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凳子上坐下，画家问，“是想写实一点，还是画得漂亮一点？”
潘安桐问，“漂亮一点？”
希莞说，“还是写实一点吧。”
“行，那就写实一点哈。”
“两位可以坐近一点啊，动作也可以尽量亲密一点，笑一笑，开心一点。”
“小姑娘，不用这么紧张。”
其实希莞不是紧张，她只是不太擅长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得相当亲密，她不喜欢惹来别人那么多的眼光跟注意。倒是潘安桐，无所顾忌，怎么亲密怎么来，一双眼睛，就像是长在了希莞的脸上。
“小伙子，要看我这边啊，不要光看女朋友了。”
希莞的脸烫烫的，暗暗戳了戳潘安桐。
“这样不能画吗？”潘安桐额头抵着希莞的侧半边。
“可以是可以，就看你们是想这样画呀，还是就画标准些的像结婚照那种的？”
“那就画这种吧。”
希莞轻轻推开潘安桐，嗔了他一眼，“还是画结婚照那种吧。”
画家看看希莞，看看潘安桐，一时无法定夺。
潘娜桐握住希莞的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攥住，“那就听她的吧。”
“可以，二位面带微笑，保持住，我开始画了啊。”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画像画好了。
“二位看看，可以吗？”
潘安桐拿着像，“挺漂亮的，你看看，怎么样？”
“可以，很像。”
“两位都长得男帅女美，自然画出来，就比别人好看些。”
“好，就这样了。你这有没有相框？”
“有，相框是三十块钱。”
“行，那就帮我们裱起来。”
“好嘞。”
画像的快乐，暂且让希莞忘记了刚刚不太愉快的事情。
“喜欢吗？”
“喜欢，感觉这个比拍的照片有意义。”
“当然，这个毕竟手绘的，意义肯定不一样。回去了，摆家里，肯定比单纯的挂个照片好看不是，保证谁见了都得羡慕。”
“臭美。”
潘安桐笑，“你没听人家说吗，咱们两个人，一个是俊男，一个是美女，我娶到这么美的老婆，还不能臭美了？”
“糟了。”
“怎么了？”
“该让他多画一张，到时候老家摆一张，月亮湾摆一张。”
“一张也不够，该多画几张才对，到时候，你我也都保存一张……”潘安桐就像是稀罕着稀世的珍宝，稀罕着画像。
“到时候不是可以多复印几张吗？”
“诶，对呀，我老婆就是聪明。不过，复印出来的都是一样的，还是每一张不一样的好，那样多有意思。”
希莞不喜欢潘安桐老是“老婆，老婆”的叫她，“我们还没结婚呢。”
潘安桐完全是脱口而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哪里说错了，“什么？”
希莞扭捏地提醒他，“老婆。”
潘安桐反应过来，更加得寸进尺，一把揽住希莞瘦弱的腰，往自己身边送了送，完全不顾及有别人在场，在她耳朵边轻声叫了句，“老婆。”
“林希莞，我就是愿意叫你老婆，怎么办？”
希莞推开他，捏了捏发红的耳朵，快步走在他前头，不再理他。
“潘安桐！”
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
希莞停住脚步回头，一个相当熟悉的人向他们两个人走过来。希莞认得他，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名字来了。
“蒋盛楠，你怎么在这？”
蒋胜楠搂着个女生，女生穿着包臀短裙，高跟鞋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她留着波浪长发，耳环很大，像一个金刚圈一样挂在耳朵边，脸上的妆很浓，有一股风尘之姿。
女人吹着口香糖，吐出个大泡泡，一双狐狸般的眼睛，勾人摄魄，似会放电，魅惑般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可惜男人只是向她投来一眼戏谑且嘲弄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看过来。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想家，不行？”
“哼，你会是这种人？”蒋盛楠上下打量了一眼希莞，希莞穿着一件宽松的淡蓝色旗跑，头发绾成一个髻，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温婉恬淡，仿佛跟周遭的世界，不属于一个次元。
蒋盛楠的眼光太露骨炽热，潘安桐拉过希莞藏在自己身后。
蒋盛楠当下就笑了，“我没说错的话，这应该是……嫂子对吧？”
希莞伸出手，微笑，“你好，我叫林希莞。”
但对面的女人好像不太领情，希莞的手在半空中显得很尴尬。
“蒋胜楠，这是……女朋友，怎么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
蒋胜楠肩膀抵了抵怀里的女人，那女人才懒洋洋的起来，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像个机器人一样，回了声，“你好，柳柳。”
“今晚吃个饭，聚聚？”
潘安桐看他那样子也知道他今晚是要办“正事”的，“你确定？”
蒋盛楠笑了笑，没说话，那女人也笑了笑，三人中，只有希莞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明天吧，把人都叫过来，还有周梅姐，怎么样？”
