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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郎心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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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离岸下意识松开了收手,没了持剑人,暗许砸在地上,发出铮铮声响。

“师尊!师尊、我没有!!”

玄铁震动数下,绵绵嗡鸣在佑离岸措手不及而苍白的辩驳中化开。

佑离岸双膝直直砸在地上,他仓皇抬头,只能见得步柏连的侧脸。居然还下意识习惯地笑了笑。

这张脸满面惊惶,方才蛮横夺食豹妖得来的灵气,同身体里一直修炼的功法碰撞厮打起来,灼痛叫他面部不自觉的抽动扭曲,浑身颤抖。

分明目眦尽裂,嘴角无意识却是勾着的,瞧着便不伦不类得叫人发怖:这可不就是个魔物的摸样!

步柏连转头,视线却平直地扫过了他,目光定在了暗许和那面目全非的豹妖身上。

佑离岸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正邪两道灵气下手不知轻重,打得他经脉沸腾膨胀,烧得青筋直跳。他浑身痛得不行,步柏连居然视他于无物。可是明明方才师尊还要对着他千般叮嘱。

因为他现在是邪魔歪道了?

佑离岸低头和目,这念头只稍稍划过心头,便自欺欺人得当做没看见,也没想过。他竭力克制住周身的痛楚,双手死死握在膝盖上,喉间泛起的血腥气与魔气交织,他听见自己无力地辩解:

“师尊,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弟子绝未曾想要隐瞒分毫,本想见面就如实相告……”

钟离韫喝断道:“妖孽!你修魔便是修魔,暴露在众目睽睽下难道还想狡辩吗!”

因此次妖兽闹事非同凡响,仙门百家纵然是掌门当家未能亲自到场的,也派了人过来。如今略一扫过,居然也有百来家亲眼看见,何止是钟离韫说的“众目睽睽”。

佑离岸控制住自己想要直接回身杀了那人的冲动。他下意识觉得此事师尊必然不会怪他,但要是他真杀了那人,便再无回头路了。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原来他早就私下修这些歪魔邪道了!真是心思缜密,连仙尊都好险被骗了过去。还好小公子揭露了他。”

马扬蹄跺了跺,将柳廖二人从无法反映中惊醒,两人屁滚尿流地滚下马,踉跄跌跪着扑了过去。

廖枕持:“师尊!”

柳如烟:“师伯!”

廖枕持并排跪在佑离岸身旁,慌张地说道:“师尊、师尊明鉴,师兄不会的!他光正磊落,从来听师尊的话,绝无可能修魔!”

柳如烟满脸不可置信地拉住东饮吾:“师伯,佑离岸从未做过坏事,你们是知道的!”

见东饮吾不看她,柳如烟越过东饮吾就要去拉步柏连:“掌门!佑离岸五年来从未离开过你视线,他怎么可能背着你修魔?这其中必有误会!”

东饮吾回身拉住柳如烟,低声道:“别说了。”

看见东饮吾的眼神,柳如烟一愣。她从未见过如此严肃乃至无情的师伯。

此时有人上前道:“各位仙尊。我方才见此人眨眼间便能将这近千年修为的豹妖吸食殆尽,怕不是一般修士堕魔能做到。有如此吞噬能力的,怕是只有记传中歃血魔物的血脉力量才是。”

此人是还月州万兽宗派来的弟子,对于妖兽一道上自要比他人精通三分。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低低惊呼私语如浪潮般铺开,稍微年长一点的迫不及待将个中门道说与小辈听。

这歃血魔物乃是上古魔尊的血脉,上代魔尊便是歃血魔物,实力强劲一度为祸四方,无可匹敌。当年凌舟仙尊斩杀歃血魔尊,也是几乎付出了一换一的代价,此后世间虽再无歃血魔物,而凌舟仙尊在役中身负重伤,自此闭关无尽藏。

只是当年凌舟仙尊不是赶尽杀绝了吗?未曾想歃血魔物还有血脉流传世间!而且还藏在他们当中!

柳如烟大怒:“你休要胡说!”

颜盖冷笑一声,人群中的私语声居然也小了半分。

人群嘈嘈,无数张熟悉的面孔模糊成一团。那些声音中可有曾与他共饮的、论道的、并肩除魔的同修们,佑离岸一句也听不见了。

体内的火烧干了一切,他的世界空寂下来,眼里只剩下步柏连。他想说话,他想让步柏连看看他,好好地听他解释。可是却好像有什么东西绑住了他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叫他动不了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步柏连——他依旧没有分他半寸目光。

师君道走出来,对着步柏连行了一礼,站定道:

“五年前五行秘境初显异状,赵家主便对他的身份忧疑。那时并未查出端倪,我等便不以为意。想来是赵家主敏锐,先我们察觉此人心性阴鸷,非我族类。然而我等蒙昧,得到了警示也未曾预止,竟纵容此魔物多年歹行。犹记当时仙尊还替此魔物不平,如今看来也是错付苦心。事到如今,还请仙尊早做决断。”

一时间经历过五行秘境的人都想了起来。

对啊!当年这小子可是能够将魔尊得力量都吸收了的人!当初百家在场,明明那时人人都看出了不对劲,为何最后却会一致认为此人无异?!

这歃血魔物血脉竟有如此本事,居然可以在诸仙尊面前隐匿自己、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催眠迷惑他人吗?!

若是这般,那么无尽藏的仙尊这么多年,是否也一直在蒙骗中?

