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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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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在豪华单人病房里坐了有些时间,脑子才迟钝地转过弯。

原来嫂子竟在身边。

起初她略有震惊,可在得知嫂子是台静怡后,她就摩拳擦掌地想:世界果然是大小姐的游乐园!

此刻竟觉前担哥能被大小姐渣,是他八辈子积攒来的福气。

幸喜前担哥没摔死,只不过左胳膊和左腿骨折处都打上石膏,没死也跳没了半条命。

沈锡承抚上胸口。左胳膊左腿错位的筋骨仿佛连着心脏,使他萌生出一种哪怕自我献祭,也要为爱冲锋的错觉。

“你不用一直守着我。”他对坐在一旁的李欣说,“她要我死,我就没有活头。”

言外之意,台静怡还是手下留情了。

李欣削着苹果,“我没有刻意守着你,只是在惋惜那些被浪费在买小卡路上的爱。”

“我不是在泡泡上说过,不要买那些小卡,不值得,不如拿钱买点吃的更实在。”

沈锡承盯着玻璃窗外台静怡的背影。

玻璃窗面倒映出她拿手机回消息的动作。是列表里的哪个人在竭力讨好她,她又在轻巧地审阅哪个人的讨好。

李欣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沈锡承手边,沈锡承摆手回绝。

李欣缩回胳膊,咬了口脆苹果,酸酸的。

她问:“你有看过那篇很著名的梦女文吗?”

沈锡承极力搜刮这方面的记忆,“《西归浦的海水比你咬过的苹果更酸》?”

“高三时,我借着朋友偷偷带到学校里的那部破手机,缩在被窝里,一字一句地读完这篇文,读了好多遍,几乎倒背如流。”李欣瞟了瞟躺在病床上的沈锡承,“其实粉丝比你更操心你那点事业。”

李欣又咬了口苹果,一边咀嚼,一边背了其中几段。

“沈锡承和我保持着一条围巾的距离。我们从陡路旁的电线杆子底下跑过,一直跑到偏僻的西归浦。

傍晚,沈锡承和我一前一后地骑着单车,从临海小镇的这一头穿到那一头。海风海水的味道是他最爱的那类海盐风味饮品,我默默汲取着他的喜好,单车越蹬越慢。”

“晚秋是个很包容的季节,最真挚的相逢与最强烈的分离都藏在一成不变的海浪声里。沈锡承和我之间仍保持着一条围巾的距离,他站在这块潮湿的石头上,而我站在那块。

‘客观地讲,其实你喂我吃的那口苹果很酸。’我踢着碎石子,‘但我向来意气行事,罔顾客观思维的提示。’”

“海水把我的裤管拍湿,我想已经到了说‘再也不见’的时候。沈锡承说了什么,话声被海浪冲散。在我开口询问前,他把脖上的围巾解下,轻柔地围在我的颈边。

沈锡承打破那条围巾的距离,蹲在我脚边,拧了拧我的湿裤管。”

“他低下头,尝了口掌心里的海水。

他说:‘就像我不知道我喂你吃的那口苹果有多酸一样,你也不会知道,你喂给我喝的这口海水是什么滋味。’

他说:‘西归浦的海水比你咬过的苹果更酸。’”

李欣就背到这里。她啃完苹果,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

沈锡承想说些男团里的实情,但支支吾吾,末了只挤出一句:“你早点把小卡出了。”

“你别自作多情,以为我还是你的真爱粉。”李欣直白道:“我只是在感慨,世界原本的模样,并不像我读高三时所设想的那样。”

过去她以为努力就会有回报,奋斗就能跨越阶级;以为聚光灯下的一切光鲜亮丽都很纯粹,以为人和社会都无比真善美。

现在认清了现实,原来有权有势的人,可以过得那样精彩;原来自己能看到并为之向往的,都是别人提前策划好的。

李欣和沈锡承一起看向站在玻璃窗外的台静怡。

他们努力跨越阶级,而台静怡生来就是金字塔顶层的那个阶级。

李欣的“少女梦”碎了。

胸腔里噼里啪啦燃着火,各种欲望糅杂的火。

倘若能被台静怡短暂地垂怜,李欣想,她愿意惊恐扭曲地度过余生。

**

台静怡在查沈锡承的来历。

他是从哪得到消息,又是得谁指点,才在这片小地方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他是谁派来的麻烦,除了让她头疼,别的什么都干不成。

搜了一圈,她把幕后大BOSS锁定到列表里已读不回的舅舅。

她让舅舅看了当初他被她迷.|奸的录像,舅舅就放出沈锡承这条蠢狗,借此捉弄她一回。

“闲的没事干的话,可以把我妈的骨灰盒送来。”台静怡给舅舅发了条消息。

正想再骂舅舅几句,列表就挤出一条新消息。

【咪咪和牛牛粉得像私密整形的范例】:“这环到底怎么解,锁着很难受。”

