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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湖神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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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为何要这样走路?”李至站在一楼正中央,一脸不解地指着正在下楼梯的飞鸽和灰雀二人。

说实话,这也怪不得李至不严肃。

毕竟两个习武之人一脸郑重地挺着后背抱着孩子如履薄冰地横着下楼梯的模样确实是有些好笑……

纪娍和隋言意强忍着笑意,从他们的怀里将孩子接了过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铺好褥子的柜台上。

许是受到了影响,其中一个孩子闭着眼睛不安地哼唧了两句又翻了个身。

纪娍和隋言意二人被这动静给吓得心惊肉跳的,屏气凝神地面面相觑了好久,直到确定了两个孩子还在安睡中,他们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安置好那两个孩子之后,纪娍拉着剩下的十位姑娘席地而坐,夸了她们足足一刻钟,要不是实在词穷只能作罢,怕是她能夸上一个时辰。

事情还没完,木楼里的一切都还没有被揭露出来,祭品生意也好,幼女之悲也罢,接下来都是要借她们之口宣于众人的。

不想让她们背负着太多压力,纪娍便故作轻松地打趣道:“离你们凯旋只剩最后一战了,你们……可还有信心有勇气?”

“有勇气但是没力气啊……”在其她几位姑娘沉默着点头回应时,那个叫福丫的小姑娘突然开了口:“姐姐,有东西吃么?”

纪娍还没说话,一旁的杨夺锦却了起来:“这孩子行!是个有胆量的!”

“我不止有胆量,我还有肚量呢!”福丫笑嘻嘻地冲着杨夺锦伸出了手:“叔叔,我已经闻着味儿了,是糖油饼对不对?”

杨夺锦身后的那一袋糖油饼是他两日前就备下的,一直藏在他之前住的那间房间里,他方才缠完那些白布条后特地去取了回来。

糖油饼早就已经凉透了,但得益于客栈房间里生了碳炉,这饼子才没被冻得硬邦邦的,虽说比不上刚出油锅的,但拿来填填肚子是没一点儿问题的。

在场的这十几个人都是近两天水米不沾了,一袋子糖油饼很快就被分了个精光……

卯时一刻,平安客栈的守夜伙计正在梦里吃着糖油饼呢,却没来由地突然惊醒。

直到想起来昨天是湖边祭时,他才安下心来。

为了让那些住在客栈里的祭司祭长能睡个好觉,每年湖边祭这两三日他们平安客栈夜间都是熄灯闭门的。

若非是因为这个,他在守夜时睡到现在,怕是这个月的工钱都没得拿了。

那伙计打着哈欠燃起了一盏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困,喝了一杯热茶之后再一睁眼就这个时辰了。

烛灯才刚点燃,就听见了叩门声,他估摸着这个时候来的应该是后厨里头的师傅,就披着外衫走向大堂前去开门。

一只脚刚踏进大堂,他就发觉气氛不大对,总觉得平日里宽阔的大堂今天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

他举起手中的蜡烛,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白布条,那白布条自房梁落下,垂在柜台,而那柜台上还有两团红红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怎么还不来开门?冻死个人了。”

“来了,来了。”那伙计本想凑近去仔细地看一看,怕外面的抱怨声吵醒店里的客人,只得先转身去开门。

谁料,他这一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后竟不知何时出现了这么多穿着红衣服的姑娘,也是这一转身才发现客栈里竟挂满了写着字的白布条……

“……”那伙计似乎是惊吓过度,张着嘴愣在原地,手里的蜡烛也不知是何时滑落在地的,屋中仅存的一丝亮光也随之消失了。

外面的人觉察到大堂的灯光熄灭之后又伸出手重重地敲了敲门,等不到回应便使劲推了一下,哪里想到这一推才发现那门闩根本就没上。

“你怎么不栓门呢?这要是被孙掌柜给知道了……”他一边抱怨着一边往里头走,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满屋子的白布条以及好些个红色的背影……

“有……有鬼……”这声疾呼过后,客栈里终于有了动静,二楼那几位祭司的房间一间接着一间都亮起了灯。

陈巫公这位祭司作为内应,自然是第一个推门出来的,他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些白布条上面的字,然后突然发了疯般对着空气四处求饶。

旁边那些祭司都不明所以,直到有一位认出了这些白布条上的名字都是曾经作为祭品被献祭掉的姑娘。

接着,就又一位巫师发现了大大堂里穿着红色祭衣的那些姑娘……

为首的主祭司姓郭,这几十年来,湖边祭的主祭司都是出自他们郭家,一直都安然无恙,怎么偏偏今年出了差错?

他壮着胆子甩了一下衣袖,大声斥道:“无名小鬼,为何要闯到这人间路上?”

“还不快些离开。”

“若是再胡闹下去,我定要让你们魂飞魄散。”

“无名小鬼?”赵香儿指着自己摇了摇头:“我们是人。”

“既是人又为何要离开?离开又能到哪里去呢?”

“自是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能作为祭品被献给湖神可是无上荣光……”

“什么狗屁荣光?”赵香儿按照纪娍教她的那般痛痛快快地骂了一句:“若真是无上荣光,那这祭品岂不是整个太康府的人都要争着抢着做?”

