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不要,她不想让宁亦文看到这样的丑态。
“……先不要走……”
段离尽量忍住不哭出来,声音带着哭腔,认真询问地问:“等一下,可不可以等一下再走?”
哭了?
宁亦文连忙停下脚步。
肯定很痛,忍了一路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
此刻微暗的楼梯里,静得出常,他能明显感受到耳边传来略微重的呼吸声和轻轻抽泣声,以及脖子上传来的湿感。
虽然她克制不出声,只要仔细听还是能听到,细细的抽泣声,哭得很伤心。
肩膀湿透的衣服触感逐渐清晰变大,声音也在细细的抽泣到慢慢渐默。
周围灯光模糊昏暗,透过窗外的玻璃隐约能看到她在小心翼翼地擦着眼泪平复情绪。
许久,宁亦文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平静地问:“快要掉下来,我掂一下……你抓紧。”
“嗯。”
可能是刚哭过,她声音轻细,又轻又细。就好像刚出生的小猫,声音又软又奶的乖乖感。
听到让人心软不止,忍不住想揉揉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她。
“三楼……”段离带着哭过的抽泣声,小心翼翼地说,“三楼,302,对不起……还要麻烦你背我,你很累吧,我,我的房间在三楼302,可以麻烦你再背…………”
说话没有什么逻辑,乱七八糟地想到什么就随口一说,脑子也乱糟糟的。
但总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尽量减少尴尬到零点的氛围装作没事的开口。
“你很轻,我背得了。”宁亦文轻轻的掂量一下,“抓好啦,很痛吧。再忍一会……一会就到了。”
“嗯,抓好了。”段离摇摇头磕磕巴巴地小声道:“不痛的,现在一点也不痛。”
段离:“是我又麻烦…………”
“又在胡说什么,那里麻烦了。”
宁亦文边说边往上走,动作轻松从容感觉不到一点累,“你的事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麻烦。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对于我来说才是麻烦。”
自己说的这些话是想让她知道,她对于自己来说她从来都不是麻烦她的事也是,也想让她明白只要她需要到我,我都会在,以什么身份都行只要她需要。
无需回报。
“……嗯,好。”
段离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毕竟自己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现如今他还背着自己,已经是到了说再多感谢的话都比不上了,都已经麻烦他多得不能再多了。
现在感觉自己能做的只有慢慢调整自己的姿势,尽量减轻点他身上的重量。
楼梯内响着有一搭没一搭脚步声,两人都默契的不说话,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
沉默不到一会,宁亦文询问道:“希希,你要进去换鞋还是到里面再换。”
段离:“…………”
“钥匙,钥匙拿给我一下,我开门进去。”宁亦文又唤了一声,“希希,钥匙给我一下。”
“啊,哦……好。”
段离瞬间反应连忙应话。
伸到口袋摸了摸。
没有。
赶紧又伸手摸另一个口袋。
也没有?
段离赶紧把两边的口袋都翻出来看看,试图证明自己是拿了钥匙出门的,只是口袋太大是手摸不到钥匙而已。
还是没有,不对啊?
我明明出门前是拿了钥匙的,就放在衣服口袋里。
备用钥匙……对,还有备用钥匙一瞬间段离感觉自己得救了,但不过三秒脑子里突然想起上次自己也忘记带钥匙就拿备用钥匙,现在还在客厅放着还没放出来呢。
想到这段离更加着急,自己明明拿了的。裤子,肯定在裤袋里。
连忙伸手翻找裤子口袋里的钥匙。
好烦。
情绪突然就上来了,崩溃想哭。
段离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开始自责。
——怎么总是这样,又忘记带钥匙,又要麻烦别人,自己麻烦别人的事还少吗?
是没带脑子吗?还是说根本就没长脑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别人,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真的是没用啊。
以至于都不记得自己还在别人的背上。
只想要迫切的能在口袋里掏出钥匙来。
“哎,小心。”
宁亦文连忙地把身体往前倾倒,紧张的问道:“没事吧,没摔到吧,有没有摔倒,被吓到了吧?”
段离 “没,没有…………”
尽管听到了段离说没有,宁亦文还是弯腰驼背的,身体尽量往前倾就怕段离往后倒,想到刚才还是会后怕的。
一个小意外,吓跑了刚才要崩溃的情绪。
“钥匙,我忘记…………”段离刚想说让他放自己下来自己忘带钥匙了。
“袋子解得不开吗?”话还没说完,宁亦文问道。
段离往挂在小手臂袋子看,“袋子……?”
“嗯,在医院我看你的外套口袋很浅怕钥匙掉就把它放装药的袋子里,我刚才忘记说了。”本来外套跟袋子从医院到回来的路上都是宁亦文拿的,下车的时候宁亦文就把外套给段离披上了,药也被段离拿走,钥匙也忘记说了。
宁亦文询问 “我打了结,能打得开吗?”
“哦,能……能的……”
段离略显慌乱地扯着结扣,然后长舒一口气笑起来,邀功似的:“好了。”
宁亦文接过钥匙,提醒道:“双手抓紧了,我要松一只手。”
她那一点重量不管是一只手还是两只手托着对宁亦文来说都没区别,但还是怕自己突然放手会让她上失重感,怕她觉得会摔倒而着急双脚下地伤得更重,不是放心的提醒了。
段离听说的抓紧他衣服,认真地说:“我都到家门口了,要不你放我先来吧,我自己能进去的,而且你单手开门也不方便,这个门单手也不…………”
咔哒
宁亦文:“开了。”
“……好……开……”
宁亦文推开门手在墙上一顿摸索“啪嗒”一声,黑暗的房间瞬间挤满着亮光。
视线忘室内观察一圈,从门口到客厅东西都摆放整齐有序收拾得很好,装饰家具是简约带点混搭风,宁亦文有些诧异不是那种毛绒绒带点粉的,毕竟她小时候不管要啥拿啥都要粉粉的。
屋内很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很爱干净的人。
宁亦文在门口就直接脱鞋,穿着袜子往里走,边走边问:“先穿鞋进去,等会你下来了我再拿鞋给你换,行吗?”
