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夫人擦掉眼泪,扬声道,“老头子,快来看看。”
汪老手沾着面粉赶来,二老捧着那本相册爱不释手地看,只是一张普通的相片也能说上许久。翻到后面,他们指着照片上出现的其他两个小孩,问傅溪的他们的来历。
“是阿年和阿琦。”傅溪有些恍惚,好在二老沉浸在喜悦中,没有追问为何后面的照片中没有阿年的身影。
借着看相册的机会,三人突然有了共同话题,变得更加亲近,傅溪有一种她融入这个家庭的错觉。
几人一起吃了年夜饭,中途二老一直询问康康的事情,一直熬到了零点,还兴致尚佳。
傅溪正要告辞,突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她点开,是一个视频,只听得一声长啸,烟花在夜空中重重叠叠散开,美丽虽然转瞬即逝,笑意却在见者的眼底展开。
“你没来,糖醋排骨被我吃了,烟花分你一半。”来自Lotw。
“小溪你的男朋友?”汪夫人今晚容光焕发,八卦道。
傅溪好笑摇头,范叔是她的前上司,和他妻子感情很好,对她只有对后辈的关照而已。
之后几日,汪老告诉傅溪他们有机会探视汪泉,有朋友推荐了一个业界赫赫有名的大律师,愿意帮助汪泉翻案,希望她作为康康的照看人,可以过去劝劝汪泉同意申诉。
傅溪也希望汪泉能够好好做人,这样以后康康再问起他父亲时,她也就不必那么为难。
但如果当事人不同意,其他人再多心思也都是白费功夫。
“我对汪先生的案子很感兴趣,愿意无偿作为您的辩护律师。”严冉递上他的履历资料,不等汪泉翻开,他开始语速飞快介绍自己从业多年的成就。
汪泉对文件夹视而不见,直言打断他:“不必。”
汪老夫妇听到这话,眼中的希望熄灭,二人两眼一红。
傅溪伸手拿过文件夹,细细翻看严冉的履历,发现这人过往的接手的案件从未败诉过。
“只要你同意申诉,以我的能力还你自由不是件难事。”严冉推了推金丝眼镜,遮住眼中的诧异。
“自由?监狱里面和外面,都是一样的。”哀莫大于心死,他只想在监狱逃避一切,了却残生。
“前天晚上,晋江市曲涅区古侯镇苏家巷的一栋废旧楼房,突发煤气爆炸,整栋房屋被烧毁,六死一重伤。”傅溪平静地念着新闻的消息,就在她离开后的几小时后,那栋房子连同汪泉的罪证一同被烧毁。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她直视汪泉,似乎想问问他对这场事故的看法。
旁人觉得莫名其妙,汪泉却知道她发现了他的秘密,她问的是他做那些计划的原因。
无论是瑶瑶还是政政,在战国那种吃人的社会生存,都不可能真正的幸福。
瑶瑶看着骄纵任性,可她的任性是在他人容许下有限的任性,一旦有需要,她的一切都能被推出去交易。
政政还小,他的人生还只是一张白纸,他还什么都不懂,却被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利用,强行灌输给他权力斗争、人性黑暗,逼迫他独自面对豺狼虎豹。
他想让他们拥有另一种人生,一种不用受诋毁,也无需被称誉,但是轻松快乐的普通人生。
“他们不是必须按着历史记载走的工具人。”他憋红了眼睛,也只说出了这句话。
傅溪垂眸没有接话。她之前一直不懂秦政为什么那么在乎汪泉的下落,现在才知道原因。
这个人做的决定总是愚蠢又疯狂的,但对人的好也是热烈而真挚的。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汪老夫妇和汪泉的谈话,关心他在监狱里的衣食住行。
直到探视时间快结束,傅溪才道:“不管是康康,还是他们,都会希望你能改过自新,出狱好好生活。”
她从大衣口袋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一旁的狱警。
狱警接过仔细检查,确认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才交给汪泉。
“这是……”汪泉贪婪地盯着相片。
照片是康康拿着相机玩,不小心误触了相机才拍到的画面。他坐在祁瑶怀里,祁瑶只露出下半张脸,二人脸上的酒窝透露着他们亲密的母子关系,二人身后是古色古香的庭院,右下角桂花树下站着一个黑衣少年的背影。
狱警提醒会见时间已到。
傅溪起身,朝狱警摊开手:“照片还我。”
在场的人都愣住,汪泉下意识攥紧照片。
傅溪已经钳制住他的手腕,夺走照片,皱眉捋了捋右下角微皱的相纸。
“想要的话,你可以来抢。”前提是他能出狱,并且还得抢得过她。
其他人不觉得傅溪这句话能说动汪泉,但汪老夫妇还是拍着傅溪的手表示感谢。
回程的路上,车内一片寂静。汪老夫妇年事已高,见到汪泉难免情绪激动,此时也没有精力再强撑高傲,在后座互相依靠着。
等送完二老回家后,傅溪驱车前往严律师的家中。
她道:“像严先生这样雪中送炭的人,真的很少。”
“傅小姐也太天真了,”严冉冷笑出声,“匠人成棺,不憎人死。我愿意帮汪泉自然图的是他能带给我的利益,难不成是在做慈善吗?”
严冉推推眼镜,双手交握,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这门案子史无前例,第一次涉及到时空旅行这个陌生的领域,如果我能打赢,让汪泉无罪释放,带给我的名与利只会更多。”
他说起话来,不知道是不是律师的职业习惯,语速飞快但咬字清晰,话多到像是连同上辈子的那份一起说了。
傅溪听严冉的口气,这些功利性的观点已经成为了他的人生格言,同他争辩也不会有改变,她索性全当成耳旁风。
“和古人也能相爱生孩子,”严冉误以为傅溪认同他的观点,恶意笑出声,他向来毒舌,“你说他为什么不和元谋人生孩子?”
这言语中的嘲笑让傅溪感到不适,她再也无法忍受,默默靠边停车,冷声道:“下车。”
严冉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此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雪,只穿着单薄西装的严冉已经感觉到了车外的寒风。
傅溪打开车门:“往前走一公里有地铁站。”
他咬咬牙下车,忍着哆嗦,冒着寒风往前走。
那辆车保持低速和他同行,就在他以为傅溪要请他上车的时候,车窗降下来,她认真道:“汪泉都能委托你辩护,你说他为什么不委托元谋人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