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微博上左浅的实时帖子里看见,左浅已经醒了。
苏新渝咬住自己的手指,很怕自己一出去就被左浅的那些真爱粉和左浅手撕了。
他当时就是大脑一热想早点找个理由拜托保安大叔把他们放了的,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子。
苏新渝没怎么在娱乐圈露过脸,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他实在推脱不了的采访。
苏新渝之前因为长得好看或者是节目做的好看短暂上过几次热搜,微博也算是小有热度,但那也都仅限于小有热度。
像今天这样爆火的程度,苏新渝完全是第一次体会到。
苏新渝想不明白,苦恼揉揉自己脑袋:“奇怪了,为什么我一说出那句话我跟左浅就马上上热搜了?”
他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难不成一直有粉丝或者狗仔跟着我们?”
苏新渝皱眉:“不会吧,现在粉丝的隐藏程度都那么好的吗?”
厕所忽然有人敲门,还有男人的催促声:“谁在里面半小时了?老子要上厕所!”
这层楼的这间男厕所一共就三个位置,苏新渝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半个多小时,引来了他人的不满。
苏新渝看了眼时间,才发现他蹲在这里那么久了。
他的手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站起来,开门走出去。
苏新渝自从被保安大叔抓到一回,顺便和左浅一起上了个热搜后,当即就把外套扔了,外卖叫了套新衣服换上。
保险起见,苏新渝脸上还是戴着口罩和墨镜,防止被他人认出来。
门口站着的原本脾气暴躁的男人,见到走出来的男人一脸害怕样,嘴里嚼着口香糖默默打量起苏新渝。
男人挥一挥手,拦住想往外走的苏新渝:“等等,你是今早被保安抓住的那个男同?”
苏新渝不想多事,挺直脊背,吸了口气绷直胸口:“谁,谁是男同?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有什么男同。”
男人轻蔑笑了下,确认了苏新渝就是今天和左浅一起上了热搜的那个人,抬手拍拍苏新渝衣领,帮苏新渝拍去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听说你是明星?”
男人目光猥琐,上下打量着苏新渝,思考该敲诈苏新渝多少:“真凑巧,我跟我几位兄弟都是爱凑热闹的那种,今天上午,我跟我几位兄弟正好近距离拍到你朝门口那位年纪能当你爸的保安下跪求饶的视频。”
男人手里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另只摸了摸自己长出胡渣的下巴:“哟,今天上午的你还痛哭流涕的呢,现在心情这么快就变好了?”
苏新渝没想到那么丢脸的事情,被那么多人见证到,捏紧了拳头想反驳。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能意气用事,有什么事情让经纪公司出面解决就好了,免得他私底下做了什么又会被有心之人拿出来炒作。
苏新渝想明白之后,整个人都很平静:“我不知道你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个过来上厕所的人。”
苏新渝目光扫过面前几个壮年大汉:“我不认识你们,没有理由和你们多说什么,我该走了,请让开。”
苏新渝恢复了在片场时候的冷淡,浑身散发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人光是瞧上一眼就会生出敬畏之情。
没有讲话的几个男人拍拍为首那个男人肩膀:“喂,大哥,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他的工作好像是节目制片人,怕是得罪不起哦。”
大汉自己心里也有点怵,嘴角抽动一下:“怕什么?节目制片人又怎么了,我们直接——”
苏新渝眼神很冷:“你们再胡说八道,是想收到我公司的律师函吗?”
