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庄正好站在他身后,手中化出铲子法器向他袭来。
一树察觉躲开:“二打一!不公平!”
说完,木屋突然发出“噼里叭啦”的声音。白郎将念幼安及时带出去,木屋一整个倒塌!念幼安还在可惜自己的那锅粥。
一树看看木屋,再看看白郎:“我……幽冥界还有事!我先走了!”他跑得飞快,生怕被白郎打。
“干完坏事就跑。”白郎语气像是一个老父亲在无奈自己顽皮的孩子。
“穆……穆容!你你你!你先放了幼安!”青涟举起扇子对着他道。
他手上轻悠悠抱着小精灵,看向青涟弯起一个笑。念幼安急忙解释:“他不是穆容!他是我的师父白郎!真的!”
“太像了吧……是不是他的分身啊?”青涟怀疑道。不怪他怀疑,白郎和穆容的区别大概就是脸和黑发,乌鸦还有法术了。
“不可能的,从小陪我长大的。”念幼安否认道。
蓝田在一旁极为安静。
“阿念,他们是谁啊?”白郎牵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身后。
“他们不是坏人,是我朋友!”念幼安着急解释道。
蓝田上前微微欠身,自我介绍:“我是天界神官蓝田。”
说着把法器递给他,幼安接过问:“这是什么?”
“没什么,发光完给我就行。”须臾,卷轴还真发起金光。金光灭后,他把卷轴还给蓝田。
青涟凑过来看,瞪大眼睛,明晃晃一个大字“妖”!
蓝田动静到没他那么大,好像她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石庄和他震惊半天,他问念幼安:“你是人吧?”
“嗯。”念幼安点头。
“你……怎么可能会是妖呢???”青涟大惊。
“妖?那我是什么妖?”念幼安奇怪,“人妖吗?”
人飞升成仙,死后怨气未了成鬼;动物或植物向上成妖,死后亦成鬼。
所以说神和妖都算上升,只是升的物不一样而已。
但人成妖,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而且成妖的多,很难察觉有人成了妖。
蓝田道:“跟我们回天庭吧,我们帮你看看怎么回事。”
“天……庭?”这名字念幼安只在话本里看到过。
白郎拉住他:“阿念,别去!”
蓝田微微欠身,低下头。
青涟以为他误会了:“白师父我们不会害他的。”
“你们不过是他才认识一天的朋友,若带丢了,我可没法和他父母交代。”白郎将他拉到身后。
石庄道:“您放心,我们会把他带回来。”
青涟倒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们才认识一天?”
白郎不答:“天庭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去的地方也太奇怪了点。”
青涟想,念幼安不信神,师父肯定也不信。他向石庄使个眼色,石庄点头,蓝田有些犹豫。
青涟拉上念幼安就跑:“这位师父,抱歉了!”白郎急忙追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算念幼安身手已经称得上不凡了,但他还是有点赶不上他们的速度。石庄停下,铲子插向地面,念咒:“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地面显现巨大的阵符,白郎眼见追上,符咒及时传送。他扑了个空,气得捏紧拳头,咬紧牙关。
青涟惊叹道:“我去……你师父这身手可以啊,也应当飞升才对。”
石庄猜想:“大概是个隐士,名气不大。”
蓝田道:“先带他找帝君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说着他边往远去走去。
人们认为他是神,他就有了法力,也就得以飞升成仙成神。
他们先带念幼安见了穆君,解释了他的来由。
穆君也惊了一下,开玩笑道:“成妖了?人妖也是第一次见。”他拍拍幼安肩膀。
“是啊,前所未有的事。”青涟想到,“能有这种本事的人,只有一个。”
“穆容?”石庄疑惑道,“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是要把所有飞升的人都变成妖吗?”
“没有,前一个周还有一位武神飞升了。”穆君否认了这个想法。
“只对幼安这么做?就因为他是金系吗?那也实在没道理啊!”青涟实在想不通。
天庭有五行,被称为系。就是金木水火土,其中青涟是木系,石庄是土系。
五行相生相克,对他们也是一样的,就算缺了一个,穆君治理得也是井井有条。
蓝田在一旁静静的,没说话。
他们三个人讨论半天也没半点头绪,念幼安也是越听越迷糊。
穆君不管怎么说先把幼安转化成人,问他:“你想当神仙吗?”
“神仙?我吗?”念幼安闻言,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穆容又温柔地重复一遍问:“嗯,你想吗?”
“想!当然想!”他眼里像是闪着光,急忙回应。
青涟欢喜地搭上他肩膀道:“好啊,那咱们以后就可以一起了!”
穆君道:“先把他送回人间,看他潜力没多久就可以飞升。”
青涟奇怪:“他迟早都要飞升,您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点上来?”
点将,他们简称“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说要是有“一人”飞升了,就可以点两个也就是所谓的“鸡犬”,点上了的人也是有要求的,要是自己非常欣赏或看好的人,他们大多也都是超脱凡人的人,就差一道天劫便能飞升。
他们处于天界不常提起,也没有公开过的下面,连名字都没有,那些人通常打杂或帮人做事,被统称为“小童”。
他都无奈了青涟的天真,叹气道:“不好与人间和天庭解释啊,我是没什么,他容易落了别人口舌。”
他们把念幼安带回暗灵山,诚恳地向白郎道了歉。白郎宽厚没和他们计较,只是夜深了,带念幼安回家怕少不了一顿骂。
白郎轻柔地将他揽至毛绒垫子上,问了他和穆君一样的问题:“你想当神仙吗?”
“哥哥你知道了?”幼安暗想,青涟和石庄都不是普通人,师父大概猜到了。
“嗯。”白郎又问,“你想吗?”他语气似乎不想让他当。
“哥哥,你想让我当吗?”
