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醒了,在灾难结束后的第二天,面对女王的激动之情,丽蓓卡显得很平静,她看了女王一眼,用关切的口吻问:“姐姐,你怎么这样了?”
女王为了不让妹妹担心,一直保持着高度精神:“没事,给你下毒的人,姐姐一定会找出来的。”
丽蓓卡这才情绪有了点波动:“姐姐你还是先去休息吧,下毒这事,不着急的。”
德闻古怪地看着丽蓓卡:“公主,你还认得我吗?”
丽蓓卡笑笑:“当然记得啊,你不是德闻难道还是别人?”
一旁的红神不爽道:“合家欢演完了吗?女王你是不是忘了有什么事还没交待清楚?”
女王这才转向了众人,开始对地下工坊的一切细细道来。
当一年前的黄金之都刚刚完善如初,女王最初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看看地下有没有矿物质,她记得,那里原本是没有井的,但所有人都被那蓝光迷住了,她伸手探进去,那蓝光突然缠了上来,又转瞬即逝。
在深入井底下,里面的雾气让女王和德闻他们走散了,到最后,只有女王一人来到蓝色物质面前,它似乎在喊她,女王摸了上去,一瞬间,她从物质那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
蓝色物质说,你可以利用我。
女王根据那幅景象,创造出了现在的地下工坊和空中飞船,一个负责开采加工,一个负责消耗使用,看上去两全其美的事,却在一段时间后出了某个缺陷。
女王自然看出了问题,从头到尾,都是蓝色物质在利用她,但她舍弃不了对方所带来的利益,所以她安排了人手掩人耳目,他们都心知肚明,却默许了一切,一直以来,除了少数人,其他人都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方。
死了,就洗掉一切,让新的来制造假象,这样看来,好像谁也没被蒙在鼓里,至于怎么交待,居民会相信女王的说辞。
“女王,你表面光鲜亮丽,内心却比谁都卑鄙,你认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周冷边说着,身后的斩断之链已悄然祭出。
女王神色一凛:“我们必须消灭虫潮,否则世界会更糟糕。”
斩断之链淡去,周冷静静地看着女王,眼里是对她的另一种理解。
一旁的林裎询问道:“公主以前是这样的吗?”
德闻似是回忆起了世界被改变的那一天:“以前的公主也是现在的公主,只是,我有点陌生了,许是太久没交流了吧。”
说起来,他们一直没看到所长,听说是躲起来避难了,红神还当场嫌弃了一下:“切,胆小鬼。”
灾难使部分居民无处安家,房屋的修缮工程也十分浩大,这次严重程度比两年前的那一天更甚,无奈之下,女王只能临时搭建些简易房屋安抚居民。
但公主苏醒的消息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心中的雾霾一下子就驱散开了。
黄金宫最大的阳台上,丽蓓卡同女王一起面带微笑回应着居民们的欢呼,周围是残败的建筑,这里明媚地就像是神降下的地方,底下的人就是崇拜的信徒,他们殷勤又热烈,眼里只有他们的公主。
“公主,你能苏醒真是太好了。”
“谢谢,谢谢大家,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我在你们的期盼下回来了。”
丽蓓卡笑的很甜美
人群中的刘石发出了一声感叹:“光是一个公主,声望就这么高,还真是厉害。”
林裎:“在古埃及,法老是太阳神拉的化身,这种场景,现实中也看不到。”
红神把玩着手中的石块,在地上引起了一个小小的爆炸:“可惜,我不喜欢神。”
尽管能力有限,女王还是为妹妹办了场热闹的宴会,丽蓓卡没有坐在女王身边,而是同周冷他们一同坐在了餐桌上。
周冷没有问其缘由,而是问了另一件事:“公主,我想知道,当时给你下毒的人是谁?”
丽蓓卡拿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下毒?你听谁说的?”