“可以，好多年没见了。”
“家就在这？”
“前头那个口就是，柳柳的。”
“行，那今晚注意点，明天别睡过头了。”
“要不要一起？”
“滚！”
“从良了？”
“滚！”
潘安桐拉着希莞要走，蒋胜楠带着趣味的眼睛，看了眼希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了，明天见。”
二人走远后，希莞问，“他是不是叫那个蒋盛……楠？”
“记性挺好啊。”
“那个柳柳是他的女朋友吗？”
“他们的事，你少打听。”
“为什么？”
“跟你没关系，你也不懂。”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吗，你们刚刚在笑什么？”
“走吧，你看看还需要买点什么。”
他不想说就算了，希莞也没法逼他。
两人又买了些锅碗瓢盆，洗漱用品，还有些菜，就回去了，再买，就拎不动了。
家门前早就放好了送来的四件套，在一个大的方形袋子里装着。
希莞擦干净了床底板，跟潘安桐两个人全都一起摆了上去，希莞跪在床上整理着床铺，旗袍勾勒出她身体美丽的曲线，潘安桐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些香艳的画面，赤红的被子，雪白的身体……
“你帮我把床尾那边重新弄一下。”
半天都没听到动静，希莞回头，见潘安桐看着她的方向在发呆。希莞下地，摇了摇他，“潘安桐！”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我说，你帮我把那边的床单重新铺一下。”
“哦。”
铺好了床，希莞去做饭，潘安桐也要下手帮忙，两个人一个负责洗菜，一个负责切菜烧菜。
“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二人在正屋的饭桌上吃饭，院子的墙角偶有蛙鸣声作响，夜风从院子里灌进来，甚是清凉。
“画像呢？”
“在呢，怎么了？”
“摆到正中间呀。”
“潘安桐，谁家的照片是摆堂屋的？”
“哪里这么多规矩，摆到正中间，别人一进来，一眼就能看到。”
希莞没再理他，潘安桐最后还是遵从了希莞的意见，摆在了两人的卧室里。
吃罢了饭，潘安桐负责洗锅，希莞给他系好围裙，潘安桐洗锅实在是太慢了，希莞忍不住在一旁吐槽，“你是在做刺绣呀？”
潘安桐带着洗洁精的手在希莞脸上蹭了蹭，希莞躲避不及，鼻子上留下一小团泡沫。
潘安桐捉住希莞的手放进手池里，“惩罚你跟我一起洗。”
希莞才不要陪他洗呢，想把手拿出来，可潘安桐在水里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松开，希莞只好屈服，“好，我陪你洗。”
潘安桐满意的松开，希莞趁机就跑走了，可潘安桐就像是提前预判好了希莞的行动，又及时截住了她的路，作势要往她脸上抹泡沫，希莞一直躲，可潘安桐毕竟身躯要比她大，希莞身体娇小，再怎么躲，也躲不过他。“我不敢了，潘安桐……”
潘安桐一只胳膊圈住她的腰，一只手在她眼前及时做好准备，“真的？”
希莞极乖地点点头，“嗯，我跟你一起洗，真不骗你了……”
“好吧，那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希莞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
“你嘲笑我洗碗像刺绣，说陪我一起洗碗结果又骗我，你说，是不是该罚？”
希莞顿时就不言语了，“你……闭上眼睛。”
潘安桐长得高，希莞够不到他，“你低下来一点。”
“自己想办法。”说罢，潘安桐重又闭上了眼睛。
潘安桐不肯低头，希莞只好点着脚尖，攀着他的肩去吻他。
希莞蜻蜓点水地在他脸上留下一吻，就迅速离开了，“好了。”
“好了，我怎么没感觉到？”
希莞抬起涨红的脸，“我亲了。”
“没感觉，重新亲。”
“你……”
希莞觉得他耍赖皮，可谁让她现在在他的桎梏下，不低头也不行。
“我什么我，你不好好接受惩罚，难不成，还想耍赖？”
希莞撇了撇嘴，明明耍赖的是他，他反倒来冤枉她了。
“林希莞，什么表情？”
希莞立刻换上一副浅浅微笑，主动且愿意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
希莞像刚刚那样，就要亲上的时候，潘安桐忽然转过脸来，嘴唇擦过希莞的嘴唇，希莞浑身像是受到电击，立刻缩了回去。
两人双目对视，潘安桐的眼睛里满是无所谓与嬉笑。希莞的眼睛由惊转嗔，不再理他，掰着他的胳膊要走，“你松开！”
潘安桐笑眼看着她红得像苹果的一张脸，忍不住真的很想咬一口，没皮没脸道，“不松。”
“你还没亲我呢，我为什么要松？”
“你故意的。”希莞还在挣扎。
“我故意什么了？”
“你自己知道。”
潘安桐气定神闲，“我还真不知道。”
“你刚刚是故意把脸转过来的。”
潘安桐装傻，“所以呢，不能吗，谁规定的？”
“你转了脸，就……就亲到……”
“亲到什么？”
“反正你不能动。”
“我刚刚是想告诉你，要好好亲，不好好亲的话，那就要一直亲到合格为止，明白吗？”
“重新亲。”
潘安桐转过脸闭上眼睛。
“你不许动！”希莞命令道。
潘安桐闭着眼睛也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勾唇笑了笑，“好，不动。”
希莞凑上去，嘴唇贴上脸颊的那一刻，月亮停下了脚步，藏在梧桐树叶间驻足偷看了很久，这一刻，像一片树叶落向潭水，虽然轻轻，却涟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