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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了无言沙地见青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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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效果怎么样?”涂见兮已经喂了一粒助眠药给老妇人,等了好一会都不见起作用,故意挖苦顾居问道。

顾居倒是不觉得难堪,回头对上她的目光,说道:“这药效分人的。”

头一次见这种说法,若此药不管用,涂见兮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上去一个手刀把人劈晕最容易,最先想到的便是此法,只不过……她有心试探,自然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

至于顾居是否想到此法,她猜测是肯定的。就算他想到了,那为何不直接动手,反而耗心耗力为涂见兮留足时间,让她斟酌拿定主意,又为她留足余地?

她自认为不是个会自作多情的人,但是与之前种种联想起来,不得不对顾居的目的产生怀疑。即便一开始,她便认为顾居不够纯粹。

不过那时候的“不纯粹”可以接受,而此时此刻,涂见兮心中猜测的“不纯粹”不行。

他们不过才见了几面,这不足以让她对一个人产生多么强烈的情感。这是她的想法,可是生而为人,难免要以自己所想作为准绳去衡量他人。

涂见兮眼瞧着这般情况,刚想上前,手已经做好了砍下去的动作。谁知这妇人却忽然哑了声,停下张牙舞爪,怔愣住。随即嘴中嘀咕起来,然这次却又和方才有所不同。

妇人的目光转落到顾居身上,眼神痴痴,不紧不慢地念道:“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一双浑浊的眼目光如炎热切。

“……”

顾居嘴角一抽,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云淡风轻,退了数步,和眼前的人拉开距离,但是如何能够如他所愿呢?

涂见兮看见顾居被逼得连连后退,再后面甚至被追得跑起来,场面活像幼时被娘亲追着抓回家吃饭的调皮孩童。不懂一时出于什么心理,没顾上帮他一把。

最终顾居避无可避,生无可恋地被妇人拉走,竟也不知要被带到何处去。只听身后有细微的笑声——很轻很轻。

于是心中的郁闷将散尽,回头笑道:“‘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咱们改天再约?”

涂见兮小跑跟上去,淡淡道:“等等我啊这位仁兄。”

顾居有时候是真的会冷幽默一下。

即使两人从清晨走到正午,可这片沙漠依旧不见边际。一路皆是通过太阳辨别方向,摸索前进,说白了就是到处走——有商有量地乱走,结果遇上了这位疑似失心疯的老妇人。

涂见兮疑惑,这片荒芜的沙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失心疯的人?这人应该便是来自淋村,可是放眼望去一片黄土,她更不该出现在此处。

她边走边道:“阿婆是从淋村来的吧,怎么到此处了,家里人可要担心坏了。”

无论她如何套话,这妇人嘴里始终念着自己的心事,俨然一副丢了神智的模样。这才确信,传闻所言不假。

因此两人改变了想法,认为让此人保持行动能力方为上策。

三人一同上路,耀日当空时辰,正风沙肆虐,天气已是恶劣至极,走了很久也不见一处水源。

涂见兮问:“我们现在所行的方向确定没错吧?”

然而这时,顾居却也疑惑道:“我们不是在跟着你走吗?”

涂见兮愕然:“难道不是一直是你在带路?”

双双一愣,陡然间恍然大悟,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僵硬地向那妇人看去。

她正在前兀自走着,却坚定地向某个方向走去……

常年与沙漠打交道的人都清楚,沙漠早晚温差极大,白日有多燥,夜晚便多瘆,冻死人已是屡见不鲜。

一轮残月高悬,被夜色笼罩的塔里克大漠之上,从一处山洞传出毕毕剥剥烧木之声,影影绰绰的人影投到石壁上。

山洞内星火四射的火堆旁躺着一个满鬓微霜的妇人,而在另一边有对男女并肩而坐。

涂见兮估计了路程,算算时间,便快到淋村了。

行路一天,实在过于疲惫,提不起精神,仅仅安静地坐在火堆旁。平日里见兮说话时语气总是淡淡的,更莫说如今沉默时目光显得木讷,就连面上的温和也挂不住,叫人见了以为是个不好惹的主。

而顾居就操心多了,放在膝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指不定憋着坏无处使。

他道:“此事有蹊跷,淋村的失心疯病或许没这么简单。”

之前证实了妇人前进的方向确是淋村无误,惊讶于其在大漠中的方向感,索性一路跟随。不过奇也怪哉。经验颇丰的猎人尚且无法如此熟练,此一介病入膏肓之人从何习得如此神通?

两人心如明镜,自知从她身上得不到答案,若顺利去到淋村,或许可以一试。

涂见兮道:“最迟明日晌午至春山脚,那之后也有时间确认沈术的安危。”

满打满算他们分开不到两日,她不放心沈术,但却放心向游。想来此时他们当已解决揽月楼乱事,沈术待在向游身边自会平安无事,怕只怕,两人早已分道扬镳。

至此,便结束了对沈术的少刻挂怀。思绪又被另一事牵引,此事她记挂久矣,默了默,斟酌张口:“你还记不记得清晨出洞时那座青鸟雕塑?可还在别处见过?”

