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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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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柯柯已经不熟悉这个称呼了。

因为他早就连姓名都没有了。

可那份饱含少年气的嗓音没那么容易让人忘掉,所以他为着那声叫喊回过头。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时弋就已经跑至眼前。

今天遇见时弋太好了,因为他需要时弋做一件事,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只牙齿短暂相碰就能做到的事。

“我没有名字的吗?”倪柯柯迫切地向时弋抛出了问题。

时弋只当这是最寻常不过的玩笑,因此并不去在意,“哎,你怎么来博宁了?”他说完瞥了眼旁边站着的方柳,大致猜到为何二人会凑在一处。

可倪柯柯眼下只在乎那个答案,所以他又换了种问法,毫不在意它的生硬和古怪,“时弋,这才几年,就已经忘了我的名字吗?”

时弋不解其意,可他见倪老板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盘桓不去,一个三字姓名有什么难的,因而朗声答道:“倪柯柯,这名字我哪里能忘啊。”

“需要再喊一遍吗,需要写给你看吗?”时弋见倪柯柯脸上这才浮现了笑容,实在费解一个名字的确认竟然如此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

因为三百一四七天之后,也就是今天,他的姓名再次失而复得。

他无端升腾起的愿望达成,才终于能在意起周遭的一切。

“早就听说你做了警察,没想到穿上制服是这个模样,”倪柯柯将时弋从上打量到下,“都很适合你。”

不止是制服,还包括这份职业。

“我就不必介绍了,和时警官是老熟人了。”方柳见倪柯柯的目光投过来,料到他的下文,索性抢了话。

她说完又向时弋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上班时间还没结束,今天还有介绍餐厅和陪吃饭这两项。”

“她开玩笑的,”倪柯柯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去完医院我不太想一个人吃饭,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陪同。”

他指了指斜后方的那家餐厅,“现在外面流行这个吗?”

想从时弋口中得知什么在流行,显然是找错对象了。可这话问的,好像他是刚从与外隔绝的深山老林跋涉而来,此刻才得见世间的喧嚣。

“弋哥,急着喊我们回哪!”

时弋转过头,见谢诗雨站在原处冲他晃了晃手机屏幕。可他的目光却越过谢诗雨,看着一辆黑色轿车正从斜对面的路口驶离。

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次从岛的乌龙事件。

“倪老板,给我你的新号码。”

-

“咕咚咕咚——”

此刻摄影棚里的栗子正将一瓶矿泉水灌了个底朝天,手背一抹,懊恼今天到底是捅了什么麻烦窝。

她不禁又想到太阳已经开始刺眼的八点半。

世面嘛,是人总或多或少、或大或小见过一些,可晃荡在路边的栗子,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得“寡见鲜闻”,那是时弋离开的半个小时之后,池溆和连霖又前后脚向保姆车走来,她得揪腿勉力维持不至于让大脑宕机。

真是新鲜到爆炸的一个早上呀。

她成为演技派看样子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近水楼台,跻身演艺圈一姐指日可待。

她伪装的波澜不惊并不担心为人看穿,因为连霖似乎只在乎不知疲倦地追问。

而连霖只看了自己一眼,“她也有吗?”说着跟着池溆钻进车里。

池溆摘下帽子,不动声色地拉过安全带,“她没有。”

“那那个呢,她也有?”

“也有,”池溆如今好像极易洞察人真正在意什么,便又接了一句:“和你一样。”

他太了解连霖,所以他不能创造太多关于连霖的特别。

比如连霖拥有的关于他的家门的通行证,他也要给栗子一张。

因为那个最与众不同的位置,他早留给别人了。

栗子严格进行自己的视线管理,可刚上车,就还是轻易察觉到凌驾冷气之上的冰点氛围。

可她还是持着笑眼回过头,“连霖老师,你去哪的呀,我们时间还早,可以先送你过去。”

连霖闻声挑了下眼皮,并不应答,他理了理绷在身上的衬衫,偏过头看向池溆,“你最近没锻炼吧,衣服感觉小了一个SIZE。”

栗子的目光不敢再多一秒停留,因为她可不想在大早上就成为炮灰。

“不合身正常。”池溆说完习惯性地闭上眼睛,那是他失眠过后的习惯性动作,可他陡然意识到这个动作的差错。

上一个夜晚有过时弋,所以此刻他不需要。

“何浚的事情听说了吗,就是你看见就要绕道走的那个。”连霖想要去解衬衫的纽扣,可他扯的力气太大,一颗纽扣便与他的思想背道而驰,不知飞蹦到了那个角落。

可恨啊,连它也要脱缰。

“早上华总打电话过来,说了这件事。”池溆说得懒懒,可落在连霖耳边却如此刺耳,好像这个消息是如此滞后、如此没有必要,连带着他的存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

“他说谢我的一时任性,你记得上次我......”池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下个路口把我放下来。”

有点大事发生,有点栗子暂时无法参透的大事发生。因为连霖离开的时候罕见地遗忘了留下约定,比如周末我去找你、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饭之类的话。

那个一贯散漫的背影从栗子眼前走远,由另一个身着纯蓝色T恤的背影代替。

他们的背都是同样的紧绷,好像都闷着一口气,太重,坠得他们不得不绷紧身体。一旦松懈,就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可能。

可眼前的局面似乎已经不那么好收拾了,因为眼刀频繁来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伤着她。

她就算不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那一个,也能猜到这个网红摄影师吴贺和池溆是多么不对付,可他们的前仇旧怨她是茫无所知。

这样的交锋仅限于拍摄工作之外。

她不得不承认,这次拍摄的整体构想让人五体投地。废墟之上见旷野,和池溆救场的地下乐队歌手角色契合得要命。

似乎即使在狂风嘶吼、大厦将倾的末日,池溆的指尖也不会从黑白琴键上逃离。

这样的景象让栗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她过后便急不可耐地给经纪人厉蔷发了信息。

【姐,稳了嘿!】

可内心的颤动行至此刻已经变了频率,勾的尽是栗子的惴惴不安。

她看见池溆和吴贺消失在摄影棚门口的身影,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没有一人现身。

这二十分钟足够让栗子创造数十种猜想,而最有根据的一种,是关于一个人。

而她曾经在池溆面前说过,这个人和吴贺多般配。

真欠啊,这张嘴。

真是宽宏大量啊,可敬可亲的池溆老板。

而她的老板适时出现,给了她将彩虹屁吹出口的机会。

两个人一起进来的,有说有笑的样子。

栗子悬着的心终于安放停当,可她其实看见的只是和气一团的假象。

“你的卑劣未改。”

“我当是夸奖,”池溆笑着道:“你不知道么,胜利者的卑劣也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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