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后挪,在手撑在地上后,林雪瑾突然灵光一现,抓起地上的细沙扔向面前的人。
趁着他被沙子迷了眼,林雪瑾艰难起身,朝无人的地方跑。
可怎敌男子强壮体魄,刚走没多远,就追了上来。
林雪瑾不停喘着粗气,窒息的感觉不停涌来,那种死亡逼近的恐惧寒进骨髓,让人生畏。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不断流失的水分,伴随着血液侵湿了衣裳,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呼呼呼……
终于,她倒在地上。追来的人见她倒下后,像是看戏一般并不着急,停下脚步讽刺:“真是异想天开,这样了还妄图逃跑?”
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林雪瑾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与之对抗了,她望向漆黑的天空。
那里,独现一颗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下若隐若现,失去了身影,陨落在天际。
远处,将那些少女抓回的人呼喊着林雪瑾眼前的男人:“快点,等会儿天亮难以行事了!”
语气的不耐烦让男子皱起了眉,但他也并未多言,握紧手中的刀走近林雪瑾。
就在她以为刀就要落下时,嗖的一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男子的倒地声。
“不好,快走!”远处的那几人见此场景,乱了阵脚。
被抓的女子们也抓住机会,在他们放松警惕时猛地跑开。但其中一人因过于慌乱倒在地上,被追来的男子一刀刺去。
林雪瑾试图使力撑起身子,却耐不住昏沉感,昏死在地上。
等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转动眼珠,观察自己所处的位置,刚想起身,就听见了沈鸣珂的声音:“你醒了?”
他匆忙上前,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后便走向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想起那只飞来的箭,林雪瑾明白了:“多谢你救了我。”
虚弱的话语声响起,沈鸣珂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身上的伤。刚想转身去端桌上的药,就发现她试图起身,可挣扎半天始终没有起来。
几番伸出的手来回徘徊,张了又张的口始终未发出一言。犹豫半晌,沈鸣珂终是踏出一步。
“林姑娘若是不弃,我便扶你起来。”
林雪瑾向他望去,只见半边脸隐在背光面,看不真切;另一面则沐浴在阳光之下,俊美异常、看不见任何瑕疵。
“那便多谢了!”她放弃挣扎。
他看向她,随后,强而有力的手臂从颈后穿过,温暖的手透过衣裳传递,落在右侧的肩上。
沈鸣珂的手指不自禁地捏起肩沿垂下的衣布,一低头便能看见向他而来的目光。他无法直视这样的眼光,移开视线、屏住气,轻轻将女孩从榻上扶起。
林雪瑾在他的帮助下坐起身来。
刚起身,沈鸣珂就像是碰见豺狼虎豹般猛地缩手,随后转开头:“我去给你端药。”
话音刚落,就见他同手同脚向桌边而去。
今日阳光如此烈吗?看着沈鸣珂被阳光照射得通红的耳朵,林雪瑾想。
沈鸣珂看向她,却在她看过来时移开了目光。他瞧着摆放在床旁的花瓶,慢慢丢了思绪。
在热气洒在他脖劲处时,他想着许是屋内过于阴冷些罢了,否则难以解释这样的艳阳天竟还能感受到呼出的热气。
可当他将林雪瑾扶起后,热度袭来,他感觉脸在发热,整个屋子闷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
他猛吐一口气后,似乎得到了缓解,再度看向她。
微弱的阳光照在屋内,透过床纱映在林雪瑾的脸上,柔缓的光照下,细碎的光映在她的眼中,闪动着片片光影。
原本想要责令她不要莽撞行事的沈鸣珂突然卸去了气,柔声道:“下次不要如此行事了。”他转过头望向林雪瑾,脸上写满了认真。
林雪瑾:“事情如何了?那些姑娘有交代什么吗?”
“昨日已经全部交代了。”
“昨日?”林雪瑾吃惊,满脸疑惑:“我这是睡了多久?”
沈鸣珂搅动碗中的药,递向她:“今日是第三日,大夫说你的伤比较严重,所以……”
迟迟未被接下的碗停滞在床前,林雪瑾望了望黑糊糊的液体,有些抗拒。
想着身上的伤,她还是决定饮下这看着都难喝的东西。可刚想伸出手去接,却发现使不上劲。
见她一脸的为难模样,沈鸣珂拿起勺子将药递进她的嘴边。
林雪瑾楞了一下,还是尝试将手伸出,勉强接下那碗药,然后饮而尽。
嘴中的苦味还未消散,“那些姑娘没出什么意外吧?”
沈鸣珂接下她手中的碗,拿在面前:“自然,她们被服下哑药,不过是暂时性的,已经好了。”
“就没有从中获得些许消息?”
“具几人给的消息以及指认,那水中捞出的尸体便是这拨人中的,在半路上死了,大抵为掩人耳目才搞出娶亲风波。”
“那为何不悄声解决?”林雪瑾想不通,“搞这么大的阵仗,还让人发现尸体,这不是自露马脚吗?”
沈鸣珂:“证实了,那……那水中女尸便是宛君。”
还未等林雪瑾开口问,他继续说道:“木十娘消失后,宛君并不是离开了,而是同这些女子一起被关押起来。”
“据那些女子说,才不到两日,宛君便不见了。荇春阁的北如也证实了。”
“这么说,那媒婆说了谎?”
