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指尖透过冰冷轻触,不同的灵魂被颠倒分离
当生死未卜的时刻,你是否会坚定你的选择
“周漾…?”沈汕试探性问道,右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衣角后垂下了去。
周漾慢步走了出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周漾有些后怕地回头,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充满了有些空旷的房间。
【您已进入特殊副本中,系统将暂时关闭您的交流系统】
沈汕盯着手腕上浮起来的蓝色字体,淡淡的,如同平静水面上的浅浅波纹。
沈汕放松了一些,抬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啊,我也是刚到,只不过离得近而已。”沈汕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白色塑料管道,沾染了不少灰尘,周漾察觉到他的目光:
“顺手路边拿的,应该是没人要的东西。”周漾晃了晃手中的棍子,细长的棍子看起来却有些重。
沈汕拍了拍身前斜挎包里的菜刀,担心行动不便没有拿出来,里面还零零碎碎放了一些他觉得能用得上的小东西,他的指尖划过拉索,里面传来隐约的叮当摩擦声。
沈汕也向前走到周漾身旁问道:“你去过楼上了吗?”
周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刚要上去,听到声音才下来,我还以为声音是在楼上发出来的…”他心有余悸地看着下来的方向,但仍旧走了过去,这一点和沈汕心照不宣。
他们没有时间了
周漾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问道:“这里好像没有人…怎么找凶手?”
“先逛逛,里面肯定有东西。”
“我之前玩恐怖游戏一般这种地方都有怪,最好不要分开走…要不在搜同一侧的时候开门一人一个房间然后再换着来,这样不耽误时间。”
沈汕点了点头,两个人先从一楼开始。
一楼都是音乐教室,左右两条走廊,左边有钢琴教室和电子琴教室,最靠近中间咨询台的地方是一个小提琴教室和大提琴教室,右侧从内到外是架子鼓,萨克斯,长笛,古筝和二胡,最左边的钢琴教室和最右边的架子鼓教室旁边都有向上走的楼梯。
“那个,你那边的钢琴教室我去过了,没有什么东西…”
月光似乎还在踟蹰着躲避什么东西,如水样一滩落在黑白大理石的窗台上不敢靠近。
有的教室门开着,有的没有,接待台的柜子上还有一盒名片和登记簿,白色的纸页上用圆珠笔写了一大篇的个人信息,乳黄色的台面上当了几根笔,有一根笔帽还插在笔杆上。
沈汕走到中间时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主线任务剩余时间{3:49:21}】
{3:49:20}
关玥在之前也同步了万明琴的爱好,所以他们只需要进去钢琴教室,沈汕和周漾分开进入对门的两个房间,沈汕推开门时手顿了一下,左手放在挎包的拉链上
教室都不锁门吗
棕色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里面的陈设总让沈汕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大部分的钢琴教室都很相似。
钢琴上嗯绿色塑料书立里插着几本钢琴书,给初学者的简易钢琴教程,翻皱了的红皮拜厄和车尼尔,紫皮的考级教材和单篇打印用胶带粘起来的长谱。
沈汕指尖滑过钢琴谱,纸页的气息氤氲,铅笔标注圈点痕迹让人感叹所谓的副本世界真实程度惊人。
他走进一步,钢琴盖子没有放下,遮纱也被撩起来,沈汕正看着,琴键却毫无预兆的沉了下去。
“!”
琴音激进,如同大雨一般滂沱迷蒙,让人在极度恐惧之下听起来像是哀怨又悲愤的吼叫。
身体的反应超过脑子,沈汕差点扑倒在门口,在他回头的瞬间有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与布料摩擦发出嘶嘶的声音。
有东西来了!
