实在觉得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可是他看了看麒零可以称之为乖巧的睡颜,并没有将手抽回,他调整了坐姿,任由麒零攥着他的手,温度火热。
麒零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
他的梦里,一切安好。
银尘抬起另外一只手掌,将它虚悬在麒零的额头之上,灵力自他的掌心汹涌而出,转瞬间被麒零吸收的一干二净。
那种感觉就像,浩淼烟波纳入了一颗小小的水滴,本就不会激荡起任何涟漪。
和当初赐印时一样,麒零对灵力异于常人的吸纳体质仍旧让银尘十分惊奇。
可是除此之外,银尘没有再探得其他异常。
银尘放下手,或许是他多心了。
银尘的手臂开始有点发麻,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也依旧没有将手抽回的意思。
他隐约意识到,似乎这样,他的小使徒就会睡的安稳一些。
而麒零却仿佛有感知般,放开了银尘的手,他卷着被子翻过身,一双长腿骑在被子上,把一整个后背都露在了外面。
然后,他打了两个喷嚏。
……
有王爵的使徒,大概永远都会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银尘有点小小的无奈,他探过身,尽量轻柔的把被子从麒零的怀里拉出来,重新盖在了这个睡觉不老实的大男孩身上。
银尘细心的让麒零的手脚露在了外面,以免这个火力旺盛的家伙再一次把被子踹掉,却又在冻的瑟瑟发抖时没法自己找回被窝,只能可怜兮兮的被冻醒。
麒零搂着被子,于睡梦中露出一个颇为满足的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
银尘终于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略微活动着酸麻的手臂和肩膀,走到窗前的茶几旁,曲身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个位置,他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麒零的情况,而麒零,也可以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他的王爵。
窗外,日月交替,落日余晖渐渐被漫天星河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