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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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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滚滚浓烟,她看到了被钉在墙上的白发长老,还看见巫蛊婆婆挥舞着手杖砸晕了一个士兵,转眼却被人用乱刀砍倒在地。

紧接着,她仓皇前行,看到了她的阿爷。

涿沧站在寨门前,脚下已经躺着数具尸体。

他的右肩的鲜血染红了半个身子,可他却依然如山一般站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阿武在旁冷眼旁观着,指挥着身旁的士兵们不断地放箭。

涿若臾忍不住放声尖叫道:“阿爷!”

涿沧闻声回头,眼神又惊又怒。

一支利箭“嗖”地一声瞬间穿透力他的左肩,他踉跄地向前一步,一刀劈开离他最近的敌人。

“走!别回头!”

他手臂一扬,冲着涿若臾怒吼,声音嘶哑如托孤哀鸣的猛兽,他的眼神却极其地不舍,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涿若臾紧紧握住涿沧扔给她的物件,想再上前去,却被黯死死地拽住衣袖,她看见阿爷从早已血红的袖口中掏出火石。

涿沧哈哈大笑着敲击火石,门前都是他已经提前布防好的炸药和极易燃烧的蛊虫尸体。

在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声中,热浪将不远处的涿若臾瞬间掀翻在地。

黯用自身的翅膀护住她的头脸,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她受伤。

待她狼狈地爬起来之时,寨门之处已成滔天火海。

涿沧带着守护驯兽族的决绝,不曾有丝毫退意,直至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烈焰中。

涿若臾一时失去力气,跪倒在地,她的眼泪簌簌地砸在地上。

黯猛地啄了她的耳朵,没有时间哀伤,更多的士兵从寨门蜂拥而入,她必须立刻离开此地。

她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隐秘的后山密道。

密道入口还在,她一头钻进潮湿的密道,手脚并用地爬行。

一片黑暗中,她听见后面追兵的叫嚷声,黯的翅膀扑闪声,还有自己此时平复不下来的剧烈的心跳声。

她不知道在密道里到底是爬了多久,她机械地爬着,直到前方开始出现出口的微光。

涿若臾竭力爬出洞口,密道的出口已经是后山的深处,四周皆是参天大树以及密密麻麻的藤蔓。

她失力瘫坐在水边,看着自己忍不住颤抖着的双手,耳边还回响着刚刚阿爷那绝望的“走”。

她的手沾满了泥土与血迹,她紧紧地攥着一枚令牌,她的阿爷刚刚将族长信物托付给了小小的她。

黯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似乎是在安慰她。

流水潺潺,可到底是带不走涿若臾的悲伤。

山林之中,鸟儿们齐齐地哀鸣着。

刚满七岁的小姑娘对着流水发誓,声音很轻,只有自己和黯能听见:“他们会付出代价,每一个!”

“快,在驯兽族内仔细搜!一处死角都不许放过!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不然掉脑袋的就是你我!”

阿武气急败坏地从火堆里爬出来,吩咐着手下。

五皇子之前就有密令,若是驯兽族乖乖就范,那么他们也就暂时保住性命。

若是五皇子以后卸磨杀驴也可随便安个罪名,事情若是闹大,朝廷问询起来,就说是山匪闹事,五皇子的手下平乱有功。

可若是驯兽族一意孤行,拒不从命,不知死活地打乱他的计划,那便杀无赦。

一个棋盘之上,可以有很多枚棋子,驯兽族只不过是其中一枚,随时可弃。

一个位处于边远的小小部落,就算灭族了又如何。它怎么可能会影响朝廷的局势,区区蝼蚁罢了。

既然不为五皇子所用,那么也不必留着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来提醒自己有个污点。

贵人,是永远不会犯错的。若要怪则要怪的是那些无知懦弱的人,他们的眼界害了他们自己,那是他们咎由自取的恶果而已,而贵人只是小惩大诫一番,替天行道罢了。

士兵们进行地毯式搜索,终究还是在地窖中发现了那些躲藏起来的惊慌的妇孺们。

她们本是欣喜的脸庞望过去,以为是等来了救她们的英雄,可谁知,英雄无归,恶魔已至。

他们狞笑着走了过去,襁褓中的孩童们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妇人纷纷拿起手边的簪子棍棒作为武器,手颤抖着却坚定、勇敢地迎了上去。

