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二零三）老师与学生，赤诚与虚伪

司命走进“刻时”，果然听到古弗与顾客讨论雕像的声音。他摸到角落，坐在自己带来的小椅子上静静地等古弗忙完。

古弗有一项绝技——可以记下许多个顾客的容貌，过后凭记忆雕刻出来。

看到司命进门，古弗立刻与店里的几位顾客勾通——如果不着急，希望他们改天再来拿成品。大部分顾客同意了，但他还是为三位要的急的顾客雕完半身像之后才有时间与司命说话。

这期间有老顾客认出戴着猫脸面具的司命，想让他为自己雕像。司命说出自己已经不是这家店的木雕艺人而拒绝了。

终于闲下来的古弗将司命领进了员工休息室。递给他一瓶水后问道：“你怎么回事？突然辞职，还离开了宿舍。害得我现在忙死了！”

“老板没跟你说我的事吗？”司命摸索着接过水。

“老板让我见到你的时候自己问。结果你隔了这么多天才来，脸上还戴着张我雕的猫脸面具。你怎么了？毁容了？”

司命干脆摘下面具给他看。

古弗被他的脸吓了一跳，“你这脸——是传说中的蓝鹿族的纹面？”

“就是蓝鹿族的纹面，所以我现在搬到蓝鹿族的保留地去住了。”

“那真是可惜了你那张漂亮脸蛋！”

“很丑吗？”司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接着又自欺欺人地说，“丑就丑吧，反正我自己看不见！”

“倒也不能说很丑……怪异的一目了然。”

“算了，别管我的脸了。”司命将面具戴回到脸上，“我想求你件事，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

司命举起自己做的小椅子给古弗看，“你在家具店也有份工作，能不能帮我问问老板，我做的小家具可否在他那里出售。”

古弗接过小椅子细看——椅子的触感很光滑、没有毛刺，采用的是榫卯结构，没用一根钉子。更令人惊奇的是椅子背和椅子腿上做了许多镂空雕，由于结构巧妙，既减轻了重量又不影响其结实程度。

“这是你全凭摸的做出来的？”

“是的。”听出古弗语气中的惊叹，司命难掩得意，“我做的很漂亮吧？咱俩天生不是一个风格，我模仿不了你的粗犷，你也做不到我的精巧。”

“你是只做这一件还是后续还有？”

“当然是后续还有。”

“那销售所得咱们三七开吧。你七我三。”古弗直截了当地说，“我得给它上漆，上漆之后更能卖出价钱。后续的，也这么分账。”

“好，听你的。”司命也干脆。

“还有件事。”司命搓搓手说道，“我那里没有电，所有的电器都不能用。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没电有太阳呀，你整点儿太阳能的不就行了？”

“你说的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太阳能呢？”

“哈！你是想让我帮你选，并帮你送过去吧？”古弗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不好意思，还是要麻烦你。”司命双手合什。

“那就走吧，速战速决。”古弗立马站起身。

“等一下，”司命从怀里取出两个小瓷碟子递给他，“一只给你，一只请你帮忙转交给老板，是我给你们的谢礼。”

古弗看着刻在普通白瓷盘上的精美的浮雕，发出惊叹，“你还能在烧好的瓷器上雕花！居然不透不碎……你厉害！”

“嘿嘿……我也就雕成功这么两件。”司命搔着头发傻笑。其实他可以雕成无数件——因为他随身携带着用九色鹿王的牙齿做成的刻刀。以他的技术，用那样的神器刻瓷器，根本无压力。但为了不让人对他的雕刻工具起疑，他只能放弃大量的瓷雕，还不得不对古弗说了谎。

古弗帮司命选购了太阳能蓄电池、太阳能热水器、太阳能灶、小冰箱、鱼竿、抄网……还亲自开车帮他送到了蓝鹿族保留地的附近。

但他既不愿接近“保留地”，更不肯进那扇大门。

卸下所有东西后说：“我虽然无妻无子，但还是有些亲朋好友的，我不想给自己惹太多麻烦，你能理解吧？”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谢谢你！”司命对他深躹一躬，“咱们以后合作愉快。”

古弗走后，司命像蚂蚁搬家一样将所有东西搬进了保留地。

在后来的三天里，司命除了种“七日荣归”、做木雕、做家具，还学会了钓鱼以及做简单的蒸鱼。

主要是这里的鱼傻，钩上没有饵，它们也咬钩！

司命本不爱吃鱼。但是现在，吃鱼，显然能节省很多伙食费。他想多赚钱少花钱，为自己也为茜瑞和艾修的将来攒出钱来。

这里的鱼，苦胆特别苦！他怎么知道？因为他一开始收拾鱼的时候弄破了苦胆，结果苦到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后来苦胆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个问题解决不了——这里的鱼，刺特别多！他又看不见，吃的时候不是扎了牙床子就是卡在喉咙里……

他做了个心理建设鼓励自己——只要能练成吃鱼达人，他的舌头就会变得非常灵巧。给樱桃梗打结什么的，根本就是小意思……虽然以前不曾有过需要用到舌头的接吻，但以后肯定会有。现在多多练习，对以后的实际接吻肯定大有好处！他的吻技是有技术保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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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茜瑞·洁节·莫得莫失和艾修·蓝鹿赶在午饭前到达，发现司命的小日子已经过得非常不错！

帐篷里桌椅板凳齐全，连小柜子都有了。

电饭煲里蒸着大米饭，太阳能灶上蒸着新鲜的鱼，小冰箱里储存着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司命算着他们该来了，专门多准备了一些。

