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鬼舞辻无惨!”
骨骼爆裂声在拳锋即将触及无惨下颌的瞬间炸响,猗窝座,那个一直对鬼王忠心耿耿的斗犬,此刻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向了无惨。
“你在做什么,猗窝座?”无惨低沉的声线带有不加掩饰的怒意,他散发出威压能瞬间压制自己的一切子民。
当然了,这并不包括猗窝座,因为他刚刚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又体贴又温柔,将他拯救于这个操蛋世界的老婆。最糟糕的是,自己老婆死了,而他却忘了这件事几百年!
哈,那这个b班还有什么上的必要吗?
猗窝座的五脏六腑渗出血丝,正面硬刚鬼王的压迫还是太勉强了,即使他有deff叠加,但可惜,他不是继国缘一,也不是灶门炭治郎,前者是深受造物者偏爱的数值怪,后者则拥有少年漫主角光环。
总之,能打败大boss的人肯定不是他,不过即便如此,猗窝座也想要试试。
“术式展开 终式…”
猗窝座摆好素流起手式,脚下的罗针阵发出青蓝光芒,一朵冰凌花绽放的瞬间,无数道空气直拳如暴风骤雨般向无惨袭去。
“青银乱残光!”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无惨瞬移到猗窝座的身后,蹭亮的西式皮鞋狠狠踩上他的腿部关节处,迫使上弦三下跪。背后生出的触手更是将他的双手死死绑住,“确定要背叛我吗,猗窝座?”
鬼王的细胞在猗窝座的血管中横冲直撞,似在从身体内部惩罚叛徒,猗窝座的脖子如生锈的机械,他艰难转头,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杀了我。”
2.
几百年前的记忆如冰锥刺入太阳穴。道场焦黑的横梁、父亲脖颈的淤青、还有那个遇见鬼王的夜晚——当他作为"狛治"死去时,少女那温热的血肉。
那段进食的记忆在大脑中不断重复播放,猗窝座感到一阵反胃,喉间涌上腐烂的甜腥,他咳出了一滩黑血。
怪不得他对伤害女人感到抵触,原来是出自于对恋雪小姐的愧疚吗?
“很令人感动的爱情故事呢~没想到猗窝座阁下还有这样的过往,”童磨用铁扇半遮面庞,似笑非笑道,“不过,因此反抗大人并不是个明确的选择哦。”
“恋雪小姐被歹人下毒,本身就活不了多久,您吃了她,死去的血肉自然而然化成了您身体的一部分,瞧瞧您这结实的□□,您打败的无数敌人,这可都是恋雪小姐的功劳。”
童磨早就看穿了猗窝座内心所想,比起无惨,上弦三更恨的是他自己,向鬼王复仇泄愤并非他的主要目的,真正的意图是想让鬼王杀死自己,好以最快的速度下地狱陪伴恋雪。
毕竟,现在可是黑夜,像他这么强悍的鬼也没这么容易死去
“恋雪小姐还活着,您可要带着她,好好地活下去啊。”
“唔唔唔…!”童磨话音刚落,被审判的上弦三就躁动起来,他的青筋顺着血管爆起,若不是身上的巨型肉块包裹束缚着,恐怕童磨的头又要再一次落地了。
“闭嘴,童磨,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向珠世看齐吗!?”
此次上弦会议,主要是谈论猗窝座的处置去留,在无惨看来,童磨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非就是让猗窝座向他认个错,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这家伙,上司遇刺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背叛者…理应斩首…不然,不可服众…”黑死牟当然知道自己这位主公的性子,他不会留下任何对自己有威胁的事物,但是……
“猗窝座…你当真想好了?”黑死牟道,“你不是曾今说过…要战胜我吗…”
“呵…”猗窝座头也不抬,“师父也曾告诉过我,这拳法,应当用来守护重要之人,而我这些年来做了什么?我早已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人了。”
“所以,杀了我吧…”
他混淆了概念,因此酿下了大错,多少像他父亲一样的“弱者”因为他相继离世。
“大人,此事要慎重考虑”一直沉默的鬼舞辻炭治郎开口了,“猗窝座阁下死了,谁来继承下弦三的位置,我们损失了一员猛将,鬼杀队可是乐得所见啊。”
“你说的没错,”鬼舞辻无惨沉思了一会,权衡利弊后,他决定卖自己的伴侣一个面子,“猗窝座是条好用的狗,因此…他不许死。”
3.
