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自己也不必再为大庆国将军的手引咎自责了。
回到冬夏号后,靖澄也入睡得很快,施咒疗伤耗费了他大量精力,他恐怕得好好修养几日。
裴俊睡得很沉,沉得整个舱室都听得见他一人的呼吸声。他终于暂时卸下了心中的巨石,掌心的刺痛也缓和了不少。他的四肢沉重又松弛,沉重得令他动弹不得,也巴不得不能动弹,松弛得使他已然入梦,梦见了龙脑香树林中那枚一蹦一跳的小鱼坠子。卧榻斜侧,舷窗紧闭,外头的汹涌浪涛与他无关,这一晚,夜不能寐的忧愁和迷惘总算饶过了他。
诺大的景明号,除了值夜的士兵就只有徵羽一人还睁着眼睛。她松下一口气,却又冒出另一个问题:方才靖澄将眉心血滴在铭澄刀上时,她感到一丝晕眩,摇曳的烛光下,靖澄原本柔和的侧脸出现了分明的棱角,不同于裴俊,那是另一种瘦削的偏黑的轮廓。徵羽盯着他看出了神,待靖澄为裴俊疗伤后,她的眼角竟湿润了,那样一副陌生的面孔竟令她生出难以形容的叹惋和悲伤。后来许康用手肘碰了碰她,待回过神来,靖澄却仍是靖澄。
后半夜凉意渐甚,徵羽起身关紧舷窗重新躺下,后脑勺刚碰着枕头,脑中又激起思绪万千。圣上交托的使命已完成大半,景明号须尽快返回大庆,方才已和靖澄说好,请他一同前往大庆皇城救人,上天保佑长宁安然无恙..不知靖海军近来都有何事发生,上回将安柔和东璃的兵船打得落花流水,短期内他们应不敢再来..从三生屿离开后,她几次三番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见到许康的面容更改,今日连靖澄的面容也短暂地有了变化,要是她的眼睛没出问题,就一定是三生屿在告诉她什么..还有王六郎和从极渊的冯夷前辈对她说的话,什么“俗世循环往复”什么“来者即来者”,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此番出海,徵羽遭遇了一路非同寻常的“刀山火海”,等她好不容易办完了大事,心中却添了一箩筐奇奇怪怪的问题。徵羽越想越乱,思绪扭缠交杂着,她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倦意慢慢涌来,悄然合上她的双眼,令她稀里糊涂的睡去了。
无论如何,终于能踏上归途了。
或许,归途才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