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潋滟本就是个聪慧的女子，蓝寻哲只需透露出些许关键的信息，她便能推导出基本的情况。

蓝寻哲敛下眸中复杂的情绪，语气不忿“若非这世道不公，我阿娘也该有一番别样的人生，做一个鲜亮明媚的女子，她当时明明都攒够了赎身的银子，可终究是被当做棋子，愚弄一生。”

洛潋滟斟酌着开口“或许，或许南陵族长只是不知道你的存在……”

“阿潋，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南陵哲，他古板守成，最看重的便是南陵一族的颜面和名声，只有最核心的家族利益才能打动他，他收我为徒，存的非是照顾亲子的舐犊之情，而是为了掩盖丑闻，将我约束于身侧的心思，毕竟于他不过被人设计的一夜风流，一个青楼女子生下的孩子，怎会与他扯上关系。”

“我……”洛潋滟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南陵哲薄情在先，同为女子，她如何不同情蓝寻哲娘亲的遭遇，更说不出为南陵哲开脱的话。

蓝寻哲闭了闭眼，语气无奈“而且，在南陵，我也不过是面上风光，背后的辛酸又有何人知道，南陵一族最重门第血统，我一个外来子弟做了族长的内门弟子，要受何等冷眼苛待？开始时，也是对父亲有所期待的，可是一次次的失望和打击，让我明白，我和他今生是做不成父子的。既然如此，那我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天仇和南陵都将我们母子二人视作棋子，那我便要他们尝尝今日被棋子反噬自身的滋味。”

听着蓝寻哲的控诉，若说内心毫无波澜自是不可能的，但是也还未到让洛潋滟是非不分的地步“好，可你若是怨恨南陵哲，要报复南陵一族，我无话可说，可是阿婼也好，璟钰也罢，她们与你之间并无仇怨，你为何也不放过她们！”

蓝寻哲沉声道“世事并非都尽如人意，玄门这些世家之间本就是盘根错节，若要动南陵的根基，自是无可避免要动一动这玄门的命脉，欧阳一族便是如此，何况一个藏污纳垢之地，除却我以外，自然也有人在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洛潋滟闻言不由得一怔，若是照着蓝寻哲的说法，玄门之中也有同南陵族长和他一般养虎为患之人，而且方才他也说了，欧阳浩之死与他无关，若是如此，那么另外一人便是……欧阳忘！

见洛潋滟沉默不语，蓝寻哲便顺着方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至于慕璟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当时角逐会一战成名，若非是有着慕氏的名号让他们投鼠忌器，她根本就无法活着回去，更别提她后来接任冥生殿殿主之位后竟然妄图以一人之力平息两派之间百余年的恩怨，让他们重修旧好，最后也该为自己的自负付出相应的代价了，我在其中，也不过是做了个推手而已。”

“阿潋，这世上之人世上之事几乎从未厚待于我，除却你和阿娘之外，我再无半分牵挂，我知道我做了太多太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就算天下皆与我为敌，于我也是意料之中，但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洛亦然怒气冲冲而来“既然知道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就要知道必然是会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