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泰晤士河河畔,在米德赛克斯街的夹角处坐落着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这里大多游荡着像是妓.女、流浪汉和干苦活的工人一类的人,是比贝克街的金狮酒吧还要声名狼藉的地方。没人能想到,在一百多年后,这里竟成了英国的著名景点。
面容畸形、身材消瘦的饥民四处可见,几乎成了一种常态。越往前走,正常的面孔就越少,简直就像是狄更斯笔下辛辣的讽刺小说。
赫敏避开一个男人的眼神,他们的眼神让人很不愉快。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反而像是在看食物。
在一段拥挤的路口,她被一个心不在焉的老人撞了一下手臂。老人穿着一身破烂的侦探服,双眼因熬夜和酗酒而充满血丝,浑身散发着酒精和呕吐物的气味。而他旁边,是一个跟他长相有几分相像、一脸惊慌失措的小男孩。
咋一看,跟其他的贫民没什么区别。但是如果哈利能够听到这对爷孙交谈的话题,一定会惊讶地合不拢嘴,因为这位老人,正在谋划着杀死福尔摩斯,并将其取而代之的可怕计划。
创办于1860年的转角酒吧,一直广受工人阶级的欢迎。只要付出低廉的价格,就能享受到优质的服务。走过一条狭窄的暗巷时,几人闪身钻进了阴影里。再度出现在街口时,只剩下四个衣衫褴褛的苦命人。
酒吧里面远远地传来怀旧的歌曲,优雅的男音轻柔地哼唱道:“It's beginning to look a lot like fish-men
这开始看起来很像鱼人
Everywhere I go
到处都碰得到
From the minute I got to town And started to look around
我一到镇子里晃荡
I thought these ill-bred people's gillslits showed
就觉得这些病恹恹的家伙露出了腮
I'm beginning to hear a lot of fish-men
这开始看起来很像鱼人
Right outside my door
就在我的门外
As I try to escape in fright
当我在惊恐中想要逃跑
To the moonlit Inns.mouth night I can hear some more
在印斯茅斯的月夜中又听见更多
They speak with guttural croaks and to hear them provokes
听见他们咕噜噜地挑衅
A profound desire to flee
逃命的欲望如此强烈
Their eyes never blink and quite frankly they stink
他们从不眨眼还臭哄哄
Like a carcass washed up from the sea
就像海浪打上岸的尸体
I wish I'd paid attention to that crazy drunken man
真希望我听进了那疯疯癫癫的老酒鬼的醉话
He tried to warn me all about old Marsh's Deep One clan
他曾试图向我警告古老沼泽里深渊下的氏族
It's beginning to look a lot like Fish-men
这开始看起来很像鱼人
Everywhere I go
到处都碰得到
They can dynamite Devil Reef but that'll bring no relief
他们炸掉魔鬼礁也没有用
Y'ha N'thlei is deeper than they know
因为Y'ha N'thlei其实更深
I'll continue to see a lot of fish-men
我又看到了更多的鱼人
That I guarantee
我能跟你保证
For the fish-man I really fear is the one who's in the mirror
我最怕的鱼人就在镜子里
And he looks like me
看起来就像我自己
He looks just like me
看起来就像我自己”
文斯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赫敏也仔细听了一下:“这是《这开始看起来很像圣诞节》的曲调。”说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哈利说:“你知道类似的东西吗?”
“……总感觉是什么都市传说之类的东西,但是我不太清楚。”
赫敏遗憾地叹了口气。
怪诞的歌曲竟然和现实产生了一种惊人的呼应。这些被病痛和饥饿折磨的贫民们,就像歌曲中所唱的一样,长相怪异的人群越来越多,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们在黑暗之中低低的呻.吟。最后,一贫如洗的主角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变成了新的鱼人。细细思考一下,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一听这首歌就知道不吉利。”文斯利扯了扯像钢板一样硬的胸衣。虽然之前已经把裙撑拆掉了,但是这胸衣只能用特殊方式取下,他们没人知道应该怎么拿下来。“我可不想再听到和鱼人有关系的东西了。”
“你对鱼人有什么意见吗?”鳗鱼问。
“我错了,我错了……”
趁着二人拌嘴的时候,赫敏巡视了一下室内,投了个【侦查】。她现在的形象是成年男性,不容易引来其他人的骚扰。
不少桌椅已缺胳膊断腿,但是依然摆放整齐,不难看出酒吧的拥有者试图极力保持一种高档的感觉。
她发现目标人物皮塔正倒在一个位置上呼呼大睡。但无论用什么方式,皮塔都无法被唤醒。
‘果然,主要NPC告诉我们的事情都是既有事实吗……’赫敏暗道。‘皮塔在酒吧‘买醉’,所以他是‘宿醉’状态,‘宿醉’状态的NPC不能被唤醒。但是,主要NPC没有提到的人不会受到影响。’
游戏里不可能安排没用的NPC,既然这条路在皮塔身上走不通,不如试试其他人。
最终,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两个范围内。一个是酒吧的酒保,这里三教九流人员混杂,说不定能听到重要情报;另一个是埋头酣睡的警察,他可能是这里的巡警。
随着大本钟低沉地敲响十二下,屋外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淅淅沥沥地落在玻璃上,留下泪水一般的痕迹,水雾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赫敏心里“咚”地一下,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最后一声钟响后,大雨就如期而至。
她冲出了酒吧的大门,雨滴打湿了她的外衣,刺骨的冰凉划过皮肤,缓缓侵入她的身体,连心脏都停滞了跳动。被雨滴流过的地方,好像变成了另一部分,无法感受,无法调动。
冷。
好冷。
好冷。
怎么回事?
