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同学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听到动静的老板赶过来,看到地上散落的卡片和书,“这怎么回事儿。”
陈礼安蹲下身帮着收拾,“抱歉啊老板,刚不小心碰倒了,一会我们多买点书。”
老板踩着拖鞋过来,看也没弄坏什么,“下次小心点就行了。”
把地上整理好,陈礼安在书架前挑资料。
站在旁边选书的罗洋看了眼,哼笑一声,“多刷点题吧,别输的太惨,顺便提醒一句,你手上的那些我一半都做完了。”
说着又从题库区拿了两本,“老板结账。”
罗洋跟几个男生消失在店门口。
孟辞看着陈礼安抱着的一堆书,“要买…..这么多吗?”
陈礼安拍拍试题册,一本正经道,“知道攻敌先攻心不,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了,让对方自乱阵脚。”
“你是专门拿给他看的?”
“也不全是,不过我保证,明天上课他绝对没精神。”
“为什么?”
“你没见他手里拿着的书,今晚肯定彻夜刷题。”
孟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看见男生转过身时嘴角的一抹笑。
“那你会写吗?”
陈礼安往收银台走,“当然不会,这么多谁能写完。”
结完账,孟辞走着走着有些不对劲,低头看到身上的校服,当时场面混乱,她都没注意什么情况。
她拉着垂下去的袖子,“陈礼安,你的衣服。”
“等明天再还我吧。”
陈礼安见她疑惑的样子,“你不会不知道自己裤子破了?”
“嗯,哪里?”
孟辞确实不知道,她撩起外套,低头侧身。
陈礼安制止了她的动作,“回寝室。”
路上人多,她明白他的意思。
陈礼安送她到宿舍楼,“所以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衣服,也没拒绝啊。”
孟辞:“我以为你当时要打架,让我帮你拿着。”
她脑中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陈礼安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想看我打架啊。”
孟辞连忙否认,“不是。”
回到寝室,室友看她有些心事重重,问怎么了,孟辞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微微皱起的眉毛,原来情绪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关灯后,她打开手机,想了想,还是给陈礼安发了条消息。
孟辞:【你好好学习】
手机叮咚响了声,陈礼安洗完澡刚打完一局游戏,他拿起颈间的毛巾擦了擦发梢的水珠,看到消息,动作顿了下。
夜风吹的窗帘微动,墙上挂钟转了一圈。
陈礼安盘腿坐在床上。
陈礼安:【没事,不用担心】
孟辞以为他会回复好或者嗯什么的,这句好好学习包含着担心的意思吗?她快速按键盘,看到编辑栏上打出来的一行字
【我没有担心】
为什么不按发送键,如果没有担心的话,孟辞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怎么会这个点还给他发消息。
陈礼安又发过来一条。
陈礼安:【早点睡觉】
孟辞回复说好。
第二天上午,班上就至少一半的同学知道了陈礼安和罗洋打赌这件事,孟辞一点都没意外,毕竟她就坐在罗洋前面,早自习就听到他和身边的同学说这件事。
不过陈礼安预料的很对,第一节课老师提醒了两次班上同学注意听不要犯困,看的是自己这边的方向。
一下课罗洋就趴在桌子上,同桌问他昨晚是家被偷了吗?罗洋让他闭嘴,自己昨天刷了一晚上的题。
同桌惊到,“你是真牛*”
前面的试卷传到这里,孟辞转身往后发,往陈礼安那边看了眼,他在和周子恒聊天。
“你知道班上同学开了个盘吗?”
陈礼安挑眉,“什么?”
“赌你和罗洋谁会赢。”
陈礼安来了兴趣,“真的啊,我能不能下注。”
唐优发自内心的担心,“罗洋成绩真的很好,而且他超级卷,比周子恒很卷。”
一旁的周子恒,“我卷吗?”
唐优点头。
陈礼安笑。
周子恒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他身上的这种松弛感从哪里来的,“你知道现在你和罗洋的站边人数比是多少吗?”
陈礼安估计的保守,“三比七?”
他想怎么着也有三成吧。
周子恒,“不到一比九”
陈礼安看看唐优,后者点头,“是的。”
“你俩呢?”
“我们没投。”
周子恒伸出一根手指,“远离一切任何形式的赌博。”
陈礼安胳膊搭在周子恒桌子上,偏头笑了下,“不是,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会输啊。”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数学课代表扶了下眼睛,“实不相瞒,昨天晚上鄙人根据你和罗洋历次大考的成绩做了回归曲线分析,得出来你赢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一。”
“……”
后来陈礼安把这事和李潇迟说了,李潇迟也觉得他们班同学奇怪。
“那她呢?”