一时间吓得人心发空,竟然不敢深思。

颜盖敲了敲剑,讥诮道:“可笑无尽藏的名为第一大宗,仙尊辗转为各地魔修饶乱奔波,回头自己家里却出了这么个妖孽,我等竟不知此事是仙尊们被魔孽蒙骗,还是无尽藏姑息养奸呢?”

东饮吾闻言怒喝道:“颜盖你不要信口雌黄!仙家百门何曾有哪家像你们幻化宫一般!你们不要自己身形不正就以己度人!”

他急切地转头看向步柏连。事发突然,他的脑子现在还是嗡响一片,然而他还未开口,却被步柏连的神色吓了一跳。

便是见得步柏连面若金纸也是意料之中,未曾想过会是现在的……冷漠。

冷漠得连生气、失望也不曾有。

东饮吾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寒意如剑,便是匆匆观上一眼也觉得遍体生寒。

此番神情看在佑离岸眼中,却是如同刀刃般锋锐。佑离岸眼泪早已糊了满脸,但是他仍然不敢置信地望着步柏连。即使师尊的神色已经告诉他最害怕的结果,他还是控制不住得膝行凑近,企图用袒露的真心换来往日的纵容。

“我不是的,师尊,你要相信我。”方才体内庞大的力量慢慢融入经脉中,魔物血脉缓缓苏醒,与仙骨正道冲击起来叫人生不如死,佑离岸痛得几乎神志不清,他伸手够住步柏连的衣袍,喃喃道,“我真的不是魔物。”

佑离岸依旧不相信。师尊怎么会不相信他?即使他眼下分明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地方。可是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师尊应该知道的、师尊应该相信的!

听见颜盖的话,步柏连终于抬眼,漠然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师君道心下一骇,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浮尘。

那一瞬间,师君道几乎以为步柏连要把这百来号“众目”都杀了。

却见下一秒,步柏连垂眼看着佑离岸。他没有叹息,也没有痛彻地失望,只是自嘲般平静地说道:“是我的错。”

颜盖听了这话就要笑,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见步柏连俯身利落地打晕了佑离岸。

“啊!”柳如烟捂住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强悍肃杀地灵气铺陈开,围绕步柏连身周而起的结界蛮狠地荡开,直接将方圆几里的人都震开,周围肃清的干干净净。

下一秒,双刃裁云剑直接从佑离岸头顶灌入,顺着经脉根骨行云流水滑下,剥开仙骨。

纵使千口指责,也没有人想到步柏连对佑离岸下手会如此狠辣。

“呜!!!!啊!!!!!!”

剥离仙骨的剧痛生生逼着昏迷的佑离岸睁开了眼睛,十指死死在步柏连仙袍上抓出淋漓血痕。

裁云剑入体的刹那,佑离岸听见了自己体内发出嘶吼。千万根冰棱同时扎进经脉的寒战,接着是焚尽五脏的灼浪——师尊的剑气正生生撬开他曾经千祷万铸修炼的仙骨。

他瞳孔涣散,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恍惚看见那年被师尊牵着手引气入体,月光般的灵力在经脉间温柔流转。

只一秒,便感觉颈侧一顿,再次陷入黑暗。

廖枕持踉跄着爬起来,不顾自己还晕着,喊道:“师尊,师兄真的不可能修魔,他……”

然而下一刻,他便僵住了。

半截莹白如玉的仙骨破体而出,悬浮空中时还流转着月华似的光晕。只远远瞧上一眼便能知道此人天赋之强,更知道这具仙骨的拥有者曾经是如何潜心修炼、日夜锻造。然而清辉只闪耀了半息,玉色辉光便暗淡下去。

失去仙骨的佑离岸剧烈痉挛起来,层层黑雾中,魔纹顺着脊椎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皮肉如沸水翻涌,居然真的有一脉力量以极快的速度修补着他破损的经脉!

廖枕持怔愣住了:他的师兄,真的是魔物。

柳如烟握拳唇侧,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指节堵住悲鸣。利齿深嵌入肉骨,满嘴血腥。

她的眼睛里装满了泪水,模糊了她的眼中的不敢置信。

这是不对的。柳如烟想到。师尊他们不应该这么做。这件事应该调查明白!这根本不……这根本不是正道!

步柏连召回双刃裁云剑,单膝跪下架住佑离岸。步柏连广袖翻涌如云海,佑离岸的眼睛再一次张开,无意识的瞳孔缩成竖线,黑雾修补着经脉。却见步柏连并未打断。

他的颈侧浮现出相同的魔纹。

师君道大惊,半步上前却被结界弹退散步,他失声喊道:“步仙师,你在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步柏连居然在于这魔孽结为血契!

步柏连挥挥手解开了结界。

他还是平静的样子,连一滴眼泪也没没有为疼爱的小弟子流下。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喙:“既然是我的弟子,便是魔物我也要管到底。从今往后,佑离岸但凡动用魔力都会经过我的经脉。我一日不死,便一日看管着他,若是有朝一日道陨,死前也会将他带走。”

说着,他将佑离岸交给给无尽藏的弟子:“带回无尽藏,关押月明楼。”

颜盖:“这……”

步柏连看过去,他浑身血色,面容冷漠,还带着动完刑后的疲惫与不耐:“怎么,颜掌门还有什么异议吗?”

当然有异议。

古往今来这种情况并非一起,从前有过一二事件,这弟子都是当场处死,从未有过明知是魔物还带回宗门的!

可是如今步柏连已经与这魔物结了血契。

而他们,尚且不能失去步柏连。

步柏连转身:“上马,启程,一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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