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与弗雷约定的日子便已经到来。
与安格斐涅斯闲聊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听闻烬要前往天使学院报到,三位炽天使副都不免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您也太厉害了吧!”其中一名男性炽天使副惊叹道,“天使学院的门槛可是很高的呀!”
另一名男性炽天使副也道:“几百年前我还在学院里学习的时候,也曾想过留下来在学院里任教的……不过可惜,聘任考试太难了,我都没能通过去。”
烬被他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真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炽天使副们异口同声道。
“在天使学院工作好处可太多了!能跟小天使们接触、工资高、受天使尊敬、工作时间也并不很长……”伊莉莎掰着手指头列举着优点,“总之应该没有天使会否认这是最理想的工作之一吧!”
坐在烬旁边的安格斐涅斯挑眉:“我怎么听着,好像替我工作很亏待你们呢?”
“那当然是没有的。”伊莉莎非常丝滑地改口道,“能够天天看着殿下这张风采无边的脸,这也是多少天使的梦想呀?更别提现在还有弗莱先生也在这边——”
她动作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作憧憬的托腮状:“真是赏心悦目呀……”
安格斐涅斯久经阵仗,并不吃这一套。他只是浅浅地笑了下:“你们在吾神面前也是这么抱怨的?”
“我们哪敢啊殿下!”伊莉莎叫屈道,其他两位炽天使副也急忙连连摆手。伊莉莎的神情正色起来,赶忙解释道,“我们在祈祷的时候绝对都表现得热爱工作、严谨敬业!这就是我们作为炽天使副的觉悟与风采!”
“那在这里也什么都别说。”安格斐涅斯淡淡地说道。
伊莉莎沉默了。她跟她的两位同僚面面相觑,而显然其他两位智天使也是一头雾水。最后伊莉莎小心地问道:“殿下,是……是父神会关注您身边的情况吗?”
烬在旁边冷酷地说道:“是的,你们的父神一直在关注着安格斐涅斯身边的情况。”
三名炽天使副顿时瞳孔地震。伊莉莎瞪大了双眼:“现……现在也在看吗?”
“当然。”烬面无表情地回答,“现在也在看。”
“怎么会这样!”智天使们惊慌失措,简直要尖叫出声了。但是凭借着强大的职业素养和情绪操控能力,他们又硬生生地压下了几乎淹至喉头的尖叫,转而立即埋头,试图以此刻开始的勤勉苦干勉强挽回一点印象分。
“噗……”安格斐涅斯终于是忍不住笑意了,他几乎笑得前仰后合——他的副官们,可真是可怜又可爱呀。
等到安格斐涅斯笑够了,他才转过头对烬说道:“您打算明天怎么去天使学院呢?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安排一架马车将您送到天使学院门口吧?”
“直接坐马车去吗?”烬摸着下巴略作思考状,“但是那样可不太常见。我还想体验下一名教师初次前往学院报到的心情呢……所以还是采用最大众的方式,乘列车过去吧。”
烬所说的正是天使学院专列——这也是天国唯一的一趟列车,往返于天使学院和希尔斯城之间。这是因为天使学院是天国面积最大的建筑群,其实际上并不建于希尔斯城内,而是位于远郊的卫城,距离主城尚有一日飞空艇的路程。所以为了方便广大师生的往来,第六重天的治理者兼天使学院院长弗雷就下令拨出一笔专款,建造了一条魔法专列。
这条专列后来也确实成为了天使学院师生出入的主要方式之一。
“您倒是越来越不怕生了。”安格斐涅斯笑着摇摇头,“好,那我明天送您去希尔斯城的车站吧。”
“你来送我?”烬吃了一惊,“明天不工作了吗?”
