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尔面前。
费奥多尔站在原地,视线落到梦野久作身上,“我没有想到你还有带孩子的兴趣。”
“毕竟老鼠喜欢偷东西,为了防止孩子因为玩具被偷获得心理阴影,只能带着了。”
费奥多尔笑着,“我身上可没有小孩子的玩具。”
“既然已经加入了我们,一千六百条人命又算什么呢?”黑发青年低笑。
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意思。
太宰治看起来丝毫没有被他的挑衅牵动情绪,他摊了摊手,佯装无奈:“没办法,谁让我欠了某些人的人情呢。”
“你知道的,人情债最难还了。”太宰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在里世界中,尽管大部分人既不在意道德,也不在意法律,但他们很在意信用。
毕竟诚信是人与人交际之本,想要在里世界中混得还像个样子,就必须拥有一定的信用——没有人想和一个随时会背叛的人交往,不是吗?
所以用人情做借口,就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他感觉涩泽龙彦看过那个视频之后就不会再相信他的反叛了——但是谁知道呢?他太宰治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对于港口黑手党他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顺手还能送港口黑手党几份“大礼”,那没道理对武装侦探社他就不可以了,不是吗?
他可以表现出一定的对诚信的重视,但不能太多——没有人喜欢挖不走的别家员工。
是的,人类有时候就是这么双标。
更何况他看涩泽龙彦也不像什么很聪明的人。
至于费奥多尔,这位情报商能够在里世界混得风生水起,靠的可不是四处告密。
“这倒是。”费奥多尔点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太宰治没有在费奥多尔身上看到梦野久作的异能媒介,尽管他清楚那玩意绝对是费奥多尔拿走的。
毕竟费奥多尔根本没费心掩饰。
不过有个问题,梦野久作在看到费奥多尔时没有额外的反应。
以梦野久作的性格,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帮一个不认识的人做事,那么这个人不可能连面都没让梦野久作看到。
但梦野久作又不是老狐狸,他看到熟悉的面孔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带走梦野久作的不会是费奥多尔。
同理,也不是涩泽龙彦。
那么就可以得出结论:费奥多尔一定有一个同伙。
费奥多尔往下瞟了一眼,笑道,“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我用这一千六百条人命来交换,是不是很划算?”黑发青年歪歪头,笑得温和。
“先让我听听代价。”太宰治说。
有软肋的人就会这样,他们总是容易被人拿捏。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也许织田作之助在那个时候死亡会让他变得更加无坚不摧,但他不会让那发生。
所以他只能忍受,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尽管太宰治可能甘之如饴。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瞥了一眼。
涩泽龙彦已经离开了,难怪费奥多尔会直接说。
他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一定要现在知道吗……?”费奥多尔咕哝,佯装为难地皱眉思考,“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
用他的人情换一千六百条人命,说实话,太宰治觉得不值得。
这种后面兑换的“人情”往往才是代价最大的,因为拥有者会绞尽脑汁地把这份“人情”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如非必要,太宰治不准备用这样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虽然他也可以拒绝履行,但别忘了他之前说过的:信用在里世界是极为重要的通行证。
“哇哦。”太宰治感叹一声,没什么感情,“那我恐怕他们并不值得。”
费奥多尔看着他,表情有些遗憾,又带些意料之中的平静,“看来我们没能达成一致。”
他当然不认为太宰治会答应,否则过去死在他手里的亡魂都会爬出来表达抗议的。
一只豺狼,无论他穿上多么惟妙惟肖的绵羊外衣,也改不掉他豺狼的本性。
这就是本性难移。
费奥多尔耸耸肩,“既然这样,我也只能说「さようなら」了。”
什么?
太宰治瞳孔紧缩。
费奥多尔弯着眸子,他举起手,“现在,交易作废了。”
就在刚刚,一千六百个横滨百姓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太宰治旁边的梦野久作脸色苍白,表情定格在害怕和恐慌之间。
比起太宰治的猜测,梦野久作作为杀死这些人的异能者本身,有着格外深刻的体会。
从他被抓进港口黑手党以来,他们其实很少有用到他的地方,而他每次被放出来的时间也不长,能够一次杀死的人从来不到四位数,最多也就三四百人。
一次杀这么多人对他的负担可谓不小,再加上对太宰治的恐惧,他几乎要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感觉了。
太宰治是真该看看他自己现在的表情。
梦野久作想。但他消耗太大,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
费奥多尔倒是完全没感觉,他饶有兴致地欣赏太宰治现在的表情,漫不经心的想:
他应该改一改刚刚的形容,太宰治装羊装久了,很显然变软弱了。
但并没有软弱多少。
他看着太宰治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新露出那副散漫的表情,“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可以把这家伙送回去了。”
费奥多尔没有拦着他——毕竟他又没有什么事情必需要太宰治帮忙,更何况对方现在明显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
他这么好心的人,怎么会拦着呢?
——
等到费奥多尔离开居民楼的时候,白雾已经弥漫小半个横滨了。
黑发青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邀请函,拇指蹭了蹭邀请函上的烫金字体,“还是在老地方吗?我该说你是自信呢?还是自大呢?”
