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门一段距离,孟敢在路边到处摸索,嘴里小声嘟哝着:“怪了,我记得,应该就是这里呀。难道是还没修?”
乔蔓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呢?咱们不是要去山林里面打猎么?”
“嘶,我记得这儿有条小路,顺着走就能直接到山林里头。咱们不是想去打猎嘛,从这儿进去方便,可这路怎么找不着了。”
“也许是我记错了,算啦,咱们就这么走吧”
二人向前步行着,乔蔓想到当时在街道上看见孙策时他背上似乎背着弓弩道“你说校尉是不是也是来打猎的?”乔蔓问“我看见他也带着箭弩了”
“他要是也去打猎的话,定然比咱们先到,咱们是要上去打个招呼吗?还是换个地方?”
孟敢一怔愣,他怎么忘了依照孙策那个性格每来一地最先的娱乐活动肯定打猎,还有刚才光顾着心虚,竟没敢多瞧,连他带了弓弩都没瞧见!
“你怎么不走了?”乔蔓疑惑道
孟敢抬头看看天有点阴,像是要下雨的前兆。他摇了摇头,“没事儿,咱们走吧”
二人走到山林里,乔蔓看着到处乱蹦跳的兔子惊喜道“看样子这里还没有人来过”
“校尉说不准是被什么事情拖住脚步了,不然他骑马肯定比咱们这四条腿的快”
两个人没带着箭弩,只能靠设置陷阱来捕捉猎物。他们小心翼翼地借助着茂密草丛的掩护,缓慢移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生怕弄出太大动静。
两人没敢前往密林深处,毕竟那里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凶猛的野兽随时可能出现。他们就选在靠近林子边缘,草长得又高又密的地方开始动手。孟敢俯下身,仔细地观察着地面,寻找动物经常出没的踪迹,打算在这里布置一个简单却有效的落石陷阱。他先是搬来一块大石头,又找来几根粗壮的树枝,将树枝交叉固定好,做成一个简易的支架,把大石头架在上面。然后,他扯了些藤蔓,巧妙地布置成触发机关,只要猎物不小心碰到藤蔓,石头就会砸落,将其困住。
乔蔓也没闲着,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用落叶和泥土伪装出一个诱捕坑。她先是挖了一个不算太深但足够大的坑,在坑底铺上尖锐的树枝,再用一层薄薄的枝叶覆盖住,又在周围撒上一些谷物,试图吸引那些贪吃的小动物。
忙活了半天,孟敢和乔蔓就指着这些陷阱能捕些东西,却忽然听到响起箭在风中飞行发出的嗖嗖嗖声,紧接着梅花鹿和小兔子都应声倒地。
乔蔓感叹,果然还是弓箭效率!他们布置了半天的陷阱还不如人家嗖嗖几箭
正想着,忽然一支箭擦着乔蔓耳边过去,她瞳孔猛地一缩,转身赶紧呼喊道“快趴下!”
孟敢还是直挺挺的蹲在那,好似没有听到乔蔓的喊声一样,紧接着,乔蔓眼睁睁看着那支利箭插入了孟敢的左臂中。
以孟敢反应灵敏程度,那支箭他不可能躲不过去,他怎么就被射中了呢!
乔蔓脑袋一片空白也无暇去想,她赶紧扑过去,双手慌乱的去捂他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乔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吓坏了。
“孟敢,孟敢……”乔蔓带着哭腔呼喊着“你不会要死了吧?”
孟敢嘴唇微微泛发白,听到这话气笑了“谢谢你的保佑啊”
“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孟敢把箭直挺挺的一拔,血顿时喷涌而出,他又从乔蔓下摆用嘴和右手一齐撕下一块布条,简单的包扎一下自己的伤口。
“走吧,”孟敢身处那只好胳膊道“咱们回去吧”
乔蔓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拉过孟敢那只胳膊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
二人走到丹阳城内时,天空开始飘雨。
回了营里,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出去玩儿了,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只有零星几个,看到孟敢伤的这么重,惊呼道“这是怎么了?”乔蔓便打着哈哈道“都怪我,学艺不精,我俩打猎的时候,我误把孟敢射中了…”
二人回到营帐里,乔蔓扶孟敢坐在床上。孟敢此时嘴唇发白,脸色也十分不好看,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着,像是在忍耐什么。
“我给你去找老军医”乔蔓也看不得这鲜血直流的样子,心里揣揣道“希望这个时候他在”
孟敢死死拉住她“不能去…”
乔蔓急了“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不能去的呀?再不去,你这胳膊就废了!”
孟敢还是拽着她,一直说“不能去”
乔蔓拗不过他,又生怕抻到他哪里,让他的血流的更快了。
乔蔓皱着眉头发愁的看着孟敢鲜血一片的胳膊,“那你这怎么办?”
“你来”
“我来?我不行的!”乔蔓瞪大了眼睛
“你可以”孟敢声音里有不容置疑,每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乔蔓的心坎上,竟让乔蔓在这一瞬间,也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能行 。
“可是,我从来没处理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伤口!”