若是有会巫蛊之术的人在地窖就好了,地窖环境封闭,适合施用“梦蛊”,让人安眠……可惜没有如果。

那些士兵纷纷狞笑着将手中的武器杂乱无章地向那些妇孺砍了过去,几息之后,地窖内再无声息,只余下浓厚的血腥味。

阿武带了几个人搜索到了后山,他时刻保持警惕,驯兽族的人过于狡猾,那个族长临死之前还与好多个士兵同归于尽,阿武的心始终高高地悬着。

“报!后山发现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密道,看样子很深!伸入火光未灭,通道内有空气,但不知道密道的出口究竟是通往何处。”

其中一个士兵发现了涿若臾逃生的密道,声音甚为惊喜。

阿武立刻来到密道之前,他仔仔细细地勘察着,果真如士兵所说,他发现密道周边确实有些微不明显的凌乱走动的痕迹。

阿武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密道洞口附近的泥土,他突然发出一声势在必得的冷笑声。

紧接着,他冷漠地吩咐士兵道:“驯兽族一个不留,尤其是小孩!若是让我发现,谁心软,不能斩草除根,那么那个人的命就留在这里陪葬!”

“是!”

阿武吩咐手下士兵尽最大努力把密道扩大开来,现在密道的高度宽度都不足以让成人通过,密道之内必有驯兽族的余孽。

后山深处的涿若臾哀伤不减,她彷佛一夜之内抽芽长大了。

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族长令牌,黯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她。

涿若臾从未遇到过这般大的变故,几日之前她还是无忧无虑在草地上自由奔跑着的稚童,转眼间,她的家人,好朋友统统都焚于火海。

她需要养精蓄锐为逃生积蓄力量,但现在的她脑中一团乱麻,脑中的“麻线球”一团团地质问着她。

“为何要逃,我族儿女从来坦坦荡荡,从不畏惧作战!”

“你只是一个六岁,刚刚过七岁生辰的小孩子,你的阿兄、阿爷都为了你为了保卫族人而付出了生命!你竟然还在想回去,你竟然还责怪自己是不是错了?”

“你看看你师父巫蛊婆婆的惨状了吗?你就呆呆站在一边,看着她去死?孬种!”

“阿兄叫你赶紧走,你偏要回去,这种冲动可当真是‘情深意重’,害了其他的族人也害了你自己!”

涿若臾呆坐着,神情恍惚地看向水中泛着涟漪的倒影。

她只知道前几日来驯兽族的“贵客”来自朝廷,而他们所求目的也直截了当,毫不掩饰,他们是盯上了驯兽族族人的驯兽本领。

按照她那晚在叔父竹楼屋顶偷听到的言论,以及父亲一口拒绝了赵姓男子一行人的请求的冷漠态度,他们驯兽族不应参与朝堂中去,这也是他们族自古以来的祖训。

驯兽族与世无争,只是凭借自己的本领与飞禽走兽比较亲近,在山林中靠着山吃山罢了,并无意参与他族的纷争,何况是朝廷纷争。

她的父亲涿沧无意参与朝廷的做法,也是为了保全驯兽族。

可不曾想她的叔父涿涧的一意孤行却惹怒了那来访的朝廷幕僚们,却不曾想,那朝廷的幕后之人心地竟如此歹毒。

他们见驯兽族态度敷衍,涿涧戏弄于他们,于是无情地屠戮驯兽族。

黯突然一声鸣叫,振翅飞向空中,不停地在涿若臾的头顶盘旋示警。

它的耳力极其敏锐,它听到山那头对密道紧锣密鼓地敲敲打打,追兵就在身后,涿若臾的休息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

黯不住地哀鸣着,涿若臾听到后,抬头轻声道:“是吗,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幕后之人其心昭昭,想将我族一网打尽。”

她看着黯,用坚定的语气安慰黯,也一同安慰着小小的自己:“勿慌。祸兮福之所倚,我们定能安全活下来。”

她立刻起身,背上涿云峰送她的小包裹,一脸严肃地往前走,黯在空中展翅,紧紧跟随着地面上矮小的她。

这后山深处她从未来过,平时的后山也被族长涿沧严厉禁止进入,这“密道”好像不是人为,像某种穿山甲之类的生物凿出来的。

只因鸟儿通过密道并安全返回,向涿沧示意密道那头并无危险,但又因无其他身量合适的族人可亲身通过,故被驯兽族族人严加看守,以免发生意外。

除了涿若臾之外,无人知晓密道之后是什么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擦了火石,点燃一个火棍用来照明。

这里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树木,在墨色正浓的月夜更显出几分阴森恐怖来。

后山的鸟儿似乎已经安睡,涿若臾听见身后密道那边传来的似有若无的声音。

她的心中警铃作响,追兵已悄然而至,如附骨之蝇惹人心烦。

她提高行进速度,此时已无多余时间供她伪造逃跑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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