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银铃能告知你她已站在面前了。
游栗对她说:“你怎么不做把剑送我呢?”
公主说她不会用剑,又比划道:“我够不着你的头顶,这根棍子正好。”
我记得当时公主用那根雕花檀木轻轻碰了一下游栗的前额,而游栗也不闪不避,只是含笑说了句:“好痛。”
公主便走开了。我也没有把这个场景放在心上,或是这是后来许多事的起因。
我们是在七月里最热的那晚离开的。白天游栗和我在猎场里清扫野熊的粪便,晚间便睡在猎场。郭池为我们支开了那里的两个营官,我们又从两名看守头顶的爬藤上翻墙而过,终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猎场的范围。
那晚闷热得让人窒息,一条被杂乱无章的野草和灌木覆盖的小路,似乎像噩梦般无休止地延续。没有月亮,也没有任何声响,只有我俩尽量压低的脚步声。我心里明白,要下暴雨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下雨前离开,留下的脚印或是车轮印带会把太师的大军变成一条条嗅觉灵敏的狗。这条路真长,我都没有耐心走下去,游栗怀疑在漆黑一片里我们走错了方向,这个念头也在我脑里不停地翻腾。西周全是低沉的空气,天似乎要塌下来了,连喘口气都要用尽全部的力气。
游栗突然拉住我。
“是只猫,那对眼睛像鬼火。”
它那么拦在我们的路中央。我只能庆幸我绊到的不是条蛇。
野猫朝夜空嘶叫了一声,宣泄完它的暴躁,又朝树丛一闪不见。我纲要抬脚,游栗又拉住我。
“公子,我们到了。”
他扒开树丛,我看到了前方的马车,还有惠公主挥舞的手臂。她朝我俩笑道:“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一个人走啦。”
“这是令牌,我们走东门。守城门的知道我今晚会派人出城取冰,出我的玉牌就行。”她把玉牌扔给郭池,自己跳上马车。
我站在马车旁,问:“有没有水?”
郭池递过一小坛酒,我递给公主:“要不要先喝点,我看一会就下大雨了。”
公主喝了两口,突然叫道:“啊呀,你们走了,那常夫人如何是好?”
我微笑道:“多谢你还想着她。”
她蹙着两道眉,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莹莹闪着光。片刻后,她叫了一声:“游栗——”
其实游栗一直站在她身旁,直到她慢慢倒下,一头倒在他身上。
“公子——”游栗托着她的下颌,怕药下得太重。
母亲从阴郁的树丛阴影中走出,我扶她上车,回头对他说:“放心,她睡一天就醒了。”
游栗把公主放在两块大石的夹缝间,上方盖了一张芭蕉叶。郭池着急地催了两遍,他终于也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