异能体从白雾中浮现,额头上的红色宝石晶莹剔透。
费奥多尔笑意更深,他礼貌地躬身作出一个标准的邀请姿势,异能体则是顺势将手搭在他手上,两人便结伴而行。
“罪与罚是好朋友,是不是?”费奥多尔侧脸对着异能体道。
异能体也跟着弯眸点头。
在浓雾中穿行不是个好主意,白雾比白雾更容易遮挡视线。
至少他没想到他会遇到与自己异能战斗的果戈里。
“嗨,费佳!”果戈里在百忙中抽空对费奥多尔say Hi,然后一个矮身躲过了他异能体的攻击。
“你的异能为什么、”果戈里后仰躲过异能体的直拳,抓住对方的手顺势起身将那只手反拧到对方身后,继续说道,“不攻击你?”
费奥多尔笑,“罪与罚是好朋友。”
他从身上掏了只飞镖出来,对准异能体的红宝石抛过去。
“满分!”果戈里欢呼,异能体额头的宝石碎裂,异能回归。
“我以为你在西区。”费奥多尔说。
果戈里格外新奇地绕着费奥多尔和他的异能转圈,随口回答道:“本来是在的,但我想来东区看看。”
“反正那些人都昏过去了。”果戈里做了个打针的手势,笑眯眯地道,“我给他们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
“费佳你得原谅我,”果戈里说,“毕竟昏过去的人太无聊了,而你又有事要忙。”
“我甚至找不到人陪我聊天。”他叹了口气,“涩泽只顾着做衣服。”
“你已经见过他了?”费奥多尔与罪与罚并排走,任由果戈里倒着走在他旁边。
“是的,他说要给我做一件新衣服。”果戈里从兜里掏了副纸牌出来,流畅地玩了几个花样,“我告诉他说我要小丑样式的。”
“嗯哼。”
“但是他说他有更好的想法。”果戈里瘪嘴,“但小丑才是最好的!”
“我想我会更赞同他的想法。”费奥多尔说,“但我没想到,他见到一个人就想做衣服吗?”
果戈里绕到他前面,依旧是倒着走,“当然不是,你要选一张牌吗?”
费奥多尔随手挑了一张,翻面,“黑桃K,看来上帝也许是认可我的理想的?”
“是的。”果戈里赞同,又把那些牌展开成扇形放到罪与罚前面,“我应该叫你的异能什么?罪还是罚?”
“随你。”
异能体也顺势抽了张牌,费奥多尔凑过去看了一眼,“梅花Q,阿金尼和我的异能似乎没什么相似之处。”
“也许,反正也只是消遣吧。”果戈里耸耸肩,“要是真的灵我就直接用它占卜了,看看到底去哪里寻找自由。”
“嗯哼。”费奥多尔不置可否。
“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罪?”果戈里看看费奥多尔旁边的异能体,丝毫不在意地大声密谋。
“你认为他是罪?”费奥多尔饶有兴趣地问。
“你让我乱叫的,”果戈里说,“我只是随口。”
费奥多尔也没有想强求果戈里说个一二三出来,随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我需要的时候。”
“真神奇,他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果戈里盯着费奥多尔的异能体,惊喜道。
“我告诉过你,罪与罚是好朋友。”
——
太宰治到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楼的时候,发现爱丽丝在门口玩娃娃。
他把梦野久作扔给爱丽丝,“如你所见,失败了。”
白雾还没有扩散到这里来,所以爱丽丝依旧是森鸥外那个变态的分。身,跟爱丽丝说也就相当于告诉森鸥外了。
至于其他的,他可没有免费给森鸥外当部下的兴趣。
爱丽丝显然是想说什么的,但碍于太宰治针对异能体特攻的异能,她说什么显然没有办法留住太宰治。
可她又不可能去抓太宰治的手让他强行留下,所以太宰治顺利脱身。
等到他回到自己宿舍,居然真的在桌子上发现了所谓的邀请函。
太宰治:……
他是该夸涩泽龙彦信守承诺吗?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果断拿起邀请函看了两眼。
整个邀请函还挺精致的,字体都是烫金印刷。
涩泽龙彦大概是有点奇怪的仪式感。
只不过……
太宰治看着邀请函最后一行写的地址,扯了扯嘴角。
他是该说涩泽龙彦自信呢?还是自大呢?
地址都不带改的。
就他所知,言溯那个亲友群里,光是他认识的人就有接近十个人——漏的跟个筛子似的,这都不换地址。
太宰治拿出手机给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发了条消息。
没有回复。
但他不太担心织田作之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织田作之助应该是和坂口安吾待在一起的。
自从那件事过后,织田作之助就投入了雇佣兵生活,只不过不接暗杀任务,虽然有些特立独行,但有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帮衬,最后还是混得不错。
小说也有在写。
太宰治坐到沙发上沉思。
他没有其他方式确认自己同事的死活,刚刚和涩泽龙彦见的那一面也不足以让他确认他们是否被自己的异能杀死而成为涩泽龙彦收藏中的一员。
但是事到临头,他也只能相信自己同事们的实力了。
否则他一定会在他们的坟头大声嘲笑这些人:居然连自己的异能都打不过。
现在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言溯发的视频的确是切实发生过的事,但肯定不是他所在的世界。
多元宇宙设定,他有在言溯那里了解过。
那么,既然中原中也在视频中都可以释放污浊屠龙,他一定不受白雾分离异能的影响。
至于森鸥外,这家伙无所谓吧。
芥川龙之介,港口黑手党的异能者不算少,他和别人换一个异能对手,异能肯定是拿得回来的。
哟西,所有人都考虑完了,接下来就去参观一下涩泽龙彦的收藏室吧。
——
骸塞,龙彦之间。
白毛血眸的男人戴了副金丝眼镜,坐在桌子前缝缝补补。
从他获得费奥多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