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导,淡烟色的眼眸暗沉,结着寒霜:“这就是你的回答。”
天者笑了一声,低沉和缓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末日神殿内,不带一丝轻松,反而充斥着冰冷的压迫感。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压:“你以什么身份,质问吾呢。”
与上一次的对谈截然不同,天者以无可拒绝的姿态,全然强硬的语气,仿佛沉默已久的刀剑,逐渐显露真实的锋刃,蓄势待发:“阿修罗,你一直渴望的和平已经降临,你确定要为一名人类,与吾为敌,再掀战火。”
“和平,不该建立在利用之上。”阿修罗冷冷的说。
“嗯——”天者低吟一声,拖长的声线染着危险的寒意。
宛如弓弦拉紧到极致,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倏然——
忽感陌生的气息侵入死国,天者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收回杀气:“有贵客来临,退下,阿修罗。”
不管死国内部如何动荡,在对外的方针上,他们立于同一战线。
阿修罗重新戴上胡狼面具,却没有依天者之言离开。
天者并不在意,挥手告知无界尊皇放行。
佛狱邪气,随着黑雾蔓延,吹入末日神殿内。来者自雾中现身,竟是火宅佛狱三公之一,号称战无不胜的凯旋侯。
凯旋侯的视线扫过殿内站立一侧的阿修罗,不动声色收敛情绪,欠身礼道:“凯旋侯见过天者。”
“久见。”天者心下知晓他为何而来,表面上仍是一派淡然,波澜不惊:“何事竟劳佛狱三公之一亲身前来。”
“哪里。”凯旋侯依旧有礼,面容沉静,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身为佛狱最高掌权者之一,来访死国是否大材小用。话语里带着明明白白的算计:“事态紧急,希望天之者不会介意吾直说来意。”
天者动作优雅地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吾想向死国借用一人,正是目前暂居死国的苦境人类,长风流痕。”
光影明灭摇曳,天者表情不变地听完,唯独视线沉了些许,轻笑一声。
“呵。”
剑拔弩张的气氛,空气里的寒意像针尖一样,几乎能刺痛人的皮肤。
天者转过身,白色的长袍尾端拂过地面,低阖的眼帘,清冷淡漠的容颜,漫不经心般开口:“凯旋侯真是不求则已,一求惊人,所求还是吾深藏末日神殿内的珍宝。”
现在再去思考消息是如何泄漏已经无济于事,天者性格内敛,善谋多思,所有算计在他面前,他都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放在棋盘上的唯一棋子,被三方角逐的人类,得胜方仅有他天者而已。
凯旋侯并不介意天者近乎质问的话语,在他看来交易无非是筹码的轻重,对天者来说,只要拿出足够的利益,交易未必不能成功:“火宅佛狱不会不劳而获,天者可尽管开出条件。”
侵略苦境的助力,至高无上的佛狱三公的承诺,或者是欠下一个难还的人情,无论是什么,他都有足够的把握。
可惜天者想要的,远不止如此。
阿修罗身形微动,天者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开了口。
“凯旋侯严重了,吾并非市侩求利之人,对火宅佛狱一向情义以待。”天者不急不缓地说,手指浅浅拂过胸前的白发,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四魌界的情况,你比吾更清楚,并非是单纯的地气贫瘠。”
要插手四魌界的事情,所面临的情况比死国单独一境更为复杂,也更为危险。
凯旋侯眉头微皱,察觉天者对那名人类微妙的维护之意,以天者之深沉,他不应该也不会如此显露他的情绪。
是错觉,还是天者欲坐地起价。
“天者过虑了,佛狱既有所打算,自然会周全一切。何况死国地气复生,想必这名人类对死国的价值已尽,天者何不将其交予佛狱,佛狱上下必会感念天者的帮助。”
凯旋侯说的很直白,并不觉得他将人类作为交易的筹码有什么不对。
以极小的代价换来巨大的成果,是每一个上位者都不能拒绝的甜美果实。两国同盟本就建立在利益相交的前提,凯旋侯不认为一名人类对天者多重要。
可惜,万般盘算的筹谋落了空。
已然胜券在握的天者毫不犹豫抽身棋盘,从旁冷观争锋厮杀,从中获利。
美丽虚幻的世界露出真实一角,流动的颜色污浊泥泞,如同人深不见底的欲望。
“凯旋侯,你似乎误会了什么。”维持着那副漫不经心到接近冷漠的表情,天者负手在后,垂落的眼帘无波无澜,沉如幽暗无光的深井,“长风,不日后将嫁吾为妻,吾不可能将心爱的人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风停止了呼啸,世界忽然安静了一瞬。
阿修罗在一瞬间察觉到了天者真正的目的——他从未打算放长风流痕离开,他也不会拒绝帮助火宅佛狱,他要以死国全盛之态,坐收渔翁之利。
事已至此,阿修罗若开声否认长风与天者的事情,那便是坐视长风陷入危险,无论是死国还是佛狱,都不会成为她最终的安宁之地。
砰咚一声,行囊落地。
我呆立在末日神殿外,怔怔地看着殿内三方投来的视线。
“啊?”
怎、怎么一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天者不日后要成婚,新娘……新娘是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