素流狛治跪坐在未婚妻的尸体旁,他凝视着恋雪脸上盖着的白布,像是回到了她病情最严重的那一年。
某个雨夜,潮湿的霉味在纸拉门后发酵,药罐在火炉上咕嘟作响。恋雪的呼吸像蛛丝悬在虚空,每次吐息都牵动他紧绷的神经。
“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八...”
他经常通宵守着她,数着她吸气呼气的次数,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夜。
恋雪的哭泣声会令他有些烦躁,这令他想起来自己因病早亡的父亲,为什么他们总是要道歉,觉得自己麻烦了他人,最痛苦的明明是生病的自己,不是吗?
他不希望看到恋雪哭,他希望她能尽早好起来。
因此,少女平稳的呼吸声是他最好的安心剂,他数着那些细若游丝的喘息,手指会想去地摩挲她腕间淡青的血管,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刹那突然收回,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跳加快…
“三百二十九、三百三十...”
夜风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狛治机械地数着数,却发现面前的少女胸腔不再起伏。
不对,事情不对劲…
狛治听见自己喉间溢出野兽般的呜咽,道场的木地板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在风的作用下发出吱呀哀鸣。
恋雪比那个时候还要白…死去没多久的人类,皮肤能这么白吗?
“狛治,你在做什么?”
他将手伸向那一块白布,他有预感,白布下的面容和他在心里一遍遍描绘的并不一样。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恋雪小姐已经死了。”
不对不对不对…
“唉?”
恋雪的右手掌突然张开,狛治对上的,是一只刻有数字“一”的青色瞳孔。
“野兽一般的直觉吗?不愧是…猗窝座大人呢…”
4.
再次醒来,狛治发现四周空荡荡的,偌大的道场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一人,官差、证人、就连躺在地上的尸体,全都不翼而飞。
恋雪呢?恋雪在哪里?
狛治陷入巨大的恐慌,他夺门而出,冲到了大街上。
四周静悄悄的,小镇似乎变成了一座鬼城,而他则是唯一的活物。
恋雪…恋雪…
恋雪被那群家伙藏起来了,狛治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他不知为何,坚定地认为,未婚妻的尸体,就藏在隔壁的道馆。
5.
“喂,你这家伙自说自话地干什么?”一位门徒拦下了狛治,他刚抓住对方的手臂,就被一个肘击打中了腹部。
门徒瘫倒在地,但狛治并没有因此放过他,而是狠狠踩在了他的身体上。
肋骨断裂的吱嘎声响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其他门徒们听到动静,也都纷纷走出大门。
但是不要惹一个刚刚死了老婆的男人,更别提你们还和杀死他老婆的凶手有着密切的联系。
“还给我!”
第一个冲上来的门徒甚至没来得及拔出木刀。狛治的拳头已经穿透他大张的嘴,臼齿碎片混着喉软骨从后颈爆出。
第二个人的锁骨被打成两段,断裂的骨茬刺穿了他的皮肤。
第三个人的喉咙被掐住,狛治将他举过头顶,嘶吼道,“把恋雪还给我!!!”
……
道场的木质地板被大片血液渗透,在月亮的反射下照出诡异的白光,狛治将恋雪轻轻抱起,似不愿让这污秽之物玷污她。
他要去挖个坟墓,然后将他的妻子和他一起埋葬。
6.