孟敢强忍着伤口处不断传来的剧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变得目光柔和,“乔蔓,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乔蔓张了张嘴,再说不出什么其他拒绝的话了,她心里一动,一种被全然信任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这份信任沉甸甸的,却又带着莫名的力量,让她没办法再往后缩。
“好吧”乔蔓跟具孟敢的指导,把工具都找出来,然后坐在床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帮孟敢把衣服脱了,然后缓缓伸向他的胳膊,每靠近一分,心跳就愈发剧烈。
那块裹伤口的布条软趴趴的粘在孟敢的胳膊上,原本的白色被浸成了鲜红。乔蔓慢慢掀开那个布条,小心问他“疼吗?”
孟敢紧闭着眼睛“废话,你看这样子像是不疼的吗?”
乔蔓把那带血的布条随手扔进提前接好的水盆里,“哗啦”一声,血水迅速在水中弥漫开。再看那伤口,白花花的肉翻卷着,触目惊心,眼看着新的血迹又要涌上来,乔曼赶紧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先给裹上
“然后呢?”
“缝起来”
“什么?缝起来!”乔蔓一下子跳起来,“是我想的那个用针和线像缝衣服一样的缝起来?
“嗯,就是像缝衣服一样…”
乔蔓的心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脑海里嗡嗡作响。上辈子她连简单的缝补衣物都不会,针线更是没怎么碰过,如今却要拿着针线往人身上缝,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天呐天呐……”她喃喃自语,脚步慌乱地在原地打转,双手揪着头发,眼眶也急得微微泛红。
“我不能…”
她怎么能呢?难道真要她赤手空拳的拿针拿线往人身上缝吗?多可怕,多不负责任呀!
突然,她注意到孟敢的状态越来越差,几步冲过去,伸手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颤抖道:“哎呀呀,你别睡呀,别吓我”可孟敢只是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低吟,身体软绵绵地往下坠,乔蔓的心跳陡然加快,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乔蔓颤抖的拿起那针线,可是线头怎么也穿不进针孔,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行,这样肯定是不行的!她在心里疯狂呐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她抿抿嘴怔着双眼使眼泪不能留下来,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孟敢还指望她呢,难道她要丢下他不管么?他那么信任她…
当她把第一针扎进孟敢的身体,接着拉出来时,孟敢的身体猛地绷紧,牙关紧咬,闷哼一声。乔蔓的身体也在紧绷着,此时心猛地一揪,她不敢迟疑继续手上的动作,一针一线,她都格外专注,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最后一针落下,乔蔓只觉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干,手一松,针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被水洗过一般,大汗淋漓,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动,彻底虚脱了。
缓了好一会儿,乔蔓才强撑着站起身,双腿发软,每走一步都虚浮无力。她轻轻拿起一旁的被子,动作迟缓地给孟敢盖上,掖好被角。
“好了?”孟敢哑声道
汗水把乔蔓额前的头发紧紧贴在额头上,乔蔓扯出一笑“我以为你疼晕过去了”
孟敢嘴角一勾,扯出个有气无力却还带着痞气的笑:“我哪能那么容易晕啊,这点痛,小意思!不过你这速度,我还以为你赶着去和周公下棋呢。”他说着,还故意抬了抬那只缠着绷带的胳膊,咧了咧嘴,像是真被扯疼了,却还是不忘打趣,“我这胳膊可遭老罪咯,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个特别丑的疤,到时候我这俊俏的形象可就全毁啦!”他又扭头看着胳膊上那七扭八歪的“蜈蚣”略带嫌弃道“真丑”
“都这时候了,你还贫嘴”乔蔓轻拍了他一下,“刚刚给你缝伤口的时候,我可是紧张得不行。”
孟敢坐起来随手拿起白布要往胳膊上缠,乔蔓忙抢过来替他包扎
“你说你你干嘛非得把箭拔出来?”乔蔓心疼的埋怨道
“难不成还带着校尉的箭回来?校尉在打猎的地方到处找不到他的箭,然后发现他的箭神神奇奇的回到了营里,还在他的两个小兵手里,到时候,你给校尉说,”孟敢做了一个鬼脸道“校尉咦,你看神奇不?”
“还嬉皮笑脸呢”乔蔓轻撇了他一眼,“校尉肯定不会这样的,他知道他误伤了你说不准还会亲自慰问你呢”
孟敢打了个恶寒,脸上满是抗拒 :“可拉倒吧,我才不稀罕。因为这种事受伤,被校尉慰问,这得多丢人啊!想想都尴尬,我堂堂男子汉,居然被校尉当成猎物射中,传出去我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混?我可不想有这么糗的经历 。”
“快点吧,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我可不想让他们见到我这狼狈的样子”孟敢催促道
“此事呢,越少人知道越好,明白么?”
“好好好”乔蔓应承道“真是个怪人”
刚包扎好,二人便一阵嘈杂的人声从远处传来。孟敢赶紧穿衣做好,乔蔓也快速把东西都收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