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他收到一封飞书:先去余杭,再回长安。
是楚叔父的字迹。
他心头忽然转沉,八月初六,他们是赶不回长安的。
此一行,又不知何日再见了。
最后一点暑气被一场场秋雨扑灭,雨霖岭的天素方收到飞书,父亲已在回雨霖岭的路上。
马蹄扬起尘泥,行了大半个月,楚睿卿始终都没能甩开那批跟踪的杀手。他已经和他们交手几回了。那些人兵器上都涂了剧毒,幸而他医术好,才能将毒控制住。
楚睿卿不能让这些人发现自己的行踪,绕小道进入了深山。
倏然之间,又一帮杀手杀出,灰色的粉末撒来,楚睿卿迅速一避,他飞身离开马匹。杀手放箭,射死马匹。
楚睿卿驭轻功飞离。入了深山,他头脑昏沉,又中毒了。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中毒。
反反复复的中毒,让他的身体再不似先前。他吃了一粒护心丹。待气血恢复平静在起身。
去路遥遥,楚睿卿一直到秦岭之南才甩开那些杀手。
这一路的奔波,也让他身心疲惫,幸好顺利回到雨霖岭,到雨霖岭时,已是七月末。
天素见树林中踉跄的人影,飞身过去,是精疲力尽的父亲。楚睿卿见到天心,精神已全然支撑不住。
“爹……”
天素心头猛然一恸,扶着楚睿卿回了小屋,把了脉,是中毒症状,且毒素已深入骨髓了。她给父亲喂了丹药稳住心脉,又行了针,楚睿卿才微微醒过来。
天素眼睛猩红,看着脆弱不堪的父亲,手在打颤。上一次这么心慌,还是遇到奄奄一息的李珺珵。那是尚且还有父亲作后盾,眼下,她身体的勇气好像要被抽干了,四肢冰凉。
楚睿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声音嘶哑道:“天儿,不要难过,爹可能陪伴不了你们多久,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知道么?”
“爹,您是大夫,肯定有办法的。”天素竭力忍住悲伤,让自己保持镇定,道:“爹,有我们在,您不会有事的,我和小雨的医术已经很厉害呢。爹,您这是累到了,您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我可以去采药,我们继续行医,我们可以照顾您。”
小雨也害怕,扑在楚睿卿身上,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似是怕一松手,人就要飞走:“爹,您没事的,以后天素姐姐去采药,我就拿到集市上去卖。我们长大了,是我们照顾您的时候了。您安心休养,不用操心其他的事。”
楚睿卿知道自己的状况,却无能为力,只道:“你们两个女儿家,我怎么能放心呢,江湖人心险恶的,太多事都不是你们能左右的。”
“爹我去熬药。”小雨擦着眼泪跑开。
楚睿卿看着天儿,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快去长安。”
他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是永宁二年的春天,他在秦岭山中遇见陛下时,陛下所留。上篆刻着“天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