段离:“不用,不用换鞋直接…………”
宁亦文虽然带着询问的语气但段离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背着段离到客厅的椅子上放心了。
“小心,你扶着椅子右脚慢慢下地,”宁亦文提醒着,看到她坐好,转身就要门口去拿鞋。
段离回头看过去,第一反应以为他要走了,遭了自己还没来得及道谢,要说些什么好呢?快想呀?请他吃饭对请他吃饭吧?
她赶紧站扶着椅子站起来正要说谢谢他帮了自己,想请他吃饭,就传来声音。
“一一你要拿什么?说一声我给你拿。”宁亦文说。
段离:“啊?……没拿什么。”
他不是要有走,他是去拿拖鞋给我换。
“我看架子上有两双拖鞋,我就挑放最上面那一双拿过来了,”宁亦文展示鞋给段离看,问:“是不是这一双。”
然后,宁亦文就蹲在段离面前放下鞋子。
“换得了吗?”说着,宁亦文下意识伸手上前帮忙。
“不用麻烦…………”
段离慌乱把脚往旁边移点,故作平静地认真说:“我…………我鞋,我没穿进去很好脱的。”
宁亦文略微愣住。
随后收回双手,默默地站起身坐到一旁,也是没顾虑到她的心思。
“嗯,好,你换得了,就好,那我坐会。”宁亦文虽然表面平静,脑子已经脑补无数个小剧场了。
宁亦文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啊?
内心咆哮着,死了,死定了,我真的不是变态啊?我就是下意识的想帮忙的。
段离点头,“嗯”一声就低着头脱鞋,完后抬头就看到宁亦文正板正的坐在自己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心感。
她一抬头宁亦文的眼睛瞬间就对视上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裤子。
蹭一下,宁亦文站起身顺手拿起段离换下的鞋子,往门口走。
动作十分从容,让段离都觉得他就是在等自己脱好他拿过去。
宁亦文深呼一口气,故作平静地问:“洗手间在那?”
“那里,门口放有吸水垫的是洗手间。”她也没多想以为他就是单纯的想洗一下手而已。
安静的客厅里,宁亦文突然道:“希希,我看你洗手间里就只有一个盆,我就拿来装点温水了。”
段离:“…………?”
“来,脚进来泡一下,洗一下。”宁亦文提醒道:“泡温水缓解一下单脚跳了一整晚的脚,再随便洗一下等会就上药,上了药就不能洗了,想要洗也要等到下次上药才能洗。”
段离几乎愣住了。
她在多次跟宁亦文相处中,大概了解感觉他是个性格好比较随和,比一般人还要细心。
但就是没想过宁亦文会那么细心温柔,是那种意想不到的,或许从进门开始就已经在为段离考虑能帮什么忙,也可能更早。
就好像冬日的太阳,温暖而不燥,是那种缓缓穿透寒冬的冷气将那一缕缕温暖直送到心里。
“谢谢你。”除了说声谢谢,段离低着头,她实在不知道说还能说些什么,尽管这声谢谢是最无关紧要地话,尽管说过无数遍他也听过无数遍,但这一声谢谢段离是真心的,每一次都是发自心底地跟他说的。
“嗯,不客气。”宁亦文把盆放在她脚边,蹲下静静地看着她,出声提醒道:“把脚放进去吧,不然一会水就该凉了。”
段离点了头,应道:“嗯嗯,知道了。”
宁亦文一边撸袖子一问道:“水温还合适吗?会不会太烫,要不要再加点凉水?”
段离闻言连忙摆手:“不烫,水温刚刚好。”
“那就好,”说着,双手捧起盆里的水浇到段离的脚踝上,问:“这里呢?合适吗?”
段离突然出声, “别……”
宁亦文问:“是水温不好?还是我浇疼你了?”
段离也没想到他会帮自己洗。脸蹭一下瞬间就多两坨红晕,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没有……就是,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洗脚就,就好。”
今天晚发生太多事,很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让段离无法接通大脑去解释自己现在以及一整晚的行为。
搓~搓~赶紧伸手就抽了好几张桌上的纸巾,要给宁亦文擦手。
宁亦文手稍稍往旁边移动,不留痕迹的躲过段离递过来地纸巾,眼睛盯着盆里那只泛着瘀血肿得老高的脚,他的手停在那里不敢触碰,问:“请假了吗?”
“啊??”段离不解。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没伤到骨头还是要休一个多月到两个月这样吧,你上的又以是站为主的,不休养好这脚就很难好,严重的话还会留下病根。”宁亦文停了一会也听到回应,又道:“知道了吗?”
段离先是一愣,随后 “嗯”了声,原先是她还没理解他说的意思,毕竟段离不去上班从来没有请假这一说都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
宁亦文抬头与段离对视两秒,两人不约而同别过脸移开视线。
宁亦文低着头,轻声道啊:“坐好,我要看看你受伤的脚腕。”
“别……”段离也顾不上害羞,随口胡说道:“不严重的,不用麻烦。”
不严重?还不严重那要怎样才算严重?要缺胳膊少腿才算严重吗?为什么就不要对自己上心的,宁亦文不禁在心里对段离数落一顿。
宁亦文微微皱眉,声音还是温和:“严不严重?我还是听医生说了算。”
段离还在做无谓的挣扎:“脚,我自己洗就好了。”
“是吗?”宁亦文没什么反应的应了声,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便分析道:“可是我帮你洗要比你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