白郎蹲下与他平视,对他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哥哥其实我想。”念幼安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白郎顿了顿,搂紧他:“乱其天官,你真的想好了?”问这一句,其实白郎并不想让他去,又想尊重他的想法。
“嗯。”他担心问,“但当了神仙还能见父母吗?”
“当然可以,但会很少。”白郎如实回答。
念幼安欢喜道:“哥哥,那我们一起去天庭吧!”
“不用了,哥哥觉得这样挺好的。”白郎婉拒完,担心问他,“回家吗?”
“回吧,住你这里母亲也会担心的。”念幼安回答。
他们一块回了家,但母亲这次没骂他,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只是叹了气:“给你留了馅饼,去吃点吧。”
“母亲……你怎么了?”念幼安担心坐在母亲身边问。
其实母亲第一次庆幸幼安喜欢乱跑,没看见那请到的那位先生羞辱的模样。
母亲只给他递去两封信,一封是催他回沙场的,一封是方都尉的信。
方都尉全名“方遒”。他还在沙场,母亲已经年迈,父亲还去世了。没时间回来,而且他回来也要守孝三年,这三年他熬不起。二人关系要好,只能请求幼安为父亲送葬,照顾他母亲。
方都尉是举人一甲,比幼安要大上十多岁,他是举人二甲,方遒非常欣赏他十几岁就考上了举人。
念幼安虽是寒门,却是贵子,还有师父。
而他草根出生,白日帮父母做工,夜晚偷偷练功,自己也是考了许多年才考上,可自己好不容易熬到都尉的位置,父亲就去世了。他伤心父亲的过世,也担心守孝的三年,他真的熬不起。
应该不算欣赏念幼安,是羡慕。
念幼安对催他回沙场的信随手一扔装作没看见,先看方都尉的信。
方遒的家在东市,离念幼安的府邸的西市不远,就隔了几条街。
师父陪他一起到了方遒家,方遒家并不在东市,而是在东市附近一个人烟稀少的荒地,孤零零立起一间木屋。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大概就是方遒的母亲了,老人家皮肤松弛下垂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过吧。
他安抚老奶奶说:“方都尉他还在沙场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奶奶嗓子沙哑,沉得厉害:“谢谢你孩子,只是叫他别回来了,也别让他知道他父亲的事,对他前途不好。”
念幼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奶奶就是方都尉请他帮父亲下葬的,他最后还是没告诉奶奶,让她老人家放心。
幼安将方遒的父亲办好流程下葬,定制了石碑,便入土为安了。
他们安抚好奶奶,念幼安便陪白郎去东市买点东西。
念幼安想起那块墓碑突然问师父:“师父——人都会死吗?”
白郎挑着白菜眼也不抬地说:“生老病死是人在所难免的。”
“哥哥,你也会死吗?”
白郎呆了,含笑着扭头看向他笑得酸涩,说不出话。
菜铺老板哈哈一笑:“谁不会死啊,我们又不是神仙!”
老板的笑突然苦了:“我老婆死了十多年了,我女儿前几日得了病,也病死了。”
“抱歉哈老板,提你伤心事了。”念幼安抱歉道。
“没什么,就像你师父说得,死亡在所难免嘛。”
“你看起来很乐观。”白郎对老板说。
老板抱着手:“事都发生了,也改变不了……活下去总有希望。”
白郎拣起一个白菜,放进菜篮:“老板多少钱?”
离开菜铺,幼安惆怅道:“我不想你离开,一想到母亲,父亲和哥哥你们随时都会从我身边一一离去……我没大叔那么乐观。”
白郎说:“放心,我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在你身边,换了种方式活着,活在你心里。”
就像大叔一样,一直念着他的老婆和女儿,她们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念幼安玩笑道:“恐怕不行,我记性不好。”
“……”白郎勾勾他的鼻子,“你要是真敢把我忘了,那我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天慢慢黑了下来,念幼安照顾奶奶,白郎做好了饭。老人家牙口不好做了粥,白菜肉沫豆腐。他知道幼安喜欢,也适合老奶奶。
奶奶眼神不好,以为只有一人来了还以为是幼安做的:“孩子,以为你是拿刀拿枪的,没想到你是炊事的啊。”
念幼安笑着说:“不是的。”看了看白郎,白郎嘴角上扬对他笑。幼安对奶奶解释:“这是我师父做的。”
“哦,还有一人啊。”奶奶眼球白多黑少,黑的部分还有点朦胧,看起来也要被白盖住了。但并不可怕,倒看她很可怜,很沧桑。
奶奶担忧他们道:“你们家离得远吗?要是远留宿一夜,明早在走吧。”
“天确实晚了,家离得也有些远……”念幼安不确定地看看白郎。
“行啊,这是我这就两张床,那张还是小方的,有些小。”奶奶嘟囔道。
“没事奶奶,师父会打地铺!”念幼安回答。
白郎:“……”
白郎安抚好奶奶睡下。
幼安已经躺在床上,床确实小,只够一个人睡。
“我可不乐意打地铺。”白郎脱下外衫,放在一边也躺上去,“咱们挤挤。”
幼安侧过身子腾出位置,白郎和他一起躺上去,手扶在他腰上:“不介意我抱你吧?”
念幼安装过身搂住他的腰抱紧,靠在他肚子上:“我想你也不介意。”
白郎眼眸含笑,贴心地将被子拉下到他脖子那,怕闷到他。
幼安一下子把被子全扯开:“热得很。”嘴上说着热,还是抱得白郎紧紧的。
他还是拉了一点盖上肚子:“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