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和苏沐惊在林中烧火，可天空中却忽然阴阴地下起小雨，也就只好熄灭了火焰，把食物打包收起，找了个小山洞中避雨。

肉才刚刚烤了不大一会儿，烤得半生不熟的很是难吃，燕落倒是没什么，只是苏沐惊从小到大都只吃过人类的熟食，现在要他吃这个，根本吃不惯的。

于是才吃了几口就饱了，该说是难吃得叫他觉得反胃，根本难以下咽。

“等放晴了再找些干柴生火吧。”燕落看出他是挑食，这么浅淡道。

“不用，我吃饱了，等天晴了还是尽快赶路。”

“这么着急？”

“因为这里的灵气太稀少了，照这种速度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罗盘蓄满灵力。”

苏沐惊说着，随便将几根干草塞到口中嚼了几口，冲淡嘴巴里生肉的腥味。

“前面山谷的对岸好像灵气充沛些，正好也是在北边。”

那也行吧，虽然不知道对面的情况如何，但眼下这块地方确实灵气太匮乏了些，不宜久留。

燕落这样想着，没再说话，只是沉了沉，伸开自己的翅膀。

来时燕落用羽翼给苏沐惊遮雨，羽毛淋了雨水变得湿漉漉的，燕落轻轻扑扇，抖落了上面的水滴。

苏沐惊望见，就起身凑到他身后，帮他梳理潮湿凌乱的翎羽。

“先生的衣衫也潮了，要不要换一件呢？”苏沐惊手掌抚过燕落有些潮润的衣衫，这么问道。

却还未等燕落的回答，苏沐惊眸光轻瞥，忽然瞥见燕落肩头，那衣领下露出来的点点赤色。

他指尖轻挑，燕落肩头衣衫滑落，露出那肩膀上泛着淤血的伤痕。

“先生受伤了？”

苏沐惊微蹙着眉头，诧异道。

可想来明明昨晚燕落都还是好好的，明明一直都和自己待在一起，唯一分开的时间就只有刚才自己狩猎的那一小会儿……

“先生刚才飞去哪儿了？”他沉着声音问。

燕落忽闪着移开视线，浅声答:“就那附近的湖边，就是遇见了几只猿妖扑上来，被他们抓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就飞走了呗，他们又不会飞，不会追上来的。”

“就飞走了？”苏沐惊显然是不能理解，“那明明都是些低阶的妖兽，先生还会被它们抓伤？出手杀了不就好了吗？”

“都跟你说了别总想着惹事，血腥的气味在丛林里很显眼，而且猿妖都很聪明，会记仇……”

“可是我也很记仇的。”

苏沐惊沉冷着声音回着，掌心忽然放在燕落的伤口上轻按，随即传来一阵刺痛，叫燕落忍不住轻哼。

燕落抬眼正对上了苏沐惊阴沉沉的视线，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开口:

“先生不仅自己乱跑受伤了，而且还打算瞒着我……想要瞒多久呢？等到伤口感染，还是被侵染到血液吗？”

“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燕落浅淡答。

“小伤？那就叫他们白欺负了吗？那些妖呢，在哪儿，往哪儿去了？”

“你不会是还想追过去算账吧？外面下雨了，气味寻不到的。”

“那总该有住的地方吧，先生身上的一片羽毛都是我的，少了半点都不行。”

苏沐惊说着满腔怒火便忍耐不住，站起身子，怒气冲冲地朝着洞外走去。

却忽然被燕落拉扯住了衣角，苏沐惊回过头，望见燕落抬眼望着自己的眼神楚楚，似是挽留，似是在哀求自己别去。

于是刹那间，那心底又忽而软了下来，怔了下才回过神，眸光微颤。

“那……先给先生处理一下伤口再说。”

之前带了些伤药来，苏沐惊在丛林几日也采到了不少灵草，混在伤药里，在掌心揉搓几下，涂抹在燕落的伤口，却是一阵刺痛。

燕落忍不住颤了下身子，轻哼了声。

“你这药怎么……”

“加几味草药能加速伤口愈合。”苏沐惊只若无其事地浅淡回着，“我会每天给先生换药，不过反正先生连受伤都无所谓了，肯定也不嫌疼的对吧？”

“……”

燕落撇过头没回答，或许是肩膀太疼了叫他不想开口，不过总觉得苏沐惊好像是故意啊！

……

连绵小雨下了不大一会儿就放晴了，雨过天晴之后，燕落和苏沐惊出了山洞，继续向着北方走去。

一直走到了一座巍峨的山崖脚下，那山崖宽阔又高耸，崖壁陡峭，像是一堵垂立在大地之上的城墙，挡住了往来去路，两边更是一望无际，不知道延伸到何方。

“没路了？地图上明明说可以通过的。”

苏沐惊手中幻出罗盘，瞧了眼上面显出的图势，又抬头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陡峭崖壁，看了几遍却也还是一样。

“可是这里应该有条山谷的？”

“也许是地形有些偏差。”燕落浅淡道了句。

燕落打量着这山崖，绵延开阔，要绕路的话不知道要走出去多远的路程，变数大概会遇到更多，到时候就麻烦了。

比起来似乎竟是翻越这高耸崖壁来得更靠谱些。

正想着，忽然面前的石壁出了些动静，从那石缝里缓缓凸出来了个小石块。

那石块钻出石缝便掉落到地上，变作一个巴掌大的小石人，睁开一双空洞的黑溜溜的大眼睛抬头望着他们。

“你们……是想要过山吗？”小石块开口，腼腆的声音问道。

“你是？”苏沐惊俯下身子，打量了他几眼。

小石块似是有些害怕的样子，小着声音磕磕绊绊答着:“我……我是这里的山神，守护这座大山……和脚下的方圆土地。”

“山神？这么小一只？”

“石头本就可以是很小的东西……是因为融于大地，才化作巍峨高山。”

小山神唯唯诺诺着，答来却认真。

但这种无关自己紧要的事情，苏沐惊从来不过多在意的，就是浅笑一声，低头问他:“那你知道这里应该有条可以过去的山谷吗？”

“知道，山谷……就在这里。”小山神说着，伸手指着自己刚刚钻出来的那条小石缝。

“这是山谷？”

“山谷是大山的裂缝……只不过现在裂缝……被我堵住了。”

“为什么要堵它？”

“当然是为了不让人通过。”小山神说着，好像就有些慌张了起来。

“因为……不能再往前走了，对面的世界很危险，大家过去……会死掉……所以不能过去……”

“你个小东西个头不大，操心的倒还不少呢。”苏沐惊忍不住浅笑出声音，“可我们就是要去北方的，你就算变成大山也拦不住我们。”

“除非你们能证明……有在对面也能活下去的能力，不会在那边死掉。”

那还不容易吗？

苏沐惊想着轻扬唇角，瞳眸竖立，眸中寒光闪烁，身形转瞬间化作只威武的大蛇，散出狂浪的气场，张开一张大嘴低吼，气浪威震四方。

小山神被震得摇摇晃晃，一屁股跌到地上。

远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寻到了这股力量的踪迹，开始朝着这里极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