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兰华的尸体了……”
“可周围并未发现林大哥……”
“极有可能在悬崖下!”
“既然其他地方都没有,”馒头揣上火折子:“带上火把,我们现在就去崖下。”
“可那崖下人迹罕至,夜间野兽聚集,恐怕不太好找……”
“既然是野兽聚集,就更不能等了,你、你、你、你,还有外面那十来个身手好的和我一起。大饼你留下,家里就交给你了,我得去找哥。”
在馒头带人离开后。
大饼道:“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乖乖在家,若是明日我未回来,你们知道怎么做。”
包子点头:“大饼哥,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能保护自己,也可以照顾好他们。”
-
林子风做噩梦了。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前世濒死的那晚。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尖牙强行陷入皮肉的痛苦,也能感觉到自己被咬住、一点点撕扯开的痛,更能听清自己被吞吃的声音。
他被剖开胸腹,内脏被啃食。
他却被吊着一口气,死不了,也活不下去。
其中一只野狗像是进食够了,还能迈着肉垫俯视着和他四目相对,凑过来,用充满腥气的鼻息,喷打在他脸颊。
随后,咬住他的颈动脉。
冷汗顺着睡梦中人的发间流下,顺着额头、脸颊汇集到下巴。
“啪~嗒。”
在冷汗滴落的瞬间,林子风从梦魇中惊醒。
然后和已经凑到他面前的那张长满毛的动物的脸对上了视线。
野狗似乎没有想到猎物会在瞬间醒来。
在野狗流着哈喇子袭来的一瞬间,林子风费力的用树枝卡出野狗的牙……
腿上的伤让他行动不便,此刻被野狗前肢按在地上,他已然腾不出手来。
草丛中似乎还有几双眼睛,在暗中窥伺。
它们在衡量猎物是否有足够的攻击力,想等着它和他搏出个结果再伺机偷袭。
林子风狠狠用被野狗扯破下来的衣裳布条,将野狗的嘴裹住打上死结,抱着野狗脑袋狠狠一口下去。
野狗吃痛发出嚎叫,却甩不开他。
身上防身的药早已在和王天傲对峙逃跑之时用尽,而迷药仅剩一颗。
林子风趁着还有力气摸出一颗,按着野狗的脑袋强行从正在嚎叫的齿缝中塞进去,再狠狠堵住缝隙。
野狗抽搐着,涎水从林子风手的缝隙往外流,动静渐渐弱了下去。
这条野狗才被制服,身后就一阵极轻的肉垫踩在地上跑动的声音响起。
是其中一只窥伺的野狗终于不愿再等,来偷袭了!
林子风抓起一块尖利的石头,在对方扑来的一瞬间,迎了上去,直接从野狗下方仰着脸划开了它的肚腹。
野狗甚至来不及挣扎,在落地的瞬间鲜血喷洒了林子风一脸,它只扭曲了几下,就只剩下呜咽。
林子风趁机用树枝直接将被药晕的那一只,穿胸而过。
原本还在草丛里低吼着等待的野狗终于发现,这只猎物似乎格外凶狠。
它们都想独占食物,可这猎物似乎能让它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它们在犹豫,可还是在蹲守。
可长夜漫漫,猎物总会要休息,放松警惕。
林子风在黑夜里,面无表情的战栗着,双手无法自控的抖着,差点握不住手里的石块。
没什么可怕的,不要怕,不能怕,不能死在这里。
这次,死的不是他了。
野狗不愿放弃猎物,还在草丛中徘徊,不时传来从喉咙发出来的呼噜声,像是饿极。
林子风死死盯着它们。
直到天都快亮,才听见它们一只一只缓缓离去的声音。
这夜,实在是太长了。
直到一缕阳光在天际刺破云层,迎来黎明……
林子风警醒着、迅速且简单的给自己上了药。
他撑着要断不断的树枝站起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到处都是血腥味,恐怕会引来其他野兽。
他刚站稳,一阵极快的奔跑的声音从远至近,几乎就在几息内。
他甚至没来得及捡起锋利的石块,就被猛地撞击、扑倒在地。
一人一兽翻滚几次,林子风被死死咬住了肩膀!
原来还有一只并未离开,一直躲在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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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觉得自己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竟然真的让他翻了进来,还没被人察觉。
这次,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秦公子了。
虽然,从狗洞进来是丢人了些。
可只要他不说,谁能知道?
林强猫着腰往最大的那间屋子行去。
这段时日,秦公子不怎么回来,都让他找不到接近的机会。
之前他送过来的那些人,明明那么多,可自从送进来,他便也再没见过。
林强是有那么些好奇的,不,应当是非常好奇。
可,富家公子嘛,应当是多少人都能养得起的。
林强一直怀疑秦鹤之其实还有其他的住处,而这里只是他对外的幌子。
怀着隐秘的心思,林强显得有些兴奋。
哪怕……哪怕如今他自己现在还碰不得,也至少让他饱饱眼福吧。
美人和美人之间……总归是赏心悦目的。
想到这里,林强的步子就更快了。
前方屋子很快出现。
有人在屋里说了句什么,随后出来,将门合上,提着桶走了出去。
这是……在沐浴?
林强绕着屋子,踮起脚尖,用手指一撮。
眼睛正要凑上去。
他的肩膀就被一拍。
“别烦我,没见正忙着么?”