周冷将剩余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甜甜的,但也会让人有点头晕:“你姐姐。”
“我姐姐啊,你就当这是个玩笑吧,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来到这里,我感到十分抱歉。”丽蓓卡晃了下杯里的酒,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稍显古怪。
但公主晕倒的由头还是要找出来,这是必须的。
周冷的葡萄酒喝的有点多了,人虽然看上去清醒反应却是木木的,脸上有明显的绯红,林裎碰他的时候,周冷似乎是懵了一下,隔了几秒才转过头对他浅浅笑了起来。
饶是赵罗也很少见到周冷的笑,路懋杰看了周冷和林裎几眼,瞬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丽蓓卡似乎很好奇这俩人的关系,一直看过来的视线让林裎多少感到有点不自在,他上前扶起周冷,用平静的语气掩盖心底的情绪:“所以说让你不要喝了,我送你回去。”
“嗯……”周冷轻声应道。
俩人走后,丽蓓卡对还沉浸在惊讶中的赵罗问:“他们是情侣吗?”
这一问直接把赵罗吓回魂了,迅速板直道:“不是,只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公主你不要误会。”
丽蓓卡吃着番石榴微微笑道:“我没有误会,倒是你,那么紧张干嘛?”
赵罗给整得哑口无言了,他总觉得,丽蓓卡有点奇怪。
回去的路上,林裎有些呼吸不稳,其原因还是周冷贴的太紧了,稍微推开了一下对方就反靠了上来,直到把周冷放回床上,林裎才泄了气般靠坐在床边。
他想就此离开,他们的房间只有相隔不到十米的距离,草丛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林裎刚要起身查看,就被周冷拉住了手。
回头看去,周冷的眼里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寂寞,这种寂寞,此时只对林裎显露,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不要走。”
林裎沉默了一会,将周冷的手紧紧扣于自己手中,低沉道:“你是舍不得我走吗?”
周冷愣了一下,忽然说起了另一件事:“以前的她……也是这样……扔下我不管……她不会回来了……她根本不喜欢我……”
林裎把手握得更紧了:“‘她’是谁?”
周冷似乎痛到了,欲挣开:“……一个曾经的家人。”
手上的力度突然松了几分,感受到即将离去的重量,周冷像不愿丢失心爱之物的小孩又抓回了林裎的手。
周冷在说他的妈妈。
林裎忽然想到,他知道了周冷的身世,找到他家的那一天,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周冷一直都是一个人住,那凤珺露呢?她为什么不在?
眼下这种情况,周冷也不会告诉他的。
林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周冷手上的每一处,周冷的手很白,没有常人的体温,细长又骨节分明的好看,他握着周冷的手,清冷的月光洒在俩人被定格的时间上,宛如在教堂里宣誓着重要的誓词。
最终,在月光的见证下,林裎轻吻了周冷的手背,眼里认真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忘了一个人,但想不起来了。
没有开灯的寝室里,女王单手撑在桌上,咳出的血马上就要顺着桌边流淌到地上了,丽蓓卡从暗处走了出来,用手帕擦了擦姐姐的嘴:“姐姐,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
女王摆摆手,脸色十分苍白:“再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就去……”
丽蓓卡微微一笑,眼底隐有说不明的情绪:“那姐姐可要快点了。”
翌日,掌朝的是丽蓓卡,女王因身体严重不适未能出面,明明只是偶尔协助的公主,现在却同女王一样处事干净利落。
一旁的德闻试探性问道:“公主,你真的可以吗?”
丽蓓卡戳了一下德闻的小腿,语气调皮:“这种东西看几遍就会了,有什么难的。”
下午,是梅果的葬礼,丧尸第一个咬死的人,就是梅果,德闻在女王和公主出生前就一直服侍于王室,梅果到来的时间是在灾后的两年中,远远不及德闻。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梅果生前是一个很受民众爱戴的人,特别是他的朋友和家人,更是难过到泣不成声。
“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
之前一连几天,周冷几人和德闻都在观察着丽蓓卡的一举一动,他们总觉得,公主的异常也将带来新的事变,葬礼这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细雨,德闻抬起头,把手伸出去接住雨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梅果他,到最后都没有和公主说上一句话。”
周冷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的蹊跷:“公主昏迷之前,梅果都没有来吗?”
