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聊什么?听都在这儿讨论半天了。”轩辕森走近，看到正在熟睡的非倾落，声音不由压低了几分。
“没什么吖，这是我和小师兄之间的秘密哟。”风存楚乖乖地坐着，眨了眨大大的水眸，巧笑倩兮。
“好吧，那我不问了。”轩辕森伸手摸了摸风存楚的发顶，笑道，“楚楚今天真乖。走，我们去那边，不打扰师妹睡觉了好不好?”
“嗯。”风存楚任由轩辕森将自己牵到师父身旁，除了两对双生，其他几人已经在这儿了。
“今天是各家族来人，皇室还好，至少在外面会演，但一些家族里的，有些娇养惯了，大哭大闹的有，好奇乱动的有，蛮横无礼的更不在少数。
往年是拓拔师兄和瑾瑜师姐等几人来镇场子，但总归年龄差在那儿摆着呢，大有不服之人，所以今年长老们说服师父，让影门中的几个混世魔王过来镇场子。
年岁相仿，资质难见，天赋又奇高。且，最关键一点：不论他们干了什么，影门八怪都能比他们更狠，是从行为上的打击。”
轩辕森见风存楚皱着眉，歪着头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似在思考什么。他跟着看了眼台下，开口解释。
刚刚风存楚不在这里，错过了南瑾瑜的说辞。
“那混世魔王是谁?”风存楚明白了早起的原因，但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
显然这个小囡囡还没有对自己有一个明确的定位认知。
“还能有谁？影门八怪呗。他们可是人们又喜又怕的‘好’孩子，——师父说的，我只是原话复述。”上官逸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可我们明明这么乖…”
“朣朦和寒幽的可能性最大，主要是这四位的所作所为太过于…”话说一半就停了话头，转了另外一句，显然也是找不到合适的修饰词去表达，“但‘八怪’的影响更大。”
风存墨给出确切原因，抬眸看了眼后面的几个小朋友，又抬头望了望自家师父，见游云点头便拈起桌上的一粒石子，抬手朝着中心的那口大钟弹去，
“嗡——”
实如其来的钟声，让台下喧闹的众人安静下来，循声望去，并无人敲钟。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钟声。”
“我也听到了，但没人敲钟，也没有灵力波动。总不能是出现幻听了吧？”
“巳时已到。”大长老缓缓起身，朗声道：“今日已是第三天，为各家族内适龄孩童的评送日。只要资质够格，便可留下，当然，也可带回自家培养。绿色以上的，也不要骄傲，你们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强者，只有更强者！
——咦?几大世家怎么这几年都没有送嫡系来过?送来的怎么全是庶系和旁系?该有适龄的嫡系子嗣啊？”
“师父，少说点废话。”南瑾瑜侧头轻声道。
呵呵，嫡系？都被门主带走了呗。
京城重男女，世家重嫡庶。
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不算是秘辛，但也不好摆到明面。
“往年顺序应该都记得吧，未到你们时就请看好自家人，我可不希望再发生往年的事！”拓拔泽起身，环视一周，冷声警告。
往年，总有不省心的往后山，往那几位师弟师妹的住处跑，惹的人心烦。当然，他们的教训也极其惨痛，不管TA是什么身份，在家族里TA这支血脉都将永不得踏入影门附近五十里，如有违者，将连累整个家族。
顺序，自然先是几大世家，风氏、上官氏、轩辕氏、南氏以及非氏，还有匿于山林的关氏和君氏。前几家还好，但当非家的人上去后，再次引发众人的关注：
“一旁系，蓝色九级，差一点点便成了紫色资质，一庶系，紫色四级。其他家族连嫡系都不一定能达到的资质，在非家，竟仅是庶系和旁系?！”
人群不由再次沸腾。
“都道非家专出妖孽，起初还有人不信，今日一见，真是令人惊叹。”
“这还不是非家最出色的，嫡系好像没有子嗣吧？据说庶系最出色的直逼黑色，非家家主当年都是黑色资质，如果他有子嗣，又该是何等妖孽？”
非氏人丁稀少，完全比不上其他家族，但就是凭借着独特的天赋传承和强于常人的天资，算得上是凌驾所有处于明面的世家之上。
君氏人丁更稀少，今年只有旁支，也算不得上惊艳。
关氏嫡系有适龄孩童，虽也不差，但前人光芒太盛，他们也就只能隐于光芒之后——倒也乐在其中。
“我家三子在影门当弟子，这几年，内部接连出妖孽，还都是门主座下的弟子！”
“有多妖孽？比非家还厉害?”
“男孩子中有两个是黑色十级，最低的那个都是黑色五级，三个女孩，一个黑色二级，两个黑色七级，你说有没有非家的妖孽！”
“……门主好运气…”
“不要…我不要上去…人好多，我要回家…”在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童声，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娃娃紧紧地抱着一个十三、四的少年，哭得那叫一个惹人怜，“大哥，我们不去，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去…”
“云儿乖，过去把手放到水晶上，等它变了色，大哥就带你下去，好不好？”少年将他抱起，柔声哄着。
“不要！”
“大哥，你又惯他！”另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语气中满满的烦燥，边说边把欧阳暮云往拽，“又不是不会走，都多大了还让人抱着。还真把他当女孩儿娇养着?”
“风儿不急，云儿怕生人。你做哥哥的，也要护着弟弟，不是吗？”欧阳暮川转头对欧阳暮风说了几句，又开始低声哄着欧阳暮云。
“那这样好了，大哥抱你上去，好不好？”
“嗯…”虽止住了哭泣，但仍在抽噎。
“大哥就知道，我们家云儿很乖的。”
“大哥，我也去，省得他又闹。”欧阳暮风满脸不情愿，但还是跟了上去，还不忘给自己找补。
“这是定国侯府的那个小公子？戎马世家，怎么胆子比女娃都小？”
“据说从小被当女孩娇养的，上头又都是哥哥，亲哥哥两个，堂哥四个，自然这般了。”
“定国侯府长公子是紫色五级，已经算是顶尖的存在了；五公子虽然才紫色九级，但门主说过他的天赋无人能及，可成一异族之王；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如何?”
