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职人员一般不出外勤。
但索菲亚一直没遇到什么会体谅文职人员的良心上司,不管是编制的还是临时的。
旅行者在四处寻找可能藏匿着天空之琴的机关。
迪卢克在查看被落荒而逃的愚人众们落下的密文和情报。
文职人员在扶着膝盖像一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气。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真好。
空搜查了一圈后,转身向同伴们分享自己的发现:“我观察了一下这座基地,根据它的结构和占地面积来看,我们最多再翻找二十几个密室就可以找到这次的目标了。”
体力跟不上被一路架过来的索菲亚:“……”
索菲亚安详地缓缓原地倒下,闭上了双眼。
空不知所措,派蒙围着索菲亚惊慌乱飞:“呜哇——旅行者,索菲亚怎么了?”
迪卢克终于整合好了情报,走过来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不明生物:“回去后免掉你百分之十的欠债。”
文职人员一个鲤鱼打挺,原地复活:“好的,迪卢克老爷!请问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空看得一愣一愣的。
拯救蒙德小队·愚人众基地大探险小分队目前还算比较顺利,唯一的危险就是队内战五渣成员差点因为队友前行过于迅猛而猝死当场,不过已经被小队顾问迪卢克先生通过金钱疗法解决了。
现在的问题是。
如何高效快速地在剩下二十多个密室中找到风神之琴。
穷举法虽然有效,但不是很人道。
索菲亚看向寻宝经验丰富的旅行者。
旅行者看向收集了不少愚人众情报的迪卢克。
迪卢克看向愚人众本众索菲亚。
“……”
“你们这些人,倒是快点拿出来个章程出来呀!”派蒙急得要跺脚了,“再拖沓下去刚才打晕的那几个愚人众都要醒了。”
旅行者对这氛围摸不着头脑,转身一句“跟我来”就向刚刚探寻好的方向走去。剩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在粉饰太平的默契中跟上去。
走过一个转角,迪卢克一把拽住旅行者:“走这边,那个方向是死胡同。”
走上一节楼梯,索菲亚干咳一声:“哎呀我感觉这里太晦气了,我胸闷气短,咱们还是走楼梯下面的暗门吧。”
空:“……”
他和善道:“要么您二位在前面领路吧?省的费二遍事了。”
“别别别还是您请”“你经验丰富,还是你来吧”的二重奏里,旅行者憋着一肚子气和困惑往前走,身后宛如带着两个人工非要伪装AI的自动导航校准系统。
两个人工系统对视一眼,以“我知道你知道什么”“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什么”的诡异共识暂时达成沉默的和解。
派蒙一路上想要说几句活跃气氛的,都被这凝胶一般的气氛噎回去了。
“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愚人众一定会卷土重来的!”放下一句狠话,最后一位债务处理人跑了。
索菲亚:你跑你的,放狠话看着我干什么?你都打不过他们我能拿他们怎么样吗?
旅行者擦了擦头上的汗:“愚人众里还是有实力可以的硬骨头的,看之前遇到的那几个,我还以为他们内部都是……嗯。”
索菲亚回想起之前遇到那几个落荒而逃的、趁机勒索的、被恐吓两句就把情报全吐出来的:“……”
索菲亚在迪卢克用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含含糊糊地想为同事们辩解几句:“……倒也不是都那个样子,啦。”
她想想情报工作一无进展、总被骑兵队长或者暗夜英雄逮住的同事们。想想炼金还债的上司,想想她自己。
“……算了,没什么。”旅行者一头雾水的视线里,索菲亚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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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琴交到了吟游诗人手中,但任务还未结束,风神至宝上的风元素浓度过低,还需要他们去寻找龙泪来修补。
琴团长对于将索菲亚牵连进来还是感到有些歉意:“索菲亚,接下来的任务过于危险了,不如……”
“琴团长。”
索菲亚难得打断了她的话。
总是一派迷糊的少女,此时专注认真地看着她,琴才发现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其实一直清明:“对于我来说,此时可能你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她顿了顿,“我想,我也应该为这片出生于此的土地做些什么,不是吗?”