沈汕跳出门重心不稳,左脸蹭到石灰墙上磨了一下,他来不及确认有没有受伤直接狂奔上了二楼,周漾先他一步向着另一边的楼梯跑过去。
他的心脏狂跳,听不出曲调钢琴声如在耳畔附着着,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楼里乱窜,好在那东西跑的并不快,沈汕到达二楼另一侧时和它已经有了一条走廊的距离。
他感觉自己体测冲刺时都没这么快过乱过
阴暗的走廊里只剩月光白蜡似的流进来,沈汕把水果刀攥在手里,心中犹疑,这东西对他们大概率有威胁,但能不能捅会不会有什么随之而来的副作用。
他不敢赌
那东西往前移动,正好移动到了月光之下,沈汕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东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那是一个纸人
和他打扮出奇一致的纸人,无论体型还是穿着,都模仿着沈汕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纸人全身固定,只能游荡而不能使用四肢攻击,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惨白又扭曲的脸,黑色墨水勾的眼睛,隐约间沈汕似乎看到纸人被点上了睛,突兀的腮红,整个纸人透露出一中让人冷汗直冒的不详。
沈汕向后推门,躲进一个房间里,半身侧着看门内,半身附着门板听声音,其间调整了几次姿势寻找能最大限度堵住门的方法,外面窸窸窣窣的纸张摩擦声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后,在沈汕准备去拿旁边的一个塑料凳子时渐渐消失。
沈汕眼前突然弹起来一行字,周漾发来的:
“沈汕?沈汕你还好吗?你在哪?”
“二楼,你先别上来,上面有个纸人我不确定它有没有离开。”沈汕摸索到墙壁上开关的的按钮,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来一秒即拭。
沈汕警觉地抬头四处查看,双手加快动作从挎包里抽出一个比天使梦工厂版手电筒更正规的正常手电筒,犹豫了两三秒后直接打开开关把手电筒举在胸口处,右手搭在门把手上以便出逃。
一秒
两秒
三秒
沈汕松了手,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他打小就不经吓,和人去鬼屋看鬼片没有被鬼阴森可怖的妆造吓到而是被突然贴脸和朋友的尖叫吓得浑身一颤。
久而久之,鹤玦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开关
每当鹤玦需要叫沈汕的时候从来都不从正面过去,蹑手蹑脚走到后面用笔杆戳一下他的后背,就会收获一个惊慌失措一脚踹开桌子并持续懵圈三秒钟的沈汕,还有一顿从座位追到讲台的毒打。
渐渐的鹤玦基本上放弃了这种行为
沈汕看起来是真的害怕,不是人先天性的敏感和反应,更像是后天形成的,就像是被狗咬过的人听到狗叫就会惊惧不已,像是一种创伤性应激障碍。
他不知道,他也不问
这是一间很大的舞蹈教室,整个房间异常空旷,地上放着几个坐垫和宣传用的拉带书包,红色的小鼓和鼓槌。
一样的月光,倾泻而下
他的透过镜子看到自己因为持续不断的莫名其妙的追逐而疲惫身影,独身一人处在空旷的教室中,除了他自己就是他的影子。
沈汕稍微放松了一下,环顾四周时身后的门板突然振动的一些,金属锁舌和金属片碰撞在一起发布撞击声,他闪身贴在右侧冰冷的石灰墙上,把站在门口的人也吓了一跳。
关玥后退了一大步:“啊!”沈汕也被吓了一跳,关玥背光站在他面前,整个人笼罩在黑暗里,月光掠过了她的肩膀,投射在她的眼睛上,使她的睫毛如同粘上雪粉一样雪白。
关玥喃喃道:“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儿?”她抬头,走出身上那片阴影,她的睫毛轻闪,盯着沈汕身后的房间。
“刚才在躲纸人,你…?”
关玥言语中带着些诧异:“嗯?我刚从上面下来,什么纸人?”
沈汕向走廊望去,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应该又是一种npc,不知道会不会攻击人,我怀疑每个人都有一个对应的纸人…但我不知道触发条件是什么,或许需要本人去触发,又或许只会攻击本人,我没看清。”
关玥点了点头,后退一步指了指楼上:“我之前看到这两个孩子一个学的是美术。一个学的是钢琴,我们现在在的二楼都是舞蹈教室,这里应该没什么有用的。”
“我要去楼下看看,楼上应该没有什么你说的纸人…至少我下来的这个方向没有。”关玥回头看着楼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要上去吗?”