“你们还记得文国公霍家君夫人所出的那位公子吗?紫色九级。天赋也是仅次于欧阳五公子。总不能这位小公子还有比他二哥更厉害的天赋吧？”
“万一……”
“说不定呢…”
“别磨叽，把手放上去！”欧阳暮风已近抓狂，哄了半天，忍了半天，完全没用。欧阳暮云的小手仍紧紧抓着自家大哥的衣角。
欧阳暮风耐心用尽，直接抓起弟弟的手摁在水晶上。
台上八位孩子早已聚齐，看着台下的那个五岁孩童和小少年。
“都不简单。”上官逸缓缓开口。
“一个是日后的一方王者，另一个…是仅次于我等的存在。”轩辕森摸着下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淡然开口。全然没有稚龄孩童的感觉。
“竟是‘蚀心’的人，有意思了…”风存墨看着台下已抓狂的小少年，勾起一抹淡笑，“‘影契’正缺人手，把小的带过去吧。这个弟弟…厉害得很…”
虽然他的前半句话没有被任何人放在心上。
当众人看着水晶球的颜色逐渐变化，在蓝色稍停了一下，当众人以为要结束时，那竟直接跳过紫色，变为黑色！
黑紫色，隐隐透着些波纹状的东西。
“他倒会玩。真真儿与我等极像。”南谨言看看欧阳暮云的这一波操作，乐了。
“按他原本计划，蓝色；但这些人的话惹怒了他，所以怎么可能如外表一般，娇嫩可爱？”非倾落说着，从一旁小桌上掂起一颗萄萄，丢进嘴里。
“是挺厉害的。——也确实可爱。除了有些怕人。”风存楚再次诠择了什么叫做“单纯”。
“是，可爱，很可爱…”上官逸的笑容渐深，眼中阴晦不明。
“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性子却……”
“门主，这资质，你收吗？”一位长老问道。
“不收了，我只要从小养的；且欧阳家每次都是自己带回，——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这孩子，与他二哥相比，只上不下…”后一句转折，语气甚轻，近似呢喃。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欣赏，“挂名倒也不是不行。”
“唉～可惜了，资质这么好。性子却这般。”
“伯衡，你家三子娇惯的太过了吧?”
其他家族的人感叹道。
“伯衡，怎么?让不让他拜入影门？说不定磨练一下，就不这样了。”
“算了，云儿从小就没离过亲人，最喜川儿。若让他离家，那还不得个半年多没精神？还是继续让他两个哥哥盯着吧。”欧阳哲只是摇头。
欧阳哲，定国侯世子。定国侯府虽是戎马世家，但多为儒将。
“真的不让他改改性子?知道你宠这个小的，但也没必要毁了他吧？”
“过两年川儿进军营时，带着云儿去转转。这孩子鬼着呢，吃软不吃硬。”
水晶边上的两个少年，均用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家弟弟。黑色……
“云儿，告诉大哥，几级?”
“‘壹’，好像还有一处荒漠的画面…”
他才不傻，勉勉强强过个游云的及格线，好让游云收他作寄名弟子就好了，他才不是二哥，不能入影门，就给自己算到临门一脚。
“……”欧阳暮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撑着伞就走了下去。
“云儿真厉害，大哥带你回家，好不好?”欧阳暮川沉默了一下，继而笑着夸他。他弟弟怎么这么厉害！
“嗯。”
黑色一级。
仅次于门主六徒的资质。
人群先是静寂了一瞬，继而沸腾。欧阳家这辈…真是人才辈出。
长房三位公子，尤其是小的两位，一个虽才紫九，但图上醒目的曼珠沙华，以及影门门主游云的话，注定了他的不俗；这娇嫩如女娃般的小公子，更是可与五大世家相比较的资质！
二房三房虽不及长房，但也算不得平庸，至少在他们的圈子里也能评一个中上。
非倾离从看台上撇开视线，眼中透着淡淡的别样情绪，抬头望天，不知思索为何。
“哥哥?”
南谨辞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不理他。
“那儿正缺人。”
“……”南谨辞把头转过去，看着小七。依旧不理他们。
“你觉得他怎样？”其他几人已在讨论。
“不错。”五岁便有如此心思，在完全没有混争的家里，只能说是天生。自然，能说的上一句不错。
“刚好缺这种人呢？要不就他？不同意也只能是他，有空就找人去送‘礼’悄悄的送。”
“嗯。可以。”
“霍家，绿色三级。果真，除母族外，性情也极为重要。”风存墨听着两位师弟的聊天内容，也不忘去看眼台上情况。
“霍家长公子是紫色九级；霍家长公子当初可是与欧阳五公子情况相似。一株曼珠沙华，花瓣上还停有一只晶蝶，不愧是君家血脉。”轩辕森坐在台前，边啃苹果边说，“早就听闻这霍家小姐长相温婉可人，性情也如此。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语气中的负面情绪显然易见。
“怎么？不喜？”上官逸也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用脚勾过一个矮凳坐在轩辕森旁边。
“嗯…仅一眼，感觉…——哎？阿辞，你和小七干什么去？”
“去走走。”语气平淡，没有波动。
“哦。那你们小心点儿，保护好小七，还有自己。”上官逸极其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男孩子，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和女孩子的吧？
南谨辞没有应，不过上官逸知道他是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