琴团长无奈而妥协地叹了一口气。
迪卢克站在柜台旁不置可否。
吟游诗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
旅行者为多了一个行动的同伴而有些高兴。
派蒙兴奋地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那么——特瓦林保护协会,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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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瓦林保护协会甫一行动,就分裂成了外勤小队和留守小队。
留守的两人还因为消极怠工的嫌疑荣获派蒙的“难听的绰号”*1。
难得空荡的酒馆里,卖唱的坐在酒桌旁保养着天空之琴,扫地的趴在柜台上在纸上整合着自己目前可以交出去的情报。
索菲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纸上的字写了又划,突然额头被一股清凉碰了碰。
她一惊,抬头看去,吟游诗人嘴角带着一贯轻松的笑,把手中的假日果酿放在她手边。
她恍惚在眼前人的眼神中看出了……慈爱?
“谢谢你。”索菲亚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端过那杯果汁。
“你应该也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吧,饿了吗,索菲亚?”吟游诗人莫名的亲切,那种温柔的语气索菲亚只在那些哄自己的幼崽的父母身上见到过。
……错觉吧?索菲亚实在摸不着头脑,有些拘谨地看着温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盘杂烩菜。
“当当当当——正宗风神杂烩菜!”他像一位专业的侍者那样将热气腾腾的烩菜摆在索菲亚面前,还贴心摆好了餐具,“细心品尝的话,能在其中体会出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风哟!”
索菲亚:“……啊。”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叉子,细细品尝这道真·风神杂烩菜。
热乎乎的烩菜流过味蕾,流入在夜风中已经微微发凉的身体,才惊觉这一天在插科打诨之下的警惕与疲惫。
“不要总是这么焦虑嘛。”吟游诗人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着她,“蒙德的子民,只要秉持着自己的本心自由而活就好。”
索菲亚手中的勺子停顿了一瞬间。
是啊,蒙德的子民永远自由热情,这里的风都秉持着自由浪漫的宗旨。
一切都很美好,互相交付后背的伙伴,无论观念如何都一起守护自己的城市的人们,和那些善意、关怀、热乎乎的饭菜和狭小却温暖的容身之所。
可是至冬的风雪早已奠定了索菲亚这个人灵魂的底色,那些隐晦角落里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她的生活。
她能安坐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她及时展露出的合作的意愿和能力,以及在明晃晃的监督下,更能杜绝消息的泄露。
在蒙德的三个月,她学会了摸鱼划水,学会了和每一个见到的人扯两句无意义的寒暄,学会了在暖洋洋的晨光中享受简单的早餐,学会得过且过。
但是在至冬的十九年告诉她,没有用的人是会被像隔夜的剩饭一样扔掉的。
她只能仓促着避开那些不敢触碰的话题,转头和吟游诗人说:“谢谢你的烩菜,真的很好吃。”
她想了想:“下次你要是在室外公开演出的话,我可以替你把场地提前清扫干净。”
温迪无声地叹了口气,笑道:“好啊,那你可一定要来当我的首席观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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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之上,吟游诗人在众人环簇之下举起被龙泪修复如初的天空之琴,用友人间的乐章呼唤着特瓦林。
战五渣被留在了山脚下,举着枫丹产的瞭望镜机动行事。
伤痕累累的风魔龙应召而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如果风魔龙还念着与友人,与蒙德的情谊,那么这场危机,就好解决的多了。
愚人众想在蒙德伸出的触角,也可以收回去了。
索菲亚想,眼中神色清明到近乎冷漠。
在几乎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刻,异变突生!
风神之琴掉落在地,却没人来得及关注它。
巨龙身后的阴影之中闪出一个毛绒绒的身影,一开口却不是外表那般无害。
风魔龙肉眼可见地躁动起来,狂风席卷了山巅,连站在山脚的人也能感受到魔龙之怒的余韵。
索菲亚此时却顾不上其他的一切情况了。
她只死死盯着那个怪物。
那些从前没有在意的零星的言语和碎片式的报告,不断地在脑海中复现整合。
索菲亚的手不禁微微发抖。
她忍不住地在剧烈的头痛中回想起那些被当作棋子,蒙住耳目前行的,雷鸣之岛上的旧日。
“……是来自深渊的怪物。”山巅之上,迪卢克对同伴们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