另附上一张照片——画面里,男人咬着衣摆,超经意地露出腹肌与欲拒还迎的裆部。

简直是明骚与暗骚齐飞,咪咪共牛牛一色。

台静怡把姜骁发给她的这张照片,转手发给舅舅。

“这让我想起,数日前在阳光的照耀下,舅舅那里像两颗半透明的草莓味Q.Q糖。”

睹物思人,睹奶思奶。

这次,舅舅终于不再已读不回。

【舅舅】:“那就回来吃我的。”

台静怡把快捷短语之一发给舅舅,是个抽象文案。

“你很特别,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男妈妈。你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孤独感,别人都看不出来,只有我知道虽然你表面是开心的,但内心却很孤独,很破碎。对了,看看咪咪。”

【舅舅】:“图穷匕见。”

一分钟后,舅舅给她发了张实况图——

脖子上被拽松的领带、解开几个扣子的衬衫、慷慨的胸肌、起伏的腹肌,四位一体,一同占满小小的屏幕。

【舅舅】:“你要看的。”

原来这一出用姜骁来倒逼舅舅的招数,是那样管用。

台静怡计划得逞,给舅舅发消息道:“就算舅舅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问舅舅冷不冷。抱歉,伤害舅舅这件事,我做不到。”

一分钟后,舅舅又给她发了张实况图。

西装裤退到膝盖,戴着姜骁正在戴的那个黑咕隆咚的物件。

只不过是“加麻加辣”升级款。

【舅舅】:“我让你伤害。”

嚯呦,莫名好燃。

台静怡转头回起姜骁的消息,“坏狗,你就难受着吧。”

然后发了个小猫咧嘴伸爪,预备袭胸的表情。

姜骁无疑是个好用的工具,倘若能用他从舅舅口中逼出那个骨灰盒的下落,也算他被她渣得很有价值。

回完这些消息,李欣正好从病房里走出。

台静怡把一个低调奢华的袋子递给李欣,“回去试试,应该合身。”

李欣不解:“什么。”

台静怡抱着胳膊朝前走,“定制内衣。”

李欣立即想起那段记忆。

初次见面,台静怡对她的穷酸穿搭不掩鄙夷。

那时李欣穿着一件打骨折价的衬衫,衬衫里头是一件老气横秋的钢圈内衣。胸肉被勒到变形,呼吸很是不畅。

贫穷让李欣敏感到神经兮兮的地步,那之后她洗澡时恨不能把自己搓秃噜皮,唯恐遭到台静怡嫌弃。

原来台静怡一直都知道,知道她扭曲的心思,病态的追求。

台静怡像一面镜子,李欣从中看出一切自己梦寐以求的。

李欣抬脚追上去,“我有内衣。”

台静怡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要就还我。”

李欣登时把袋子搂在身前,“谢谢你。”

台静怡在电梯前停脚,“你拿什么谢我?”

李欣一言不发,不知道该回什么。

等电梯时,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根中性笔和一个日记本,翻到本子的空白页,拿笔“哗哗”写着她能拿出手的“感谢”。

请客吃饭?学狗叫?买同样价值的回礼?

似乎她能想到的所有“感谢”,于台静怡而言都不算是等价交换。

李欣列举几项,又觉不妥,用笔一一划掉。

“在写什么?”

台静怡蓦地侧过身,把李欣拽着日记本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掰开。

下午两点的空气令人昏昏欲睡,走廊里吹来一阵裹挟着鸟的羽毛的风。有根羽毛起先落在台静怡的头发上,像条韬光养晦的小白蛇,慢慢向下爬,从台静怡的发尾爬到颈侧,又从颈侧爬到手臂,最终爬到日记本的空白页上面。

没人知道这副场面有多美妙。正在做骨科手术的医生不会知道,隔壁弹安瓿瓶的护士不会知道,走廊里匆匆而过的路人不会知道。

李欣确信,只有自己知道,台静怡用多么轻柔的动作把羽毛掸走,像一池湖水荡起涟漪,说不清是把湖面上的落花拂走,还是温和地将其吞噬。

等的电梯到了,台静怡走了进去。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如同相机摁下快门,“咔嚓”拍出一张照片。

日记本里黑纸白字的秘密如同相机镜框,将一整个夏天钉在照片里面。

而台静怡站在夏天的中间。

“叮——”

门开了。

站在夏天中间的那个人,朝李欣伸出手,散落酷暑的威力。

一年一度的中暑时刻,李欣晕头转向地把暑气拾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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