安格斐涅斯闻言,只是轻软无辜地笑笑:“我也没有体验过给人送行的感觉呀。而且翘班这件事……”安格斐涅斯逐渐压低了音量,附在烬的耳边悄悄道,“……您不追究就可以了。”
烬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吐槽“我怎么能追究得了你”,但是看看斐奈开心的笑颜,又默默将这口沉重的黑锅背上了,他恶狠狠地说道:“好,那明天就由炽天使长翘班来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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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古铜打造,顶级风之魔法加持,将一日的路程缩短为短短数小时——这就是天使学院专列。
希尔斯城西南角的银鸢尾车站中,烬和披着宽大斗篷的安格斐涅斯低调地走进了站厅内。这里建造得高大又宽敞,一座十几米高的巨钟坐落于主厅的尽头,而左右两侧均是纯古铜打造的轨道,天使们稀稀落落地在站台上依依惜别。
去天使学院工作的天使们大多都会长住在学院内,并不会经常回城,因此站厅里有很多天使在惜别并不奇怪——但是对于能穿越空间移动回第七重天的烬和安格斐涅斯而言,好像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饶是如此,安格斐涅斯看起来依旧兴致不减,他从站厅角落的商店里买来了尚且沾着细细雾气的铃兰——天使们往往用它来寄托期盼亲友们幸福归来的祈愿。
看着安格斐涅斯抱着一束铃兰走到面前,烬无奈地唤道:“斐奈——”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安格斐涅斯笑吟吟地将花递出:“给。”
烬正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他们旁边却有一对天使爱侣哭上了。只见女天使将一大捧铃兰往男天使的怀里塞去,男天使既要接铃兰,又想将伴侣拥入怀中,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反而是女天使先难以自持,哭泣着扑进了男天使的怀里,铃兰乱七八糟地支棱着,被压得支离破碎;而这对天使爱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哭着哭着,这对天使爱侣的嘴就跟长了磁石似的,迅速地就拥吻上了。
烬看得目瞪口呆。安格斐涅斯却突然收回了那束铃兰,若有所思:“好像这样还不够——”他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天使爱侣,暗示性极强。
烬差点被呛到:“斐奈,你认真的……?”然而天神之眼透过兜帽投下的阴影,看到了炽天使那亮晶晶的眼眸,里面似乎闪烁着期待、兴味,也许还有一丝楚楚可怜。
炽天使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将铃兰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好似一场无声的请求。
考虑到斐奈昨天说的,他从来没有体验过为人送行的感觉——也是,天国境内哪有哪位天使配得上让炽天使长亲自送行呢?
烬只得张开双臂:“来。”
于是炽天使长开心地扑到他的怀里,但依然仁慈宽宏地保护着铃兰免遭压扁的命运。安格斐涅斯又看了看旁边的天使爱侣,要求道:“还要亲亲……!”
烬忍不住吐槽道:“别人都是送行者亲吻旅行者,哪有旅行者亲吻送行者的呢?”
安格斐涅斯立即接话,好似生怕烬反悔一般:“那我亲您!”
他双手搭在烬的肩膀上,在烬的左右两只耳边各轻轻地吻了一下,简直如同一阵轻柔的春风拂过含羞绽开的花蕾。
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反应——他有做什么反应吗?也许他大概在那一瞬间被雷魔法给命中,麻掉了半边身子……到最后,烬越来越鲜明的感知是滚烫的耳朵,似乎从耳根连着面颊一片都在逐渐发红。
烬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喂喂,这是撒娇吗?作为——作为代理人,实在是太……”
既无法当众说出安格斐涅斯的职务,也无法说出苛责话语的烬,只能就这么泄气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太犯规了。”
安格斐涅斯有些紧张起来的表情又放松了下来。他直白地问道:“您喜欢吗?”
