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叫。”
“那你叫他什么?”
“他让我……叫他先生。”
男人看着可怜巴巴的孩子,眉头轻皱,哪有让养子叫自己先生的,就是师父也比先生亲多了!
“所以他如今上哪儿去了?”
“他两年前就死了。”
男人胸口一窒,是了,他要是还活着这孩子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他一路疾行,这才分神打量起怀里的脏娃娃。
这孩子身上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漏出的皮肤上大小伤痕无数,尤其一双手看得人心惊。他伤口上的血已完全冻结,浑身冻得青紫,不停地发着抖,脸上的泪痂都结了霜,他小脸脏污,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掉着泪。
难怪哭得这么凶,话都说不清楚,感情是冻的!
男人回过神来,他内力深厚不惧严寒,这小孩身受重伤,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连忙停了下来,从北狄小畜生身上薅了一件厚厚的羊皮袄子给小孩裹上,掌心贴在他单薄的背上,催动真气。
绵绵热流从掌心涌入四肢百骸,谢听阑浑身回暖,舒服地喟叹一声,抬头望向这个男人,对方敛眉垂目,周身气流涌动,树上积雪一片片掉落,在离他周身一寸处飘向别处。
谢听阑此生头一回见识这样的高人,顿时生出无限崇敬,他心潮澎湃,越来越期待找到父亲了,先生说他爹武功盖世,谢听阑憧憬地想,有这个人这么厉害吗?
男人见小孩气色变好,便停止输送内力,抱起他继续赶路,将两个狄人在雪地里拖出一条路来,纵使二人皮糙肉厚也禁不起这么造一路,不禁怒目而视,泪流满面。
男人手背一凉,发现小孩又惨兮兮地在那儿哭,他有些错愕,连忙顿住:“这又是怎么了?”
“……疼。”
谢听阑一身伤口原本冻得麻木,没什么知觉,现在身体暖了回来,伤处却开始淌血,痛的他狂冒冷汗,连呼吸都是痛的。他的手开始流着脓血,羊皮袄子的内衬也被染红了。
男人的心仿佛被针猛地扎了一下,顿时眉头紧锁:“疼怎么不早说?”
男孩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仍是沉默。男人不知道自己一直不苟言笑,在小孩子眼里是很不好惹的,生怕他一个不悦就把他扔了。
他长叹一声,抱起小孩找到一处落脚点,他破开山洞的积雪,将他们安置在里面。
他将一支细竹筒别在小孩腰上:“我出去一下,要不了多久,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跑,遇到危险就把这个引线拉开。”
随即飘然离去,身影明明灭灭,迅速消失在雪山里,所过之地踏雪无痕,简直不似凡人。
男人消失了多久,谢听阑就发了多久的呆,身上痛得他头脑发昏,他迟迟未见那人回来,便开始怀疑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
其实自己已经死了,那男人是天上的神仙,把他从阳间带走就抛下他独自离去了。
他神志不清,眼皮越来越重。
这就是阴间吗?孟婆在哪里?
他好像看见了一座桥,他一时恍惚,这就是奈何桥吗?他呆呆地朝桥走去。
啊啊啊……疼疼疼,好疼呀真是疼死了……
孟婆快来接他吧,他要快些去投胎,这回一定要投个好人家……
谢听阑梦见他那个传说中的爹来接他了,他爹将他抱在怀里,手掌贴着他的胸口,源源不断的暖流输进身体,疼痛一下就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