这具体格健壮的男性身躯,即使不动也在散发蓬勃朝气,怎么可能一次淋雨就冻成这样?摸摸自己的鼻子,连呼吸都开始渗出白气了。
赫敏浑身发抖。如果当时不是她,而是哈利或者文斯利,估计要折在这场雨上,没死也得元气大伤。
快走吧。
一个声音在内心呼唤。
不对,她拧着眉头。冰冷的雨珠从睫毛上落下,接触到雨水的皮肤瞬间变得青白,皮下青紫色的血管突突直跳。
还有什么东西她没发现。
“……【侦查】。”
随着她的嘴唇闭拢,一个29的点数出现在眼前。赫敏的瞳孔如同猫儿一样缩小,视线所及范围的画面缩放成慢镜头。
大本钟的时针规规矩矩地指在“12”的数字上,而分针和秒针却在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速度倒退着。
“滴答,滴答。”
雨幕完全笼罩了整个世界,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也空了,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只能隐约看见几个模糊的黑影,安静地站在大雨之中。
在堆积着油污的下水道口,一只老鼠的尸体被冲了下去。
这雨有问题。
见状不妙,赫敏急忙退回酒吧,视线再度被水雾遮蔽。
“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走回几人身边。“这雨会蚕食我们的生命力,这段时间先别出去,等雨停了再说。”
根据时针倒退的速度判断,他们只剩下两天半左右的时间了。
而且,似乎每过12个小时,大本钟就会发出声音。每次大本钟敲响,似乎都意味着一次危机。如果正午12点下起了暴雨,那么午夜12点会发生什么?
“你好。”
赫敏还没走近柜台,酒保就敲了敲玻璃,示意他注意上面的牌子:“入座请消费。”
“我要一份维多利亚鳕鱼排。”赫敏看也不看,掏出一块金币,压在手掌底下向柜台滑去。
酒保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他上下打量着赫敏,直到把金币咬了咬,才心满意足地收进口袋里。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酒保说,把他那条闪亮的抹布搭在肩膀上。
“那个酒气熏天的倒霉蛋是谁?”赫敏指了指摊在一堆酒瓶里的皮塔。
“他啊,以前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但是自从那件事——你知道的,发生后,他就一直在这里买醉。这懒鬼,身上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已经欠了我十九个大钱的账了!”提到皮塔,酒保语气不佳。
“他有没有提到任何关于雾中的杰克的事情?”
“噢,我想他喝醉的时候的确是说过一些疯话。”
另一边,哈利和文斯利悄悄凑到警察身边,按兵不动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脸埋在一堆豇豆里,嘴角还沾着白色的污渍。
“亲爱的,你们的菜。”
一个皮包骨头的女招待端来了一盘鱼肉。松软的鳕鱼被叉子一碰就化成了水,像黏液一样流进了盘底。
“我可不吃那个。”文斯利嫌弃地推开。
“他说,‘让她去死’、‘血丝巾’和‘金头发的女人’。就这些,反反复复地念叨。我想他大概是疯了。”酒保冷淡地说。“不知道他欠我的钱还能不能还上。”
十九个先令对于皮塔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似乎不认为自己能够还得起,干脆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销起来。
“我想这些钱,足够还清他的欠款了吧。”赫敏说。
“当然了,先生。”酒保谄媚地说,口袋里硬币叮当作响。
那女招待说:“可怜的菲茨帕特里克,她要攒些钱做嫁妆,有一个卖梳子的肯娶她。她死了之后,那个男人竟然没有出席她的葬礼。”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一点可怜的意味。
事实上,这个酒吧里的人,大概很难有真正同情那位死去的妓.女,或者任何一个不幸的可怜人的。即使她死了,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还免不了被无聊的人们拉出来在茶余饭后谈论一番。
“那个孩子是木梳匠的?”文斯利急不可耐地问。
“谁知道呢,这条街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中标,但是他们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们优惠价。”女招待冲着赫敏抛了个媚眼。
与警察打交道比他们想象中的却要容易很多了。他和皮塔一样喝得烂醉,但还稍微有些意识,能够和人进行交流。在漂亮姑娘的轻声诱哄下,没过多久就全部交代了出来。他原本是伦敦西区胡佛村庄的巡警,但是由于性格原因遭人陷害,被调离了油水丰厚的岗位,委派至了现在的三不管地带。
令人惊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