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眼下失忆,能理清人物关系已属不易,众人心中也有分寸,自不提他。
李珺珵并不晓得自己是因这一层被他盯着,只觉得浑身难受,便道:“父皇,您与几位大人议事,儿臣先去配药。”
他收敛了笑意,倒是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柳文暄道:“可需要我帮忙?”
李珺珵看了看江皓辰,示意他手中还有个人需要照顾。不想孔怀璋道:“江大人交给我吧。”
他径自扶过轮椅。
柳文暄也顺便向众人揖手,跟李珺珵去了。
走时,李珺珵倒没再看孔怀璋。
二人出了麒麟阁,李珺珵很是自然而然地抬手起来撘在柳文暄的肩膀上,柳文暄不免觉得眼前这个李珺珵,还真是少年心性。
李珺珵见他笑而不语,收回胳膊,问:“你干嘛一副这么嫌弃我的表情?”
“我可没有!”柳文暄也一反之前的温文尔雅,只问,“你似乎不大喜欢孔大人?为何?”
“此人一副看穿我的神色,叫我浑身不自在。”李珺珵挑眉道。
柳文暄呵呵直笑,道:“你觉得今日的麒麟阁,有人没看穿你么?”
“不至于吧……”李珺珵一副十分不可思议的模样。他仰着头想了想,抱着胳膊,拿着食指点着下巴,又道:“难道我变化如此之大?”
昨日清晨,李珺珵先给柳文暄处理的伤口。柳文暄身上的伤很重,也找装作没事的人一般到处晃荡。他知道柳文暄才比他大一岁,尚且不满二十,何必故作一般沉着冷静温和从容的模样,什么都自己担着该多累。何况,这长安难道少了他天就要塌下来么?
李珺珵觉得,少年人就该有少年人模样,何必老气横秋,恨不得把天下都担在自己身上。不管是先前他假装昏迷半夜起来给他施针,还是醒来二人摊牌,柳文暄永远都是一副温和从容的模样。若非他知道他伤得有多重,他到真相信他就是这么一个温和的人,殊不知骨子里好强得跟什么似的。
在李珺珵眼里,孔怀璋大他们几岁,俨然一个五六十岁城府极深的人。加之总是冷着脸,教人看了心头凉飕飕的。
柳文暄想了想,只问:“你可想过,你的医术太过显眼了,也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我此时太过锋芒毕露?”李珺珵摇头笑了笑,“难道我收敛,那些人就不那么针对我?”
回廊上横过来一支梅花,清香蔓延在楼阁之间。李珺珵深深吸了一口香气,闭上眼,睁开眼时,却见柳文暄看着他淡笑,很傻。
李珺珵十分嫌弃,道:“我可知,你原先对外的表现是只在文学上用心,身手不甚出众,为何要如此隐藏自己呢?你不觉得累么?”
“或许以前并无我的用武之地。”柳文暄站在廊下,看向满园梅花。他不需要多出众,他只需要好好守着明月就行了。
“正如你昨日所言,在你眼里,我也不是你可以尽信之人。孔怀璋等人,你怕是更不会相信。”柳文暄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的李珺珵,心头没什么挂碍,确实自由自在。
李珺珵伸手过去,掐了一朵梅花,送至鼻尖闻了闻,又嫌弃推开,往柳文暄跟前一丢,柳文暄伸手接住,抚平被李珺珵弄皱的梅花瓣。
“眼下,你只知道事情大致情况,然在一些细节上,却并不容易掌握。”柳文暄尽量避开李珺珵之前装晕暗中查访之事,他俩心照不宣,都给对方留点面子。柳文暄道:“凡事亲力亲为固然好,不过你需要打交道的那些人,并非等闲之辈。”
是以,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柳文暄也不再挑明了劝他,如今李珺珵随性自在,未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