“没有。”德闻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猛然大变,“等等……最后出现在公主房间里的,是女王!”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众人回头,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一只丧尸就从墓地里钻了出来,毫无征兆地咬上了一名参加葬礼之人的肩膀。
“是丧尸!快离开这里!”
“啊啊啊啊啊!”
爆炸接踵而来,早已死去,刚下葬的,死去没多久的,都化为丧尸倾巢而出扑向众人,周冷是第一个头也不回地冲向了黄金宫,他无瑕顾及这些死不了的“人”,在那里,才是一切的麻烦的所在。
当大门被推开,看到的就是一地的尸体,晃晃悠悠站着的丧尸,以及不断有虫子从裙底钻出,鲜血将嘴上抹上艳丽之色的丽蓓卡。
丽蓓卡放下吃了一半的脑子递向众人,莞尔一笑道:“啊,你们来啦,要吃吗?很好吃的。”
赵罗和夏羽一脸铁青,转过身干呕了起来,然而在周冷四名特殊变异体眼里,却是难得的美味,是他们除普通食物可以吃的东西。
忍住涌上来的食欲,周冷四人选择用病毒封闭嗅觉不去闻。
杨泽微微皱眉强忍不适:“我算是知道这些天在宫里看到虫子是哪来了,你是母体,对吧?”
丽蓓卡笑着摇摇头:“我只是代母体,真正的母体,就在你们身边。”
路懋杰:“那你看上去还挺清醒的,代母体公主。”
德闻看着眼前的丽蓓卡,面前是一幅幅过往的回忆,却怎么也不能与早已变异的丽蓓卡重叠在一起,公主是如此陌生,如此遥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女王在哪,女王也是你感染的吗?”
丽蓓卡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德闻的眼圈已经红了:“回答我,丽蓓卡公主。”
“已死之灵,听母教诲,杀光这里的人。”德闻的质问换来的是丽蓓卡冷漠的命令。
一时间,更多的丧尸从黄金宫的角角落落走了出来,这里瞬间就被乌泱泱的丧尸填满了,丽蓓卡她,将宫里的所有人都感染了。
众人被迫退了出去,德闻看向马上就要消失不见的丽蓓卡,大喊道:“公主——!”
“两年前,灾难之始的那天,你不会忘记的,我在受伤后也晕迷了一段时间。”
不仅黄金宫内,就能外面也有丧尸涌了过来,红神不停扔着手里的东西,声音听上去十分生气:“怎么回事?!这和你们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德闻:“对不起,我们只是想让公主活下来,女王她只有公主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林裎亳不客气地捶了他的肚子:“隐瞒了就是隐瞒了,事到如今道歉有什么用。”
仅仅只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黄金之都再次变回了人间炼狱,熊熊大火从黄金宫内蔓延开来,哪怕是细雨也扑不灭,到处都是丧尸,被感染的人,变异虫子,植物和无处可逃的人类,黄金之都有多大,这片灾难就有多大,就连外面的护城林也被波及到了,蛇群无一例外发生了变异,游走在地上幽灵般袭击着过路的人。
即使是这样,即使他们根本解决不了,瓢笛也想多救一个人。
一名妇女险险被她救下,她看向瓢笛,面上没有半点生气,瓢笛对此急道:“逃到安全的地方,这里很危险。”
妇女像一具行尸走肉地喃喃自语道:“我的孩子丈夫都死了,这世上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说完,她甩开了瓢笛的手,一头跑进了丧尸群里。
瓢笛感觉自己如坠冰窑,她刚刚救下了一个人,这个人跟她说,她无处无逃,她无路可退,也是这个人,让瓢笛清醒了过来,这个黄金之都,她救不了了。
就在她分神之时,一只手拉过她躲开了丧尸的攻击,瓢笛抬头,却发现不是红神,而是躲藏已久的所长:“战斗中,分神可不是你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