“如今那祭品都做成生意了,二十两银子就能找百旺镇上的花阁掌柜买一件我们这样的祭品……”

动静越闹越凶,附近听见这动静的不少,有些胆子大的譬如纪娍等已经进到平安客栈里围观了,她捏着嗓子大呼小叫:“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被湖神听见了可是大忌讳。”

“湖神早就已经知道了,我们为什么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湖神动怒了,他亲自选中的祭品被人私自换掉,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年了。”

“他将我们赶了出来,还让我们告诉你们,以后这祭祀不必再举行了。”

“看在你们诚心供奉这么多年的份上,他不会迁怒于你们。”

“可若是你们违逆神意,那他就会一场大水淹掉整个太康府。”

四下一片寂静,纪娍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感叹这赵香儿果真是个有胆有心的姑娘,这么多话都能记住就算了,偏还说得掷地有声。

一时之下,竟忘了自己还有戏份,幸而李至机灵,接着赵香儿的话就义愤填膺地开口:“这么说来,那传言竟是真的?早就听人说了好些个失踪的姑娘是在百旺镇上被当成祭品给卖了的。”

“可我们这种人哪敢相信这个啊?”

“想不到这些个祭司竟然瞒着我们做了这么多违逆湖神的事情……”

围观之人正议论纷纷之际,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几个恢复了知觉的祭长穿着中衣赤着脚就跑了出来,嘴里还一个劲儿嚷嚷着什么“有鬼”、“那些人回来报仇来了”、“快跑”的……

他们的脸色煞白,手脚酸软,一出门就齐齐地扑在了地上。

“我昨日见着了……”

“红色的衣裳,就站在我床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也见着了,一个小孩子在那儿躺了一个时辰,然后……然后一转眼又不见了……”

“不见了!”

“我屋子里的是……是在门口坐着的,那把椅子现在还在门口放着。”

姓郭的主祭司听到这里,后背直发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他记得祖父曾经同他讲过,他们家能坐上主祭司的位置全凭他曾祖当时胡诌的一句:“太康府的旱灾我能解。”

那时的太康府整整三年滴水未落,他曾祖是个学了三招两式的半吊子巫公,为了骗些酒水便夸下了海口。

回家后,他把自己做巫公的那套行头拿了出来,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这时,他看见了自家的那两个女儿,心思一转便生了诡计。

“这场祭祀需要酒、肉,最重要的是需要两个活生生的姑娘。”

“那湖神已经说好了,一收到祭品就给咱们太康府落雨……”

“为了咱们太康府,我愿意将我自己的女儿献祭给湖神。”

太康府的百姓已经三年没见过一滴雨了,再加上他说了愿意献祭的自己女儿,于是就为他备下了酒肉,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回也无妨。

自己的女儿沉了湖,骗来的酒肉进了口,至于下不下雨这事情,他一点儿也没想。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他将自己女儿沉湖的第二天,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整整两日都未停歇……

后来,太康府的百姓每年都会凑齐东西备好银钱让他出面举办一场祭祀,他见这有利可图,便也就欣然接受了。

“那您举行祭祀时,害怕过么?”郭祭司曾这样问过自己的祖父。

“害怕什么?”

“那些祭品变成鬼来报仇。”

他的祖父呵呵一笑:“那湖底还有那崖下到今天都不知道埋着多少具尸骨了,要是能报仇啊,她们早就报了。”

“什么鬼神仙妖……都是假的,都是世人自欺欺人罢了。”

“假的……”想到这里,郭祭司心下一惊:“不可能,我祖父说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湖神是假的,祭祀也是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那些祭司祭长吓了一跳,也将纪娍隋言意他们这些人给吓了一跳。

“湖神都知道你们更换祭品了,发了大怒了。”

“兄台这话是什么意思?”纪娍冲着那个陌生的面孔反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买卖祭品的那座木楼昨天晚上已经被一场天火给烧成灰了。”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人冲着隋言意递了个眼色,接着开口:“通天大火,烧了有整整两个时辰呢。”

“可是周边的商铺建筑一点儿没受影响,除了木楼里的人没跑出来,没有波及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

“可木楼里不就是那些可怜的姑娘么?”

“湖神为何要带走她们呢?”

“这你们都不明白?毕竟那些姑娘就是为了欺骗湖神才存在的,湖神肯定要带走她们细细盘问,好将牵扯到的所有人都给找出来,然后……”

“然后怎么样?”

“嗐!”

“这我哪知道啊?湖神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人能猜的。”

“大火那事情是真的?”

“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我从那边经过,亲眼看到的。”说着他扶了扶肩上的包裹,冲着大堂里还没完全回过神的伙计喊了句:“来间上房。”

那伙计抖着嘴唇:“不……不好意思,没客房了……”

“奇了怪了,怎么问遍了杜成县都没客房……”说着,他恍然大悟地拍了拍大腿:“这两日正湖边祭祀呢,杜成县上能有房才怪。”

“没事儿,伙计,我就随便趴在哪打个盹就行。”

然后,他将包裹一摘,靠着楼梯闭上了眼睛。

纪娍的思绪从知道百旺镇上起了大火时就开始乱了,再听到他说木楼里的所有人都没跑出来时,顿时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耳边全是尖锐的蜂鸣声。

她焦急地搓着自己的衣角,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就这样不知多久,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个纸团。

纪娍捏紧纸团,环顾四周,正巧与隋言意四目相对。

看着隋言意温柔关切的目光,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怕被旁人觉察出,便立刻低下了头,趁着这个功夫悄悄地把手中的纸团打开看了。

是周姃写来的,寥寥几句便将百旺镇上的事情交代了个大概,得知了那些姑娘平安的消息,纪娍终于长出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睛,把没有流出来的眼泪给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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