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脚跳下床,景末刚要跑出去迎面就与一个高大人影撞上。他跑的太急,这一下砸的结结实实的,霎时间天旋地转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起,然后对上殷毋的异色双瞳。
“怎么不穿鞋呢?”听起来有些温和的不赞许。
“现在又不冷,地板也不脏。”景末嘀嘀咕咕,自己那么强的身体素质,早春的地板还能凉着自己不成,“管的宽。”
殷毋没反驳。
直到把景末放到床上,替他穿上鞋袜,景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自己与他的相处是不是过分自然亲昵了?无论是这种惹人脸红的抱抱,还是殷毋尽心尽力的服侍,对于暂时没完全和好的二人来说,都有些亲密越界了。
一定是我没睡醒,脑子钝了,景末悄悄看向殷毋,后者握着景末一截脚踝,眼眸像融化的蜜糖,满脸幸福地微笑着回望他,原来他也意识到了。
“景哥是急着找我吗。”
景末给了他一拳,把他打的向后趔趄又稳住,也没松开握住他脚踝的手,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恼羞成怒一个死皮赖脸,终于在达到某个临界值时,一同笑了出来。
好像有什么碎裂崩塌,又重新拔地而起。信任可以被再次建立,只不过前提是并没有对彼此完全失望,只是把一切刻意隐藏。
何尝不算是一种默契呢?
“其他人会吓一跳的,哈哈哈。”餐桌上,景末叼着面包片含笑打趣,极其坦然地向前倾了倾,让殷毋给他抹果酱。
“那需要我暂时隐藏起来吗?”殷毋彬彬有礼又懂事乖顺,不绿茶不作妖,单纯以景末的命令为指引。
“不用,我们是队友。”
殷毋脸上的一点小小缺憾很快隐去,但还是温和又体贴地点头赞同。不能着急,慢慢来。
“砰砰砰!”有人敲门,景末迅速起身,在离开殷毋的视线范围后脸色沉了一瞬,队友么……
“我们来蹭饭了!”多伦特大声嚷嚷,“客房里应该有早餐。”景末一手撑着门框,房间里坐着的殷毋被他挡得死死的。
“那就不算蹭饭……拼桌!”多伦特改口。
菲尔普斯没说话,但依旧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们两个没断奶吗?”两个人不退缩,似乎就要这么耗着。
“行行,那随便你们。”景末撤开身子,两个端着餐盘的人,与桌上给景末盛粥的殷毋对上了视线。
多伦特,菲尔普斯:“!”
“这谁!”
他们瞬间石化在原地,盘子差点脱手,“别浪费食物呀。”景末遥遥说着,看他们明显一晃的身子,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和浅淡的炫耀。
最后大家谁都没吃上早饭。
景末的套房内家具全部换新,菲尔普斯和多伦特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在他们强烈要求下,景末和殷毋不得不分开,坐上了一左一右的小沙发。
多伦特还是微张着嘴,显然并没有从呆滞中缓过神来,眼睛不时地左右飘忽,不确定的样子把景末都逗笑了。每次他的视线划向殷毋那边,嘴角都不自在地抽搐一下,可殷毋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景末和殷毋隔着茶几就这么精神交流,有着别人插不进话的奇怪粉红氛围。菲尔普斯抱着手臂,拉长了脸不说话,似乎在生气。
多伦特自己倒是还好,当年那点没压住的消息传出来,他也听了一耳朵……殷毋居然诈尸了,不,应该是根本就没死。狐疑的目光扫过,他回来了,和之前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小菲,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菲尔普斯头上忽然一重,景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摸了摸他发顶。
他向上仰视着景末,哪怕是死亡角度,他依旧耀眼美丽地让人自惭形秽。那对他从来只有包容和兄长般疼爱的深邃眼眸定定地凝视着他,菲尔普斯只觉得一股热意盈上眼眶。
菲尔普斯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隐藏极好的野心,全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太想拥有彻底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在贫民窟失去和叔叔共享的一切,人生似乎要止步于李叶-系列八号星的狭小一隅,可景末的意外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既定轨道,给予他不可能的新生。
对J没产生过一丝希望或遐想,肯定是假的,但更多的,只是一无所有的渺小自己对J的幼稚占有,只是为自己的野心提供一个合理的宣泄口,说难听点,J成了他向上爬的借口,模糊了内心。
菲尔普斯利用身边所有人,高中同学,王文,闻焰和他的小队,甚至于景末本身。可他依旧包容,在自己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景末对他的关注与关心从来没有少一丝一毫。
冰霜覆面,而后遂渐坍塌为碎片,握紧的拳头松开,菲尔普斯压下哽咽,问:“景哥,你愿意吗?”
“什么?”请说的具体点。
“他回来了,你还愿意接受他吗?”疑惑从心底问出,在场不止只有一人紧张,却偏偏都装的气定神闲。
景末灿烂一笑,“当然,诡噬者永远无法被拆散,闹完脾气,还是要以成年人的角度看问题。”
“我都按景哥的想法来。”菲尔普斯瞥了一下殷毋,心说,不要辜负景末,他合该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