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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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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不可!”叶兴急切道:“与魔头勾结历来被世人所鄙弃,秦诸梁倒行逆施,视苍生如草芥,怎配为国君?!主子,若天禄交给他,不但是你,就是天下,真的全都完了!”

那头传来叶兴被踹得声音,话也说不出了。

秦允显右手掌心朝下,拇指掐中指手腕转动,翻掌间,一团碧色光华自掌心浮现。

黑夜中,那天禄光晕通透如琉璃,内里却似有万千星河流转,映得他眉间那道血痕都化作朱砂似的艳色。

秦诸梁定在原地,瞳孔中映着那团流转的碧色光华。他曾在天兆的密书中见过天禄图样,而今亲眼目睹,那团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叫他不免目睁口张,仿若神志也被拽了进去。

秦风突然放声大笑:“早这般识趣多好!待本世子成了太子,入主永安宫,便赏你个贴身侍从的位子,好好伺候!”

“如此,那还多谢世子厚爱了。”秦允显唇边带笑,眼底却凝着万载寒冰,“只是——”他翻掌收了天禄,袖中突然飞出两枚恢台:“尔等也配?!”

“嗖”地一声。

恢台相击爆出一声响,霎时间狂风呼啸而起,卷起漫天尘土,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逼得连连后退,衣袖遮面仍觉双目难睁。

那头秦雷刚押完叶晤入狱归来,正躲在廊柱后喘息,忽见秦诸梁头顶竟凭空竖起两根银光闪烁的“短筷”,顿时魂飞魄散,尖声叫道:“父、父亲!您头上!”

秦诸梁身边的玄青修士闻言,强忍风沙眯眼望去,登时面色大变。

这是操纵恢台生出的一种术法,两枚恢台一旦相合,中术者便会如提线木偶般自戕而亡!可同时,施术者也会自毁道行。

秦允显立定姿势,口中念道:“囚深,引决自裁!”

父亲血仇,不共戴天。

秦诸梁才是杀害他父亲真正的主谋。在他眼里只要能复仇,道行与性命算不得什么,哪怕是魂飞魄散,他也要拉着秦诸梁共赴黄泉!

咒言刚落,秦诸梁头顶的两枚恢台骤然合并,爆出一串刺目火星,随即“啪”地一声消失无踪。

秦诸梁浑身一颤,双目瞬间失去焦距,竟从身旁尸首手中夺过一柄长剑,毫不犹豫地横架在自己脖颈上!

“父亲,不要!”

秦雷竟然胆子大了起来,疯了一般扑上去,死死抓住秦诸梁的手腕往外掰。

数十名玄青修士见状,手中寒芒暴闪,齐齐朝秦允显冲去,欲打断施法。铁甲长枪兵见状纷纷退散,他们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过是武力兵,没有道行在身,此刻上前只会碍事。

秦允显一手操控恢台,一边往后闪避,玄青修士剑挥了空击在地上,灰砖似蛋壳裂开。秦允显视着秦诸梁脖颈处已见了血,闭目凝神催动灵力,额间冷汗涔涔。

恰在此时,耳边忽地响起利刃入骨肉的尖锐声。下一秒,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他的脸上。

浓重的血腥弥漫开来,这不是他的血,更不是敌人的血!

秦允显心脏蓦地一缩,猛然睁开了双目。

叶兴染血的面容近在咫尺,一截铜枪尖自他后背贯出,血槽中喷出的液体,将秦允显玉白的面上溅上血红。那双总是含笑的眼此刻盈满未竟之言,喉结剧烈滚动间,涌出的却只有淋漓鲜血。

秦允显的心好似被撕扯烂了,眼眶发热,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叶兴生硬地抬手,捉住秦允显胸前的一条辫子,动作笨拙显得过分轻柔。

“主子,皇......皇长孙......”

叶兴嘴唇微微颤抖,试图发出声,要说些什么。却随着一声爆喝,胸前的枪头被大力抽走,喉间的万语千言也被残忍地打回了腹中。

秦风收回染着鲜血的长枪,抬脚将叶兴踹倒一边,吐了口水:“呸,没想到从小跟到大的狗这般忠心!本世子不过要破他术法,又不是要了他的性命,你居然自个儿挡上来送死,简直是条蠢狗!”

