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巨大的恐惧和一丝荒谬的希冀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在胸腔里激烈地冲撞！是他！一定是他！
指尖悬停在屏幕上，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亮起。
画面剧烈地晃动、模糊，光线极其昏暗，像是用隐藏的微型摄像头偷拍的。背景是冰冷的、布满污渍的水泥墙壁，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镜头艰难地向上移动，最终定格。
画面中央，是周屿白。
他被粗暴地反绑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身上那件标志性的白衬衫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浸透了暗红色的血迹和污渍。他的头无力地垂着，凌乱的黑发被汗水和血污黏在额角，遮住了大半张脸。裸露的脖颈、手臂、胸膛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鞭痕、烙铁的印记和淤青！那曾经清俊的轮廓，此刻肿胀变形，嘴角破裂，干涸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下颌。
“唔……” 一声极其压抑的、痛苦的呻吟从他喉咙里溢出。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当他的脸完全暴露在镜头下时，我的呼吸彻底停滞！
那双曾盛满星辰大海、只倒映着我身影的眼眸，此刻一片死寂的灰败，布满了血丝，眼角破裂肿胀。但就在那一片灰败的绝望深处，在看清镜头（或者说，镜头后可能存在的观看者）的瞬间，一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芒，极其艰难地挣扎着亮起！
他的嘴唇干裂出血，微微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极其费力地、一点一点地，扯动肿胀淤血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一个破碎的、扭曲的、却带着无尽温柔和安抚意味的笑容！
下一秒！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猛地从镜头外伸入画面，粗暴地抓住了他无力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将他的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椅背上！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撕裂了死寂！周屿白整个人如同被扔进油锅的活虾般剧烈地弓起了身体！脸上那抹强挤出的笑容瞬间被极致的痛苦撕得粉碎！
画面剧烈晃动！
一把闪着寒光的、带着锯齿的砍刀，高高举起！带着冷酷无情的轨迹，狠狠落下！
“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血肉分离的闷响，通过劣质的麦克风清晰地传来！
画面瞬间被喷溅的、暗红色的液体糊满！粘稠的血液顺着镜头流淌下来，将一切都染成一片惊心动魄的红！
“呃啊——！！！” 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嚎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穿透屏幕，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和灵魂！
镜头在血污中艰难地晃动、上移，重新聚焦。
周屿白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椅子上，身体因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他的头歪向一边，脸上毫无血色，只有极致的痛苦和濒死的灰败。他的左手……手腕以下……空空荡荡！断腕处血肉模糊，白骨森然！鲜血如同喷泉般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椅子，在地面积聚成一小滩刺目的血泊！
而在那摊血泊边缘，在几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踩踏的泥泞中，赫然躺着一截……被齐根斩断的手指！那根手指的指根处，一枚款式简洁的铂金男戒，在血污中折射出冰冷绝望的光芒！正是他戴在无名指上的那一枚！
“呃……呃……” 周屿白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抽气声，每一次抽动都带出更多的血沫。他涣散的目光，似乎透过血污模糊的镜头，艰难地、死死地聚焦着，仿佛要穿透屏幕，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沾满血污和冷汗的脸上，再次极其艰难地、扭曲地扯动了一下。不是笑，是比哭更绝望的表情。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沾满自己鲜血的嘴唇，对着镜头，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开合着。
没有声音。
但那个口型，我认得！
那是在便利店的冷光下，在“雪国”的七彩光束中，在河岸的灯火阑珊里，他曾无数次唤我的名字——
苏晚。
然后，他沾血的嘴唇，再次极其缓慢地、清晰地，无声地开合了三个字。
这一次，我看懂了。
每一个无声的口型，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和心脏上！
「别哭，小贼。」
轰——！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彻底吞噬了我！眼前一片血红！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扑到下水道污秽的边缘，剧烈地呕吐起来！胆汁混合着胃液和无法消化的痛苦，灼烧着喉咙！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冰冷的污泥中剧烈地痉挛、颤抖！喉咙里发出如同受伤幼兽般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别哭？他让我别哭？！
他被人斩断手指，在极致的痛苦中濒死挣扎，却还在想着……让我别哭？！
巨大的心痛和灭顶的悲伤几乎将我撕碎！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呕吐物和污泥，糊满了整张脸！我死死攥着那个播放着地狱景象的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就在这时！
视频里，那个行刑的、戴黑色皮手套的手再次伸入画面！他粗暴地抓起周屿白被斩断的、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像丢弃垃圾一样，随手扔进了镜头前一个准备好的、透明的密封袋里！然后，画面猛地一黑！
视频……结束了。
死寂。
下水道里只有污水缓慢流淌的呜咽声，和我自己撕心裂肺的、压抑的喘息和呜咽。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冰冷的黑暗再次笼罩下来。
我瘫倒在冰冷污秽的水泥地上，身体因为极致的悲痛和愤怒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心脏像是被那只黑手套狠狠攥住、捏碎！脑海里只剩下那截带着戒指的断指，那无声的“别哭，小贼”，还有他最后濒死时望向镜头的、灰败却执着的眼神！
周正霆！周家！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一个冰冷到极致、燃烧着地狱烈焰的念头，如同淬火的利刃，瞬间刺穿了所有的悲伤和绝望！复仇！必须复仇！用周正霆和整个周家的血，来祭奠茶博士！祭奠……周屿白！
这个念头支撑着我，如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我挣扎着坐起来，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和污秽。眼神里，所有的脆弱和悲伤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他最后无声的呼唤，不止是名字！还有那句「别哭，小贼」之后的口型！我猛地抓起手机，颤抖着手指，将视频进度条拖回到他无声说话的那几秒！
昏暗血腥的画面里，他沾满血污的嘴唇，在无声地说完「别哭，小贼」之后，又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开合着，似乎用尽了最后残存的神智和力气！
我死死盯着屏幕，将画面放到最大，借着屏幕微弱的光，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那无声的唇语：
「证……据……」
「在……」
「《雪国》……」
「第……4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