顾居几乎不犹豫道:“倒是第一次见,”话语又转个弯,“不过觉得有半分熟悉。”

涂见兮立刻问:“哪里熟悉?”

顾居道:“匠师手法奇特,风格倒是与我相识的那位有所相似。”

她紧张起来:“是谁?”

顾居本想说话,然见她一副紧张的样子,嘴角一勾。

他作苦思冥想状好一会儿,看见兮在旁边表情一本正经,双眸始终注视着他,这才弯腰缓慢靠近,道:“你凑近点儿,我告诉你。”

涂见兮覆身过去。

“再近点儿,再近点。”

于是干脆整个人往他那边去一点。涂见兮暗暗腹诽,再近点不如直接坐怀里得了。

顾居神神秘秘的,弯腰凑到耳边来,涂见兮聚精会神,期待听到的是什么重要消息,结果等来他一句:“这个么,秘密。”

……

有病。

涂见兮面上却是笑着的。

顾居添了添将熄的火,然不知忽然想到什么,笑容淡去些许,悠悠唤出一声:“涂姑娘。”

涂见兮一凛,这一声“姑娘”竟让她心中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若硬要形容,那便如同身前这木柴堆,噼砰几声,蹦出星星火点。

洞外狂风不息,与石壁撞击发出野兽般的呼啸,她向外望去,白玉映沙。夜晚的沙漠是深邃的,连绵沙丘遮挡住继续延伸的视线,这轮残月似乎要比任何地方的都要明亮皎洁,足以照耀整个塔里克沙漠。

隐在恐怖呼啸声中的,她听到了顾居的声音:“昨夜在地道时,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涂见兮一怔。

昨夜在地道时,她的表现过于奇怪。

想起当时石壁上的剑痕,无意识瞟向放于脚边的芳华剑。她事后仔细检查过一遍,庆幸赠剑之人所言确切,剑身坚不可摧,尚无损毁之处。

原事发突然,后来暗自思考过自己为何举止异常,从前不曾遇到那般境况,不自知竟会如此惊惧。

好在之后想明白了,她已知晓为何。

“当时掉下去后,我的意识模糊,只以为能靠挥剑破出,艰难动了几下后便完全失去了意识,再之后便是苏醒过来。”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顾居点头,他忽然笑了一声,这声笑中蕴藏着何种情绪,涂见兮不明,但听他道:“我还以为是你怕黑呢。”

涂见兮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你忘了,那时卫山我都进得,怎会怕这个。”

顾居闻言往后一仰,直接躺到地上,手枕着脑袋,失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啊。”

涂见兮不解:“可惜什么?”

“若你对何事、何人心有畏惧,我便想方设法助你,这样……”他脑袋一偏,望着身侧之人的背影,眼眸明亮,似在期待,“我在你心里,便与旁的人不同了吧。”

——呲砰。

如烟火炸开的一刹,火堆中乍然跳出几粒火星子。

好半晌,周围只闻凛冽风声和噼啪木声,她背对顾居而坐,互相不得见彼此面容。

空气中好像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变得微妙。涂见兮喉咙不由地发紧,此话直白,她……没接住。

仿佛过了许久,顾居才抿抿唇,声音干涩,似是解释开口道:“毕竟我也不想让身边人对我心存怀疑。”

涂见兮松了口气,心叹原来如此。方道:“你且放心,我不会给身边人的背后捅刀子。”

此话一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正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心攥紧、放开,再次攥紧。

“……嗯,”顾居自然地盯着上方,“很晚了,你睡吧。”

涂见兮婉拒了,她无睡意,找了个地方打坐修炼,其实因为说不动顾居,只好依他所言,由其守夜。

顾居此人,看来很中意自己那独一无二的往生蝶。涂见兮闭眼前,恰好看见他召出一只。

原意是打坐至翌日清晨,虽听起来吓人,不过于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至少在被第二天日出的光晕刺到眼之前,涂见兮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眨眨眼,持续懵然。盯着眼前晃来晃去的阿婆好长时间,思绪才逐渐重新清晰起来。发觉自己在原地睡着后,更是震惊得失语。

眼睛四处瞧着。

顾居仍在昨夜的位置,他早已整理好行头,在那边招呼妇人过去,看她神色不解,关心道:“怎么了?”

涂见兮方从情绪中抽离,摇头:“无事。昨夜可有事发生?”

“一切正常。”

紧接着涂见兮便着手忙着收拾自己,一切完备后,三人重新出发。迎着塔里克沙漠初升的朝阳,向春山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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