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没有发生家庭变故，缩小年龄差，变成高中同校

明天是周末，所有师生都迫不及待地回了家，距离规定的放学时间已有半个小时，校内安静到有几分诡异。

关之裕从二楼走到三楼，刚刚走到拐角，三楼窜出一个穿校服的身影，像一根离弦的箭，嗖一下从他身旁经过。

“等等。”

少年很瘦，跑起来脚步也轻，关之裕刚刚在想事，竟然没注意到他在教学楼里徘徊。

很明显整栋楼里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少年脚步一顿，转身指指自己：“我吗？”

“嗯。”关之裕向他走近两步，皱眉问道，“你怎么还在校内？”

“啊……我刚刚在帮老师判卷子。”少年看着关之裕校服手臂上的标志，抬手挠了挠头发，蓬松柔软的发丝随动作在额前乱晃，他不确定地问，“这个应该不算违纪吧？”

关之裕是学生会会长，全校师生几乎都认识他，巧合的是，在看清少年的长相后，关之裕也认出了对方。

关之裕眉头皱得更深，他仔细看着对方脸上每一处表情变化，确认道：“真的？”

少年立刻点点头：“真的呀，是语文老师组织的古诗默写，你可以去高一语文组问她。”

关之裕仍是垂眼看着他——少年的两颊因为跑动而透出粉色，夕阳余晖透过窗照在他脸上，给那张稍显稚气的脸套了一层柔和滤镜。关之裕没看出撒谎勉强的意味，他略一颔首：“不要在放学时间后逗留这么久。”

“好的好的。”少年非常配合地猛猛点头，“那我走了。”

他很有礼貌地朝关之裕挥挥手，背着书包跑下楼。关之裕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楼梯尽头。

他不记得他在几年几班，但记得他的名字和长相，前几天复核贫困生补助名额资格时，关之裕看过他的资料。

关之裕知道他是孤儿。孤儿不是低人一等的身份，却保不齐会被学校里心智不成熟的同学排挤，如果他们不是在教学楼，而是在实验楼、体育馆之类的地方碰到，关之裕一定会严肃询问对方，这么晚离校是不是因为霸凌。

看对方这么阳光开朗，应当是关之裕的正义雷达失灵了。

这样更好。他叫宁遂，为他取名的人一定是希望他一生顺遂。

楼梯空空荡荡，关之裕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三楼。

……

周一。

今天有晚自习，一整天的学习生活把所有人都整得思乡心切，下课铃一响，整所学校的走读生都在瞬间跑光。关之裕收拾完东西、检查好教室门窗、关掉多媒体锁门后，背着包去四楼的学生会活动室放资料。等他从活动室出来，已经放学二十分钟，学校保安开始打着手电搜查校内是否还有人没走，有没有混入不怀好意的人。

天色一黑，声音就变得格外明显，关之裕还没走到三楼，就听到有轻微的跑步声越来越近。

脚步声已经到了楼梯处，关之裕出声制止：“站住。”

关之裕听到一声急刹，那人好像被他吓了一跳。他走出楼梯拐角，对方看到是活人，显然松了一大口气。

看清对方的面容，关之裕却皱起眉：“又是你。”

宁遂也仰起头嘿嘿地笑：“好巧啊，会长。”

关之裕几步走下去，问：“这次是为什么？”

“做值日啊。”宁遂答得干脆，“要检查一下我们班的卫生吗？我觉得可以评优。”

关之裕很是怀疑，他眯了眯眼睛，追问道：“你一个人，做到现在？”

宁遂又大幅度上下点头，发丝随之晃动：“是的。”怕关之裕不信，他伸出手，“我手上还有洗抹布时的消毒水味，不信你闻闻。”

关之裕没动，而是拧眉看着面前的人——他绝对撒谎了，可关之裕没看出恶意和不好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久了消毒水，那双手骨节分明，相比同龄人却有些糙。

宁遂见他不想闻，默默把手收回去，试探着掂了掂脚，问：“我可以走了吗？”

关之裕沉默注视他几秒，确信宁遂没有经历不好的事，比如排挤孤立和霸凌，也就不再扣着他不放。

他问：“你在几班？”

“高一三班。”宁遂老老实实回答。

关之裕点头：“早点回家。”

“好哒。”宁遂笑着朝他挥挥手，“拜拜！”

他很快跑得没影，关之裕和他见了两面，每次他都像一阵不会停留的风。

他的体育成绩一定很好，关之裕想。

……

周二。

关之裕一直是全班乃至全校走得最晚的学生，五中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地段也在市中心，关之裕家离这里很近，所以家人没有派人派车接他，他上下学全靠骑自行车。

反正他骑车回家只要十几分钟，晚点离校也无所谓。

关之裕推着自行车从车棚出来——校内不允许骑车——走到教学楼附近，关之裕看到一个身影。

“宁遂？”

身影顿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在黑夜里确认对方的身份。

“会长？真是有缘啊。”

“你又——”

关之裕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遂抢答：“因为做值日啦！”

关之裕很快推着车走到宁遂面前，他才发现宁遂在原地小跑，鼻尖沁了一层汗珠，看起来很着急：“拜托拜托，有什么事可不可以明天再问？我要赶末班车。”

学生会会长欲言又止，宁遂双手合十，万分诚恳地前后摇晃：“真的很急，我要去隔壁街的站台坐车。”

五中附近有一个公交站台，停靠的公车路线是市区，隔壁街的站台离五中校门有一段距离，公车路线是去郊区。

关之裕想问他为什么每天都在做值日、每天都做到这么晚，为什么坐去郊区的公车上下学、而不是住宿，但看到对方瘪着嘴巴双手合十，关之裕莫名就哑了，卡了两秒钟才发出声音：“嗯、好。”

宁遂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跑了出去，他只留给关之裕一个背影，宁遂举起手臂挥了挥：“会长再见！”

关之裕看着他越跑越远，握紧自行车把手，心情复杂。

他彻底记住了，风一样的，高一三班的宁遂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