路的尽头是一位穿着刻有复杂图案,黑色和服的长发男子。
男子长的异常俊美,就是这脸色,比天空上的那一轮明月还要苍白。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满身是血的狛治,嘴角那处扬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
“听说没有安排过鬼的地方居然发生了巨大骚动,所以才特意过来查看,结果居然出自于人类之手,真是无聊至极。”
“闪开,”狛治下意识将怀里的妻子抱紧,“不然宰了…”
最后一个“你”字还没说完,鬼王就瞬移到了狛治的面前,将右手穿进了他的脑袋。
“我打算制造十二只左右强悍的鬼,那么,你能承受住我的血吗?”
“你给我让开!!!”狛治剧烈挣扎,他的妻子已经等他很久了,不过,他真的能与她去一个地方吗?
他可是…一个罪人啊。
鬼化后的狛治,不…应该是猗窝座,吞噬了恋雪的尸体。
初生鬼会感到饥饿,但是这个姑娘…好难吃啊…
细小的冰渣附着在猗窝座的肠道上,他觉得好冷,于是又把那一摊摊血肉吐了出来。
好难吃…他再也不吃女人了…
7.
剧痛是从心脏炸开的。某种冰冷的东西顺着血管蔓延,左手指尖开始发青。她想喊,可喉咙里涌出的血沫堵住了声音。
七窍渗出的黑血宛如她喝下的苦涩汤汁,死前播放的回马灯只有两个身影:父亲与未婚夫。
如果我死了,狛治哥哥一定会很伤心吧,
也不能给父亲尽孝了,明明身体好不容易才好起来。
那一晚的烟花真漂亮啊…好想再陪着狛治哥哥看一遍。
“哎呀,好可怜的小姐。”
是谁?
眼前的矮小青年仿佛凭空出现,他的发梢是玫红色的,身上的长款燕尾服与白色线条的裤子是她这个年代从未见过的。
“人类真是脆弱,不管外表看上去有多么强悍,总是能从内部轻易毁掉,您的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魇梦的脸颊染上一层不正常的绯红,他轻轻扶起恋雪,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无惨大人是多么伟大,他的血液能够无限延长人类的寿命。”
“请问…”恋雪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您是…来接我的…死神先生吗?”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魇梦,是您丈夫未来的同事…也不对…”魇梦笑了一声,“严格来讲,算是后辈。”
“小姐,这话说的,什么死神啊…我是您丈夫的上司派来拯救您的,”魇梦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猩红色液体慢慢敷在恋雪的流血处,“但是很抱歉,您的父亲,恐怕难逃一死了…”
魇梦将恋雪放入时空隧道中,任由她慢慢地消失,之后,他拟态成年轻女子的模样,躺在了地上。
要骗过历史可真不容易…要让所有人都认为恋雪小姐已经死了。
我的拟态,比起无惨大人来说还差的远呢,最难对付的…还是猗窝座阁下。
那就…给人类时期的他插入一段虚假的记忆吧,让恋雪小姐…顺理成章地消失在这个时空内吧。
8.
时间隧道的另一边,猗窝座接住了正在鬼化的女人。
“为什么恋雪会变成这副鬼样子!!!”猗窝座看着在白皙肌肤下疯狂游走的血管,向鬼王发起质问。
“不然她怎样活下去?”无惨冷酷开口,事实上,他更多的,是想用恋雪牵制住猗窝座。
“恋雪的身体承受不住鬼血…她会…”
“这是你的血,”鬼舞辻炭治郎安抚道,“你对恋雪小姐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哪怕是身体内的血液、细胞,也不会舍得伤害她。”
“是你在拯救她啊…猗窝座阁下,对自己的情感自信一点吧。”
恋雪挣开眼,猗窝座已经好久没见过她眼中的粉色小花了。她出于本能,咬向了猗窝座的手臂,后者没有闪躲,而是想任由她吞噬自己的血肉,就算恋雪把他整只鬼吃了补身子,他也心甘情愿。
可恋雪终究只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咬痕,猗窝座见状,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的肌肉太硬了,恋雪不好下口。
“狛治…哥哥…”少女抬头,喃喃自语道。
猗窝座听到了这话,再也没忍住,他泪流满面,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力度,抱住了她。
这是一场…阔别了百年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