烬:“……”
没有听到烬的声音的安格斐涅斯却好像已经得到了答案,愉快地说道:“好的,那下次继续。”
烬只能将嘴角抿得紧紧的,支撑着自己作为创造者那岌岌可危的威严和面子。可惜安格斐涅斯早就不吃这一套了,他侧头将脸颊靠在烬的肩膀上,轻声叹息道:“虽然您还没有开始启程,但我已经在想念您了。”
“有这么夸张吗?”烬咕哝道。
“这是自您从天顶降临以来,我们之间第一次正式地告别并且分开吧。”安格斐涅斯声音幽幽,“对我而言,这可是一场真正的送别啊。”
“我不会留在天使学院里的。”烬承诺道,“你好好工作,晚上我就回来了。”
安格斐涅斯的心情看起来回升了不少:“……好。”
列车进站了以后,烬踏上了镂空镌刻着天使学院徽记的登车踏板。列车开始缓缓地启动,炽天使便也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去。等到炽天使披着斗篷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烬才敢伸出手,揉了揉刚刚仿佛滚着火球的耳朵。
揉着揉着,烬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喜欢吗,创造者?】天神之眼的声音如幽灵般浮现。
【连你也来取笑我,神眼。】烬无奈道。
【创造者被拿捏得死死的啊……】
【没有!】烬的声音简直在意念层面尖叫,【下次我一定……一定狠狠地拿捏……斐奈!】
天神之眼也许是正在虚空中悄悄嘲笑吧,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转身打开了列车的车门,正式开始这趟前往天使学院的旅程。
……
天使学院的专列是由几十节车厢连接而成的。整辆魔法列车与其轨道一样由纯古铜制成,车壁被打磨得光滑温润、色质均匀,能将车顶吊灯散射出来的魔法灯火容润成柔和的色泽。而列车中颇具特色的一点便是每隔几节车厢便会设有的阅读车厢,大量的书架被固定在车壁上,储存着种类繁多的书籍供乘客阅读。
因为早就知道阅读车厢是学院专列最不容错过的体验之一,烬在进入学院专列后,就连续跨越了几节车厢,直奔阅读车厢。
他在书架边随意挑选了一本书,便拿着坐到了车窗边看了起来。今天乘坐这辆学院专列的天使并不很多,几乎没有任何天使从他身边经过,也没有谁来打扰他。只是在天神之眼的视野中,似乎天使们并非完全没有注意到烬并且将他当成了众多普通的旅客之一,反而情况是恰恰相反的。
【创造者……】
【创造者!】天神之眼在意念中的声音又提高了一点,生生把正沉浸于精灵与矮人跨越种族的旷世绝恋故事的烬给叫了出来。
【怎么了?】烬还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
【你应该关注一下你周围的情况。】天神之眼语调平静地指出道。
【我周围的……】烬这才用天神之眼粗略地扫了一圈,而后突然沉默了。
实际上今天乘坐专列的天使虽然不多,但是也并没有少到天使们完全不需要从他身边经过的程度。烬所在的车厢天使们就不少,但是他附近的座位却没有任何旅客就座。
天使们在几排开外的座位小声地低语,交谈声细微得几乎完全难以捕捉到。
“哇,流银般的长发耶,全天国应该也只有父神才有了吧……”
“嘘!在外面只能叫天父。也许很少的一部分天使还是拥有银发的,但是银发加金瞳,一定是那位了。”
“看来院长大人真的有在努力地帮我们忙……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学院专列上遇到天父诶?!哪怕是上三级天使的飞行速度都已经胜过学院的列车了啊……?”
“小声点,别打扰到天父。”
天使们悄悄地抬头越过车座的椅背偷看了烬一眼,在发现烬已经没有沉浸在书本中反而是在环视车厢后,在烬的目光扫到他们之前,这些小家伙们就紧张地把头连忙低了下去,生怕被烬发现。
殊不知凭借天神之眼的权能,烬即便不用抬头也已经将他们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了。
不难发现,这些窃窃私语的小家伙基本都是天使学院的学生们。
有天使旅客看见烬的周围比较空旷想要坐过来,只是他才刚刚落座,学院专列上负责维持秩序的列车员就板着脸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就拉着那位旅客起身,把他牵到了远一些的位置。
那名成年天使旅客虽然一头雾水,但是鉴于列车员的职权,倒也乖乖地被牵走了,甚至还紧张地低声问列车员烬是不是危险人物或者隐藏的罪犯,然后被列车员默默地牵到了更远的地方。
【是天使学院的学生们……】烬缓缓地说出了结论。
学院专列上并未安排真正的天使军士看守,主要是鉴于这一整条魔法线路都有顶级风之魔法的加持,完全弹开了其他任何魔法的影响。而列车上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