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再一次被燕落用翅膀扇了……
可是太玹不生气，只揉了揉脸，依旧轻柔道:“回房间去吧，等我手上的事情处理完，带你去后山逛逛。”
他这么说，燕落就很听话地抱着他给的大蛇布偶回到了房间，把布偶放到自己床榻上。
这个枕着应该也挺舒服的……
燕落浅淡的眸光打量着，心里胡乱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才没过一会儿，他那房门却忽然被人扣响。
“？”
“他还学会敲门了呢？太阳从西边出来……”燕落喃喃自语几句，心里疑惑，可是想来自己的房间平日里除了太玹，也没再有什么人会过来，而且在这玄蛇谷还能有什么？
便也没多想，只走过去开了门。
才刚刚将石门挪开了个小缝，就忽而感受到一股凶恶的气息袭来，杀意猛涨，一道强劲的力量直抵他的胸膛。
燕落瞳眸轻颤，闪身躲开了那道力量，却又有什么红色的液体泼洒过来，洒在燕落身上，在地面倾洒出深沉赤色。
待到回过神来才看清楚来者何人。
“龟伯？”
燕落眸光轻颤，却也并没太多诧异，毕竟那天夜里的对话燕落都已经听到了。
“燕落大人，我家蛇王现在心智尚浅，也未曾尝过情爱的滋味，容易贪恋，可蛇族已经等了他千年，怕是再耗不起更多的时间。”龟伯沉着面色，严肃着声音开口。
“那龟伯是想？”
燕落身后的一双翅膀戒备，他虽然这么问，但大概已经能猜得到。
“殿下在人间几年性子变得有些软弱了，但他本该是凛厉霸道的生物。”
龟伯开口的声音依旧冷淡，“大人现在所见所感皆非是真实的殿下，趁着如今尚未纠缠不清，老臣奉劝大人还是尽早离开罢。”
“……不行。”燕落听来顿了下，冷淡又利落地答道。
反正早就纠缠不清咯，反正死蛇他一直都是喜怒无常，燕落难道还害怕吗？
可是龟伯眉头微蹙，阴冷着声音:“那便只能由老臣，来为殿下将阻碍清除干净。”
话音未落，妖力四起，深厚的气息翻涌。
地面上刚刚泼洒的赤色痕迹开始泛起了腥红寒光，像是运转而生的一座法阵，阵中有股巨大的力量压制着燕落的身体。
之前蛇族的宏图霸业，在老龟的心里已经惦记了这么多年，现在说要为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放弃，那上了年纪的脑筋可没这么容易绕过弯来。
于是为了太玹能一心一意回归蛇山，直接解决掉这只迷魂的小鸟才最干脆。
龟伯的妖力浩浩荡荡压落下来，阵法中的寒光将燕落的身影包裹。
龟伯的修为本就在燕落之上，那时燕落想使妖力挣脱，可是胸口忽然一阵刺痛，好像被那阵力量隐隐挑起了身体里的蛊毒，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阵法中无形的力量禁锢着燕落的身体，腥红血气笼罩着他，剧痛控制着他的意志叫他使不出反抗的力气。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毒在肆意侵蚀自己的心脏……
他感觉到最烈的痛聚集在胸膛，好像就要被剖开躯壳……
他感觉到有刺刀钻进了灵魂，痛感占据了大脑……
快要痛到生不如死。
可是这种感觉好像有些熟悉……好像在某个连天飞雪的边塞……
……！
他也是想要自己的妖心？！
燕落蜷缩着身体，一双眼眸越来越看不清前方，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身子好痛，胸口也好痛……
威压的力量好强，快要抵抗不了，沉得喘不过气，好像就快要窒息……
意识昏沉，也隐约有些模糊……
身体里有股力量，似乎有些要抑制不住……
“龟伯，你在干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了男人威严沉冷的声音……
燕落含混眼眸微颤，隐约能瞧见阵法之外的龟伯怔了怔，回过头，望见站在身后的太玹显然有些诧异。
依稀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殿下？您不是应该有很多杂务要处理，怎么……可是我明明在阵法中特意附上了隐蔽气息的法术，为什么殿下还能……”
“我同燕落的灵力已经纠缠许久，他出现任何细微的波动我都觉察！”
那时太玹深邃的眸光冷冽，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冷着声音开口:“把阵法停下来……”
后面的声音，燕落已然听不到了，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沉痛的心跳。
他沉下了眼帘，意识开始迷乱不堪……
霎时间，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如平地轰雷一般爆发，荡涤天地，震得整个玄蛇谷都为之一颤。
房间里阵法被冲散，强光散尽，燕落猛然睁开一双混沌的瞳眸，双翼燃着炽烈的黑炎。
有黑沉的妖力掺拌着魔气自他体内流泻，肆意飞窜，蛮横地冲撞着周围所有的一切。
“燕落！”
太玹想靠近，却又被狂乱的力量阻挡，喊他的名字，声音却还抵不过气流与狂风的呼啸。
“……”
那时燕落迷乱着意识身陷于乱流之中，隐约能似乎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声音。
可是意识不听使唤，分辨不出情绪，脑袋空空的也没办法思考。
他眼前只看到一片混沌，只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痛苦愈发忍受不住，他想要发泄，便肆意地用自己的力量扫荡着眼前的一切。
可是苦痛并没有减轻，反而是自我意识越来越轻浅……
一直到……
忽然有个身影冲开混沌，自眼前迷雾里驱散出一道光亮，将自己的身体轻柔怀抱。
“别跟着它走。”
耳畔的声音温柔，怀抱温暖，在混乱的意识里唤起了一丝清明。
脑海中声音告诉燕落荡平一切，可是眼前的人他分明不想伤害，于是拼命压制着那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心跳地剧烈，口中溢出黑沉血液。
心，好像要碎掉了……
那时的太玹抵着狂乱妖力的冲击和魔气的侵蚀，也要将燕落紧紧揽在怀里。
可是却感觉到燕落的妖力正迅速流散，生气正在消逝，怀中紧抱着的身体也好像马上消失不见……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有怀抱得再紧一些，以求能有些挽留的余地。
但当魔气完全散尽，一切躁乱渐渐平息，太玹怀中雪白的衣衫尽然血色，飘然落在地面。
他颤抖的眼眸望着，望着燕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怀中，那一刻好像心都要碎了，想陪着燕落一道同归。
可是未等他眸中噙着的泪水落下，却忽而觉得怀中衣衫下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太玹眸光轻颤，低下头轻瞥，望见从堆叠的衣衫里钻出来的一颗小小的脑袋。
那是个长着一张精致面庞、明眸白发，清澈懵懂的一双眼眸望着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