几人互看一眼,纷纷退开一步,为苏新渝让出一条路来。
苏新渝从厕所出来后,走到走廊尽头的水龙头那边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江月眠低头看着手机上左浅发给她的病房号,一路问工作人员,摸到了左浅所在的这层楼。
医院的电梯在维修中,江月眠是自己爬楼上来的,累的气喘吁吁。
她边看着手机,边看着左浅的头像嘀咕:“我是看你没人照顾可怜,所以我才会来的,算是你欠我一次。”
苏新渝正站在水龙头前用餐巾纸擦去脸上的水珠,听见后方熟悉的声音,转头去看,恰好和江月眠撞上目光。
苏新渝一瞬间石化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止了,唇瓣微张:“完蛋了。”
他觉得江月眠这位大小姐肯定会砍了他,毕竟他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那么久。
苏新渝懊恼拍拍自己脑袋:“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忘记她还在等我。”
江月眠目光往下,扫到一眼苏新渝擦破皮的手臂,和脸上沾到的餐巾纸碎屑。
她认真看了眼不远处侧过脑袋去的苏新渝,确认了那就是苏新渝,缓步朝他走过去。
苏新渝呆呆站在原地,已经做好了要被江月眠狠狠数落一顿的准备。
他听到江月眠的脚步声逐渐近了,害怕地闭上眼睛,想到了小时候他一犯什么错,就会被爸妈关起来混合双打的经历,心跳飞快,心脏颤抖:“我……”
苏新渝有意想解释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忘记江月眠的,他这次确实是事出有因。
“新渝,”江月眠开口,没有苏新渝想象中的责备,“你摔到哪里了吗,怎么手擦破皮了,脸上也脏兮兮的?”
苏新渝听见江月眠熟悉的声音正在关心他,鼻头一酸,眼前很多童年画面快速闪过。
他睁开眼,上前一步,上前抱住江月眠,脑袋靠在她肩头,委屈地诉说着自己为什么要对保安大叔求饶,并且不喜欢在大众面前露脸的理由,“我想让我爸妈知道,我可以靠我自己的本事变得很有用的,我不是他们口中的废物。”
江月眠是和苏新渝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苏新渝这番话在说什么,在这会儿清楚感觉到了苏新渝的难过。
她的手搭在苏新渝脊背,轻轻拍着苏新渝后背,柔声安慰苏新渝:“我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向你爸妈证明,你是有出息的,能靠自己本事赚到很多钱的人。”
江月眠:“我都知道,不管你在外面碰见什么事情,都只想向你爸妈展露好的那一面。新渝,你已经很厉害很坚强了。”
苏新渝哭湿了江月眠肩头的衣服,声音哽咽,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可我闯祸了,我闯了好大的祸。”
苏新渝这件事牵扯到了左浅。
就算左浅不怪罪他,左浅的经纪公司也不是吃素的。
苏新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这件事。
江月眠还没发现左浅和苏新渝的热搜,只是安慰苏新渝,向苏新渝许诺:“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呢。”
苏新渝脑子里混乱得很,他闭上眼,想在这瞬间不再去思考那些复杂的事情,好好享受和江月眠这个久违的拥抱。
在病房躺了很久,感觉闷热的左浅一个人拖着虚弱的身体慢慢悠悠走出来,想在外面吹吹风。
他出门后,没走几步,视觉敏感的他便捕捉到走廊尽头有对眼熟的男女正搂抱在一起。
男方明显在哭,正委屈靠在女方肩头撒娇服软。
而女生看上去就很温柔的在安慰男生,手上时不时拍拍男生脊背,告诉男生她就在这里,别害怕。
左浅皱眉,刚才不小心摔伤后被包扎好的手用力捏成拳头,伤口重新渗出血,染红了纯白的纱布。
江月眠回过头,看着空空荡荡的背后,狐疑眨了眨眼:“奇怪,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苏新渝被热搜那件事搞出心理阴影了,听见江月眠那么说,他以为又有人躲在隐秘的地方偷拍他们,抓紧了江月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快步离开这里:“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江月眠推脱:“不行,我还得去找左浅。”
苏新渝从江月眠口中听见左浅的名字,心头颤抖一下,选择撒谎:“左浅的病房不在这层楼。”
他现在不想见到左浅。
江月眠后知后觉,环顾四周:“左浅不是陪他姐姐去看妇产科了吗,他怎么突然跑到住院部了?”
苏新渝解释不出来这件事,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头:“这件事我晚点再和你解释,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江月眠感觉苏新渝奇奇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着急?”
苏新渝依旧没办法给江月眠回答。
另一边的病床上,左浅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耳朵里塞了耳机,迫切想哄自己睡着,以免再听到外界的声音。
“江月眠,”左浅反复咀嚼江月眠的名字,“虽说是假的,可我不还是你的恋爱机器人吗。”
左浅在闹别扭:“为什么你那么着急的要了我的病房号,却不先来看我。”
他眼圈泛红:“还是比起他,我是不那么重要的可以被随意舍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