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一个接着一个，希奕真怕自己的小心脏受不住。

达叔领着他走到了不远处的长桌旁，那里有查拉里很早就准备好了的茶水和点心。

希小奕气呼呼地坐下，悲愤全都化为了食欲。

达叔坐在他身旁，自顾自说道：“我是个半改造人，联邦的超级人工智能洛普是我的好朋友，你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他转达给我的。”

希奕的味蕾被眼前和桂花糕极为相似的糕点满足，没有打断他，但达叔从他微微竖起的耳朵里一眼看出了他的好奇心。

“是不是很想问我关于你的一些判断是如何得出的？”

希奕啃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达叔这时却没有看他，像是自顾自陷入了回忆里。

“其实回归后我也很惊讶自己仍然会保留关于未来的记忆，毕竟那时候……那时候严格说来，我已经不算是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最后的几年，我仅剩的人类器官——大脑，也接受了半机械化改造，洛普有时候会和我说，我比他更像人工智能。”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叹息道：“很多人都觉得，人类终归会和时光和解，一切情绪都会泯然于时光之海，但只有我们这群囚徒知道，永远不会，没有办法忘记。我和洛普不一样，我做人时活了快一百年，接受改造后又活了几十年，甚至人生的最后几十年都在研究你，所以回归后，我很早就发现了你的不一样。”

“围在你身边的那群人估计还在把你当成普通的六岁孩子精心地呵护，汎津霖和李槿胥两个难得敏锐一点，八成还会顺着你，生怕让你为难。剩下一群老东西年轻时有眼无珠，估计到现在还只敢远远地看着你。”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倘若不是你提出要来看图书室，加上查拉里那小子临时遇到点事，他们不会让你和我独处，甚至不会让你见到我，我就难以当面做判断。”

希奕不知在何时已经放下了自己吃茶点的餐具，静静地听着他说。

那双眼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却又在内里写满了不为人知的勇气和坚持。

眼前的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午后，年轻的首领坐在餐桌前兀自沉默着，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打下一片阴影，那是他们那群人的最后一次聚会。

餐桌上发生了争执，而首领只是沉默地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少人不欢而散。

宴会的最后，年轻的首领靠在餐桌的边缘，最后看了眼纷至沓出的人，微微笑了一下，遥遥举杯。

一片哄闹声中听见他小声说道：

“敬我远去的朋友。”

“ch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