沈汕问道:“你都看完了吗?”
“还没有,但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我听到下面有声音,觉得该有人来了。”
沈汕笑笑,发自内心的称赞道:“你到的真的很快啊,我和你哥哥一开始都没有胆子一下上到三楼。”
关玥也笑了笑,圆圆的杏仁眼笑起来很好看,短发蓬松顺滑,像一个听话乖孩子:
“我一直都在这里,很久了。”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沉稳和些许的悲伤,她站在光的背面,可眼中却流淌着月光的模样。
“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本来还有个姜老师在和我说话,后来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好像突然断电了一样。”关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汕,两人没时间耽搁,沈汕贴着墙体慢慢挪上了楼梯。
果然如关玥所说,这里很安全,周围的画作和雕塑墙饰充斥着浓烈的艺术氛围,沈汕推开最靠近楼梯的一扇门,挂了满墙各种规格的宣纸书法作品和国画作品交错在一起,被墨水染变了色的塑料笔筒和笔架,长条形的玻璃桌上毡子摞了厚厚一层。
喵
沈汕:“!”
他受到惊吓时没有站稳,整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缩到了门板后面,对着的窗户上有一只小猫的身影,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扇没有关上的窗户,小猫站在那里,在沈汕的注视下跛着一只前爪跳走了。
沈汕起身刚要去查看,一个纸人正对着他冲过来!
沈汕:“?!”他猛地把门关上,把在另一边即将下楼的周漾和迎面而来和周漾样貌极其相似的纸人隔离在门外,不过这次纸人没有徘徊,径直下了楼。
他后背贴着门,颤抖着打开了对话框,几秒钟的字他哆哆嗦嗦发了几十秒:
“你的纸人出来了,好像和你一起下楼了”
消息刚发出去,楼下传来了极速的奔跑声音,沈汕在屋里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正准备出门时,走廊里传来的女孩的笑声。
声音听起来洋溢着欢愉,以至于沈汕一开始认为是关玥回来了,直到他探出了半个身子,才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突然多出了一团蓝色的影子。
沈汕大脑宕机,一时间忘记了回退,保持着探头的身子观察着光影。
浅淡的蓝色,像是铃兰花和菊苣的颜色被打成了雾气缠在一起,在笑声中汇成了两个女孩的模样,一个梳着低马尾长衣长裤,一个梳着高马尾穿着裙子。
她们挎着手走在一起,沈汕的面前有着另一团蓝雾,渐渐形成了只有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的身形,他站在那里,有些局促地抓了抓身上书包的背带。
那是个寸头,大概一米七左右的个子,穿着短袖和七分裤的男孩,他的目光看着沈汕身后的楼梯,抬脚正准备下去。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沈汕
突然,两个女孩回了头,盯着男孩窃窃私语,细碎的声音极其微弱,他听不清。
伴随着戏谑的笑声,她们快步走上前,穿过沈汕站在了男孩身旁,她们的笑声突然变大,变得能听得清了。
她们抬手,在沈汕面前砍下了那个男孩的头颅,如同皮球一样的头颅被她们捧在怀里,拍皮球一样地拍着玩耍,她们身体轻盈地如同小鹿一般,跳跃着在走廊中游戏。
笑声清晰,活泼,开朗,夹杂着兴奋的狂欢庆贺声。
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扬起,一阵阵蓝色的光晕溅了起来,像一阵轻柔温和的风闪着光辉。
沈汕一时间说不出话,愣在原地看着男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就像是天亮之际光芒隐匿在破晓之中的萤火虫群。
两个女孩走了一个来回,来到了沈汕面前,她们抬头时没有露出正常的五官,细长的眼睛因为笑容眯在一起,鼻梁处微微隆起,没有嘴巴。
她们笑着,把人头塞进沈汕怀里,他下意识地接住,头颅却像满天星一样散落在他手中,如同海边的陈沙。
两个同样发着蓝色光芒的人走了进来,沈汕只觉得背后被人推了一把,身后再次响起来窃喜的笑声,声音也在那一瞬间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