天下起了雨,豆似的撞击着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叶兴踉跄着倒在地上,口中的血与水相融顺着下巴淌出,手中却死死攥着那枚金月发饰——那是去岁上元节,他亲手为秦允显系上的。

秦允显的发散开,愣愣看着地上没有合眼的人,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

远处打着闪,周围的人再次涌了上来。

秦允显跌跪在血泊中,颤抖的指尖将触及叶兴面颊。雨水顺着他惨白的指尖淌下,距离咫尺之间,他口中忽地喷出一股鲜红,侧向倒了下去。

城楼更鼓响过三声,残灯在雨幕中挣扎着晃了晃,终于“嗤”地灭了。

牢中一片沉寂,没有半点声音。

秦允显被身上的伤疼醒了,口中麻核塞得极深,齿关酸胀发麻。手脚捆在木架上,冰冷的铁链像是长蛇缠着他的身子,勒得他几乎动弹不得。

空荡的牢内阴冷,连着脊背泛寒,仿佛身处一口又暗又湿的废井里。他眼皮沉得睁不开,迷迷蒙蒙的,只觉得全身经脉跳动异常,分开的皮肉似乎强行对合黏在一起。

伤口正逐渐愈合。

他体内的三阳珏功效发作了。

“三阳珏,三阳珏是什么?”

他脑子混沌一片,耳边不断回荡沧桑有力的人声:“三阳珏乃大妖空折毕生修为所化。你曾问为师,为何负伤后不药而愈?彼时你初涉尘世,为师恐你惶惑,故未直言。此物自你婴孩时便寄于体内,净解术与破法之能,皆源于此。”

“......为何,为何我体内会有妖物?”

“此问不可答。但且安心,它虽令自愈时痛楚倍增,却无大害。”

痛楚......

这东西本就不该属于他,却无故占有着,因不匹配而产生的结果,的确很苦楚。

秦允显鼻尖汗珠滑落,脸色几近惨白。眼睫颤动许久,才勉强撑开一线眸光,眼前的事物模糊到几乎扭曲成了一团。

疼。

身上每一处锥心刺骨的疼,似是在无时无刻告诉他败得多么惨烈。

悲伤填满了牢内的每一处,疼痛如同潮水般将人吞没令人窒息。

秦允显紧紧攥起拳头,喉结滚动不断发出呜咽声。

父亲与叶兴的死彷佛就在眼前,支离破碎的心一次又一次被刀子剜了个千百遍。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肉里,似乎想将这悲愤连同仇人一齐碾碎。

牢房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这是叶晤的声音。他心绪被牵了回来,吃力地掀起眼皮集中视线看去。

窄小的牢内墙壁挂着一盏油灯,泛着黄光,狱卒也不知去哪了。叶晤屈膝缩在墙根处,手脚也被铁链绑着,似乎被用了刑。身上衣裳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肉没一块好的。

秦允显开不了口,扯动的铁链声叫叶晤挪来了视线。

叶晤混混沌沌抬起脑袋。

伏阳城内设大小二十余座牢狱,他们所关押之地所处城内西南方的诏狱,是特殊罪犯关押之所。

这里常年不见日光,阴暗又潮湿,而且狱卒火气格外大,但凡瞅着叶晤不顺眼,就拖出来一顿打。用他们的话来说,横竖不是金枝玉叶,不过是个下贱随从,只要留得性命在,打碎了骨头也无人在意。

这几日叶晤新伤叠着旧伤,没少挨罪,又因为事变,十七岁的身心早已四分五裂。他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像是做梦一般,若不是秦允显还在,牵绊着给他提着一口气,早就一头撞这墙上了。

“主子......主子?”

他朝着秦允显的方向连唤数声,声音在阴冷的牢狱中回荡。

那头的牢房昏暗无光,连盏油灯都未点,回应他的只有铁链碰撞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叶晤木讷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自从主子那日呕血晕厥后,三日来一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昨日晚间秦诸梁差医师开了一剂猛药给人灌了下去,言说今日便能醒,秦诸梁知道他主子的性子,生怕人醒后宁死不屈会咬舌自尽,于是叫人给堵上了嘴。

此刻他的主子根本回应了他,铁链又轻响了一声。

叶晤隔着昏暗,感觉到两道目光如影随形地黏在自己身上,仿佛要穿过他破烂衣衫,看清每一处伤痕。

“主子我没事......真的。”叶晤感觉出秦允显是在担心他,扯出苦涩的笑,强撑着挺直身躯展示一种很好的假象。

可是很快,他笑着笑着,红肿的双目沁出泪来,起皮的嘴唇开始抽搐:“不过些皮肉之苦罢了......主子,天无绝人之路,皇长孙尚在天凝裂闭关,其智计超群,待出关之日,必能设法营救主子!望主子务必珍重,非为天禄,乃为天兆社稷,为太子殿下,还有......”