可下一瞬,他立刻呆了。
他僵硬的回头,立刻告饶:“我……我只是路过……”
朱“福冷着脸,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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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风擦了擦嘴角的毛和血,胸口剧烈起伏的仰面躺在地上。
若是现在还有野狗没走,或者是随便什么动物,都可以很轻松的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风吹过,除了血腥味再也没有其他。
而他旁边,是被他掀翻在地的撞得头破血流的野狗。
这条野狗力气比之前两条小了很多,肚子是干瘪的,没有一丝肉,仿佛皮包着骨头。
像是饿了很久很久了。
也就是这样一条长期未进食的狗,才没有成功弄死他。
但凡换一条稍微正常一点的,恐怕他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林子风肩膀血肉模糊,浑身破破烂烂,现在连好的那一条腿也在搏斗之时被咬了好几口。
他是不是要死了?
林子风躺在地上,昏昏沉沉的想。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只过了一刻钟。
林子风手指动了动,他费力爬起来,再次栽倒下去。
这次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林子风撑起身体,十指抠在地上,艰难的往水流声的方向爬去。
他不想死在这里,不能死在这里,他重活一世,怎么能是同样的结局?
十指磨出了血也无动于衷。
那流水就像是幻觉,好像一个怎么也到不了的终点。
林子风麻木的拖着腿,往前爬着。
不知道爬了多久,没有找到水流,却终于再次看到一颗果树。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摘果子了。
地上有熟透落下的野果。
林子风将其捡起来,扒拉起自己,将自己靠在树上,颓败、麻木的咀嚼。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会活得这么狼狈呢?
这里人迹罕至,他并不抱希望会有人路过,天降好运、将他捡走。
若真是有人有好运,怎么也轮不到他这样的人。
一副贱命,偏偏却身娇肉贵,怕疼,偏偏哪里哪里都疼。
林子风麻木的将为数不多的药草嚼碎,覆在腿上的伤口上。
肩上的、背上的、胸腹上的已经顾及不了了,得先紧着腿,腿好了才能走。
再次尝试,可也是走不动,走不了,只能一次次栽倒。
太阳西斜,眼看就要被完全遮蔽。
林子风麻木的看着,脸色灰败。
他可能,真的走不出去了。
沈卿尘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林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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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林子风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所以能看到,出现在自己脑海的人。
他看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皱着眉头,眼里还有心疼?
林子风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
所以,是梦吧。
他从未在沈卿尘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无论对谁。
直到那手,碰到林子风的脸。
温热的体温,从他的脸颊传到身体。
林子风才一愣之后,因为行动不便只能稍稍后退。
肩背离开树干,他差点摔倒。
沈卿尘微微一顿,手停在半空。
林子风才闷闷道:“很脏。”
狼狈的、沾满秽物的、满身脏污的他。
沈卿尘一如既往的,是一身白衣。
会弄脏。
沈卿尘不语,只避开他身上肉眼可见的伤口,第一次以不那么温柔的态度,强势的将他小心抱住。
“抱歉,我来晚了。”
林子风微微抬头。
这个人,似乎从他们相遇开始,就总在因为不是他的错而道歉。
如此毫无道理,此刻却让他如此安心。
原来在这个世上,是有人会找来,在他放弃之前。
远处。
一人看了片刻,沉默着转身离开。
少年在他身后,十分不解:“你不过去?”
他知道这个人能有办法更快找到林子风,这个人也希望林子风活着,所以他才连夜找到他,汇报林子风的情况。
他不想看到馒头出事,比起他们自己来找,大饼显然认为这个人更合适。
“他现在不需要我。”
风中,只送回了这么一句话。
大饼是真的理解不了。
这人能带着人,在崖下找上一晚上。
他们花了那么多力气,好几次遇到野兽,那么凶险。
现在找到了,却不用对方知晓,只因为有人先出现了,便不需要他了么?
大饼第一次发现,自己眼中这个阴险、冷漠,善于玩弄人心、还胁迫人的人,对在意的朋友也可以这么仗义。
原本,他以为这个人对林子风是另有所图,才让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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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清洗。”
在林子风点头之后,被人小心抱起。
不是林子风的错觉,这里真的有流水,只是需要绕过山体。
林子风身上的伤口和衣物已经干涸凝固在一起了,如果强行分离,会直接带下血肉,只会让伤口再次裂开。
除去外裳,沈卿尘将只着里衣的林子风放进水里。
河水下的石板湿滑,方下水,林子风差点就滑倒进水里被水流带走。
沈卿尘便带着人入水,让林子风趴在他怀里。
被水流泡湿之后,才能将伤口周围粘黏的布料轻易去除。
沈卿尘仔细清理林子风肩背上的伤口。
满是尘土和血迹的头发也被细细清洗。
直到怀里的人动了动。
沈卿尘垂眸,温和的问:“伤口很痛?”
还未回答,一粒药丸便被抵进林子风嘴里。
“止痛丸。”
可味道分明和平日的止痛药不太一样,林子风无法顾及,又或许,他潜意识早已信任面前这个人。
“不是,这个姿势……”很奇怪。
林子风在水里动了动,身上干净了,此刻便有了其他要求:“我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