“老师，您在这里过的很舒服呀！”茜瑞有些酸酸地说。

“是还不错。”司命笑咪咪地说。随即又皱眉，“开始的几个晚上可不美妙，”他指指不远处的树林，“那里面居然有猫头鹰！我记得猫头鹰长的挺可爱的，可它们的叫声，有的像老头笑，有的像小孩儿哭，有的像人在叹气……晚上听实在很吓人！幸亏后来有电了，我可以戴上耳机听着音乐睡觉。”

在这里的茜瑞，就像普通小孩儿一样充满了好奇心。闻言跑去树林里想听猫头鹰叫，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林子里面住了那么多猫头鹰吗？它们吃什么？”

跟来的艾修为她解释，“出了蓝鹿族的保护地，有一小片被这条河冲出来的平原。河底的泥土覆盖了沙子，那里长草也可以种庄稼。那里有田鼠，是猫头鹰的口粮。”

“没想到你对王宫之外蓝鹿国这么了解。”茜瑞称赞了艾修。

他们走回到帐篷前，司命已经为他们摆好饭菜——有蒸好的鱼，有买来的烤鸡与烤肉还有拌好的十锦沙拉。

茜瑞为司命、艾修还有自己盛好米饭，三个人围着桌子吃起来。

茜瑞上辈子也许是只猫，特别的爱吃鱼！再多的鱼刺也不能影响她吃鱼的热情，况且这鱼还是司命亲手为她做的。一顿饭，她基本光吃鱼了。

艾修也不排斥吃鱼，一条七八斤重，要切成两段才能放进蒸锅的大鱼，硬是被他们俩联手消灭掉了。

司命却没有吃鱼，因为他知道自己吃鱼的形象还不够优雅。况且他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鱼……

饭后，艾修离开去“打工干活儿”了。

茜瑞负责刷碗。她一边刷碗一边向司命道歉：“老师，对不起。答应您要一早过来的，却没能早点儿跑出来。”

她想起离宫前所干的事就觉得很无聊——除了花错·洁节的母妃，明明没有人真的为他的死感到悲伤。可是今天早上，所有王室成员必须参加他的哀思会……这仪式……是提前为自己默哀吗？

“没关系，你们来的刚刚好。”司命摸摸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您上次说要量出一亩的土地种‘七日荣归’，我刷完碗就马上帮您量！”

“不必量了。我改主意了。”

“您不打算种‘七日荣归’了？”

“要种。不过不是只种一亩，而是要尽可能的多种。能种多大面积就种多大面积。”

“为什么？”

“之前我想测试‘七日荣归’七天生死的时间能有多准确，但我种了少量测试后发现……现在做大面积测试条件不够。所以我想做另一种尝试——”司命又摸了摸茜瑞的小脑袋，“‘七日荣归’是制作‘星辰石’的主要原料，我想在你的配合下研究出制作星辰石的方法。如果我成功了，就把方法教给你。一来，有助于你存储魔力与施展魔法；二来，等你长大后出国了，光是卖‘星辰石’也能保你衣食无忧。”

茜瑞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兴奋！她想要的可不止是生活费，她要用“星辰石”换到足够买到权利的资本。天知道权钱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密。

司命还在苦口婆心的提醒她：“虽然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但我要事先提醒你——千万不能让‘未磋魔国’的人知道你会制作星辰石。那是他们的垄断经营，如果发现你也会，肯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只能偷偷的少量的做，明白吗？”

“我记住了。”茜瑞嘴上乖巧，心中却千回百转……想着要怎样才能秘密的大量生产，大量销售……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一些主意。

“老师，您能不能将——比任何人都早的发现别人魔法潜力的方法教给我？”

“你为什么想学？”

“如果我能早发现一些女孩子的魔法潜力，就能把您教给我的隐藏魔力的方法教给她们。那样她们就不会抓更不会被处死了。”茜瑞说的一半是真话一半是假话。

她的确是想找出有魔法潜力的人，但是不限男女，她想把他们训练成她隐藏的力量。

“莫莫真善良。”司命赞赏地摸摸她的头，“我能发现你的魔法潜力，是凭感觉。这个没法教。不过让我好好想想，我应该能想出能够达到同样效果的魔法阵。”

“谢谢老师。”

“做好事，不用谢。”司命呵呵笑着揉乱了她的长发。

“还有一件事，”茜瑞咬了下嘴唇继续说，“您有没有办法让物体，比如药物、液体，变得极细极锐，以至于进入人体都没有感觉？”

“你为什么想要这种方法？”

“因为我妈妈一直在生病，”茜瑞的语气中透露出超越年龄的忧伤，“她每天要吃很多药，打很多针……我没办法让那些药变成能够治好她的病的药，但至少希望，打针吃药的过程不要那么痛苦！”

她的话仍然一半真一半假。她想将能治病的药送进母亲体内是真；但她更想将毒药送进她想杀的人的体内。她是要成为蛊王的人，所以她要比所有蛊虫更毒。

她的话却让司命心头一紧，抚摸她的手停在空中落不下去……她让他想起父母的死，不能让父母复活，是他生平一大恨事。

他收回手握成拳说道：“好，我一定帮你想出一种魔法，可以达成你的心愿。”

茜瑞·洁节·莫得莫失眼望着自己的老师，心中默默地想：“老师，对不起。你教我以赤诚，我却回报你以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