他的话哽咽到了嘴边,索性又咽下去闷在了肚子里,是生怕重提叶兴的死,会让他自己再次奔溃,而在主子面前失了态。

可秦允显全都知道。

叶晤幼年被太子领回来,一直长在宫里,他和叶兴不一样,天生腼腆不爱说话。纵然秦允显把他当作弟弟对待,可叶晤总记着自己的身份,忌惮所谓的主仆关系时刻拘谨着。

这并不是叶晤不识抬举,而是身份和宫里的规矩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秦允显是皇孙也是他的主子,这一点他不敢僭越。

但是叶兴不同。

叶晤把叶兴视作亲兄长,叶兴也将叶晤视作亲弟。两人虽出生不同,可命运多舛何尝不是一种同病相怜?因而惺惺相惜,相互依靠也成了他们舔舐幼年创伤的伤口唯一良药。

在这样冰冷无情的世界里,总得要有几分温暖,几分牵挂,和一点对未来美好的希望,才不至于活得幸苦。

但叶晤的温暖与牵挂,美好和希望,仿佛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了。

叶兴的死让他幼年被亲人抛弃的情景,好似又再次残酷地重现,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鲜血淋漓地揭开。此时他身体不仅遍体鳞伤,心也是百孔千疮,像是被人抛弃的猫狗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缩成一团,无助又悲痛地瑟瑟发颤。

“主子......我,”叶晤低下了头抽泣着,想要倾诉,想将心里的苦痛全都倒出来,可是却不能。他闭上眼睛滚烫的泪珠滑落,忍了许久,咬破了嘴唇说:“我,我好疼,我的心好疼好疼。”

秦允显的眉心颤动,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

他的心又何尝不疼?

叶兴是将门之后,是叶家唯一血脉。叶兴比他大上两岁,从记事起,就待在他身边,不论去哪总是相伴。父亲说叶兴不光是他的随从,也是他的哥哥。

后来叶兴长了年纪,父亲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又让叶兴跟着他的兄长秦溪常。秦允显为此落寞了许久,直到有一日,叶兴气喘吁吁推门而进,兴高采烈地拽着他说,皇长孙所往修行之地,因他身份不符与修为低微无法随行,先跟着自己。

这一句话又是五年。

这么些年里,除了父亲与兄长之外,叶兴便与他最亲。

而今却为了自己而死,使得叶家唯一香火而终断。

秦允显突然开始恨起了自己。

他恨自己,明知道伏阳城被秦诸梁掌控,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为什么要让叶兴与叶晤跟着自己进城。他厌自己计划不周,轻虑浅谋,若多备几条后路,那些无辜的人又怎会死无全尸。

如今跌落深崖,后果还不是身边的人一一为他而背。

“对不起,我......我对不起叶将军,对不起父亲,对不起祖君......对不起,对不起......”秦允显失声痛哭,心中也不知说了多少个对不起。

一瞬间,恨意与愧疚涌上,体内有一股奇异的疼痛,正迅速蔓延开来。秦允显觉得奇怪,以往修行意外受伤的事不少,自愈的过程中虽全身疼痛难耐,但全然没有此番这样猛烈。

秦允显头晕耳鸣,束缚的四肢颤抖,在非人所能承受的疼痛之中,眼前事物变得迷糊,他听到了叶晤的呼唤,可是却没有力气去回应。

很快,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牢门前多了几个白色模糊的身影。

国君昭烈帝因恶疾突发薨逝,伏阳城内缟素如雪,上至文武官僚,下至奴才百姓皆要披麻戴孝。每日哀鸣声不断,三餐素食寡淡,就是密不透风铁房里的重犯,也知道国之大丧,又何况是秦允显。

可是经历大起大落,他的心神早已枯竭,没有半点力气去难过了。

狱卒们闲来无事,正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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