陈礼安扶着天台栏杆,看向一边在调相机焦距的李潇迟,傍晚的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长。
“谁啊。”
“你少明知故问。”
陈礼安笑,想到那天晚上的消息,“好像挺担心我的。”
这话听着欠欠的,李潇迟把手边的胶卷壳扔过去,陈礼安一抬手,稳稳接住,“喂,很危险的,万一掉下去砸着别的同学。”
“这离得有八丈远。”
到联考前一天,数学课代表同桌趁下课陈礼安不在,果断去后面压了二十块钱注在罗洋身上。
“你都不支持一下同桌。”
课代表手掌按住左边肩膀,目光四十五度向上, “我只相信高尔顿。”
由于明天要考试,晚自习没上,孟辞在教室整理前两天试卷上的错题,唐优给她发消息,问她考完试要不要出去玩。
孟辞将手按在左边脸颊上,回复说自己要去拔智齿。
唐优:【拔智齿?那好吧】
唐优把聊天记录发给陈礼安。
陈礼安:【你问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
唐优不明白陈礼安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和孟辞说。
屏幕亮起,
唐优:【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和你一起去呀】
孟辞不想麻烦别人,说可以。
隔一会,唐优又问她准备去哪个医院。
孟辞以为自己手机卡了,收消息不及时,她还没确定去哪个医院,就说了两个地址。
孟辞:【我还没想好去哪一家】
唐优回复说好,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过来。
一阵风吹过,桌角的试卷掉落在地上,孟辞放下手机,低头弯身去捡,不知道谁说了句要下雨了。
同桌放在桌上的笔记本书页被风吹的哗啦啦响,她拿了笔袋压在上面。
几个学生站起来去关窗户,桌上的手机在安静的教室猝不及防的震动起来,前面的同学回头往这边看,
笔迹画出横线格,孟辞条件反射般握住手机,快步走出教室。
她站在走廊,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唇线抿直,手机还在震动。
孟辞按了接通。
“下周搬回家住。”
漆黑的夜空,她先看到一闪而过的白光,然后再听到轰隆一声。
下雨了。
孟辞低头,垂下胳膊,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那边早就挂断。
接下来几天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整个南临市区都处在一股湿漉漉的氛围之中,孟辞坐在后车厢,看着车窗玻璃不断低落的雨滴,模糊的街景一闪而过。
“就是这吧姑娘。”
“嗯。”
孟辞付了钱,下车。
地上雨水打落下来的树叶,黄青相接,沿着水流冲进下水道里,迎面打着雨伞的人,她侧身通过。
口腔科在四楼,大厅挂号窗口,孟辞将身份证递过去,取号,二。
出了电梯,放在墙角的雨伞湿哒哒往下滴着水,等候区内,几个大人围着嗷嗷哭的小孩,说着不要拔牙。
孟辞坐下。
等了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医生喊她进去。
孟辞递过卡,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将卡放在机器上,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学生?”
“嗯。”
“家长没一起来吗?”
“嗯。”
去楼下CT室拍完片子,孟辞拿着两支麻药上来,躺在仪器上,医生和旁边助理交代几句,说先打麻醉,一会他过来。
头顶的灯晃眼。
她张开嘴巴,针尖打进肉里,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孟辞搭在腿边的手握紧。
新来的实习生业务不熟练,往里扎了好几次才找对地方。
疼痛坠着人掉进未知的恐惧。
医生过来,“怎么还没弄好。”
助理解释着什么,由于戴着口罩,孟辞也听不清,一阵耳鸣。
嘴巴里混合着血液的味道。
“放松,不要紧张。”
她生理反应的流眼泪。
实习生有点慌,“这个麻药就是要一点点注进去,所以可能会有点痛。”
“能不能不做了?”孟辞问。
“麻药都已经打进去了,你现在能感受到吗?”
她点头。
“不用害怕。”
医生扶着她躺回去,“你是第一次吗?家长怎么没跟着来。”
按住她脉搏,说现在心率太快。
口腔里的麻药像贯穿全身,她没想过是过度紧张导致的躯体化。
医生戴上手套,说五秒钟就能结束。
她闭眼,太阳穴冰凉,耳鸣到什么都听不见,这时在室内消毒水味道中多出来一股冷冽的果香。
同时还带来了外面的风,耳边发丝微动。
泪水沾湿睫毛,孟辞睁开眼,视线内多出白色衣袖一角,深蓝色长裤,同时手上多出一个柔软的物体。
神经忽而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