“虽说一切看似明朗起来,但具体还不确定,昨日里那媒婆便不见踪迹了。现下那老鸨已经伏法,就是背后之人……”话落,沈鸣珂轻微的叹息声响起。
林雪瑾刚想说话,外面就响起了喊声,沈鸣珂放下杯子走出去。
第二日,林雪瑾没有看见沈鸣珂的身影。
第三日时,她才从阿四口中得知沈鸣珂查到了绑架女子的那伙人,正在抓捕中。
林雪瑾伤也渐渐好起来,幸亏身体硬朗,不到三日她便能肆意活动了。住在这处已有几日,她决定先回自己的做所,也正是这时,沈鸣珂回来了。
他回来时,林雪瑾正在院子里活动身子。
话还未说出口,林雪瑾就看见了一道跑来的身影。
“大人……沈大人!”话刚落,人就现。
“何事如此匆忙?”
又是阿四!
阿四用力吸入几口气,平复下来,磕磕盼盼几番才把话讲清楚:“北如身……身边那小侍女要见你!”
“人在何处?”
阿四指了指外面:“她……她说刻不……”
沈鸣珂没有耐心听他讲话讲完,便吩咐带头上前。可还未踏出门,那女子已经走了进来。
“参加沈大人!”她一入了门,哭声便起,扑通跪在地上,那响声让林雪瑾都为之一惊。
尽管那夜有些黑,林雪瑾认得出来,这女子便是荇春阁后院鬼鬼祟祟的女子。
很明显,沈鸣珂也惊住了,但他反应很快,在女子跪下后的瞬间便开口:“无事,还请起来说话。”
那女子直起身,急忙哭诉:“还望沈大人救我一命!”
忙活了半天,三人才知女子所来是为何事。
原来她竟遭北如追杀,只因她知北如秘密。可当此秘密被说出后,沈鸣珂同林雪瑾都惊住了。
据女子所说,那北如便是宛君,实际上木十娘所谓的赎身都是假的,她是被害了。为给死去的木十娘报仇,北如换了容颜入荇春阁,为此她还搜集了许多木十娘被害的证据。
当问及北如为何杀她时,她又支支吾吾不肯再言,提出要沈鸣珂保她性命。
等阿四带人离开后,林雪瑾才开口否定:“她怎么可能是宛君,一人错倒可以理解,但不可能人人错吧。”
沈鸣珂明白她是在说那些被救女子指认出宛君的事,“被长时间关押,又终日无光之人所言或许也有误呢?”
“现下先会会那北如。”
本以为人会逃跑,可等两人赶到北如住处时,她似乎并不惊讶他们的到来。
“北如姑娘,今日来是想问你些事。”林雪瑾走近她,站在门外,率先开口。
她脸上露出笑意,微微挪了挪身子:“请进吧!”
林雪瑾与沈鸣珂相看一眼,进了门。
路过时,一种熟悉的香味传入鼻子中,林雪瑾看向北如:“北如姑娘这时什么香脂?竟如此诱人。”
北如一听,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神情不变:“不过是些低质脂粉,入不了眼。”
她走向前,为两人斟茶。
几盏茶下来,两人并未问道任何有用的东西,北如很会说话,总是能将话题转移避重就轻。
“你有没有觉得她身上的香有些熟悉?”离开北如住处后,两人往大理寺赶。
沈鸣珂被她问住了,一脸茫然:“我……”并不了解这些。
“对了!”林雪瑾突然一惊,打断了他的话:“你还记得那夜死在荇春阁的男子吗?”
“这与香有何关系?”
她有些激动,停下来看向沈鸣珂:“那日我在那里也闻到了这种香,和北如身上的香一模一样。”
“那男子身份查出来了吗?”林雪瑾又问。
他一低头,就能看见一团柔软的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去。他将手握成拳,移开视线:“应该已经有消息了。”
两人回到大理寺时,远远就看见的顾棠坐在堂中的身影。
“林姑娘不必如此行礼。”温润的嗓音想起,他回礼致意。
沈鸣珂:“如何了?”
顾棠从怀中拿出几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查过了,死者也是那伙人中的,但几年前就逃了,不知下落。”
“而且,他是前些年寺庙女子案的嫌犯之一。更妙的地方在于这死者就是为木十娘赎身的那个人,所谓赎身,想必你们也已知晓。”
一听此话,原本低着头查看着纸张的沈鸣珂抬起了头,眼底露出些许震惊。
林雪瑾猜想:“若北如便是宛君,那么为了报仇,她杀这男子倒也是合理,只是为何死状与那寺庙女子的几乎毫无差别?”
“会不会……”她突然被自己心中所想惊到,“会不会是故意的,要将那案子翻出来?毕竟那寺庙女子的案子……”
四目纷纷移向她。声音越发小,林雪瑾停住了嘴。
“可那案子已经这么多年了,为何要等到今日?”
林雪瑾望向顾棠:“或许是因为木十娘之死?”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那位前来寻沈鸣珂的女子,“但目前来看,北如是否真的是宛君也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