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风逐浪少年时

（七十三）八百农夫的墓碑

“哈哈哈哈哈……”久愿长明笑到眼泪都出来了，蹲在地上捶草坪，“真是太适合你了，尤其是落水那一瞬，可以当作经典永留传！”

“我还是太重了，小蝴蝶能飞十分钟，我不到五分钟就掉下来了。”司命自己爬上岸，全身湿哒哒，混纺布做的蝴蝶翅膀也耷拉了。他一边拧着身上的水，一边给自己解嘲，“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在水面上飞，否则可能摔骨折了！”

“长明哥，借我身衣服呗，”他撒娇地看着久愿长明，“我要是感冒了，就不能给你打工了。”

久愿长明用脚尖在地面画了一个阵图，“站进来。”

司命听话的站进去，一阵温热的风从脚下向上吹起……很快，他从里到外都被吹干，连脚上的运动鞋都干透了。

“魔法太棒了！”司命竖起大拇指称赞，“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把你的翅膀给我看看，”久愿长明冲他伸手，“祝平安的魔法真是有些意思。”

司命卸下翅膀递给他。

久愿长明细看蝴蝶翅膀根部的魔法阵，他把手放在魔法阵上，试着注入魔力——当他把魔力输出值调低到一定程度后，魔力真的被吸入了！魔法阵从粉红色变成了绿色。

“不愧是大魔法师，你充值魔力的速度真快！”司命称赞他。

“这个怎么用？”

“你穿上它，模仿蝴蝶扇动翅膀，三次之后它就能飞了。”司命热心地向他介绍，“石头爷爷去世后，小蝴蝶总是哭个不停，祝爸爸为了安慰她才开发了这款翅膀。现在是店里的畅销产品。你要不要多买点儿给家里的孩子玩？”

久愿长明思考了一会儿，取出一颗充满魔力的“星辰石”递给他，“送你一样好东西。”

“你要送我这么大的一颗钻石！长明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司命捧着拳头那么大的，闪闪发光的石头震惊不已。

“那不是钻石，是一颗充满魔力的‘星辰石’，你可以用它给玩具店里的魔法玩具‘充电’。尽量别让祝氏夫妇把魔力浪费在玩具上。他们的才能很珍贵。”久愿长明耐心地为他讲解，“这颗石头你最好自己用，因为它能吸收有魔力者的魔力，控制不好会让魔法师变虚弱。而你没关系。”

“长明哥，你对我太好了。想的太周到了！”司命深情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久愿长明别过头去小声说：“我可不是对你好吗？我对你的好简直日月可表，山河可鉴。”

他对这颗“星辰石”动了手脚——这颗石头只能吸收低频魔力。即普通魔法师可以给这颗石头充魔力，而司命不会降频，石头吸收不到他的魔力。

他也有一半的好心——虽然不告诉司命，祝氏夫妇消耗魔力就是在消耗生命；但他给出那颗星辰石，确是爱惜祝平安的人才，希望他死的慢一点儿。

“长明哥，剑灵在你身边吗？”

“你找她有事？”

“鹿王答应给我三样东西，我想来想去，很可能在她那里。”

久愿长明取出短剑，司命发现剑柄与剑鞘上的锈迹已经少了很多。

“女王陛下，鹿王给我的东西在您那儿吗？”司命冲着短剑喊话。

剑灵显现身形，是正常人的大小。美丽的面孔依旧冷冰冰的，衣服上的破洞少了很多。

“在朕这里，但你不能拔剑出鞘就拿不到。”

司命拿起短剑，用力拔了一下——他已做好再次失败的心理准备，却很顺利的拔剑出鞘了。

剑身温润如羊脂白玉，不时有九色幻彩闪现，无刃无杀气……依稀是当年模样。

不知为什么，司命觉得自己有想流泪的冲动。

剑灵也愣了一下，随即伸右手握住剑柄，将自己的本体拿了起来。她将剑身在左掌心轻击了三下，三样东西出现在她手中。

司命向她伸出手，她很痛快地将三样东西给了他。

鹿王答应给他一小截鹿角，一颗牙齿还有一颗美人鱼的心脏。

鹿角与牙齿，司命在梦中见过。他重点看的是美人鱼的心脏——只有成年人拳头大小，像一颗水晶球，用肉眼看，也觉得它的纯净度比钻石还要高！它和鹿王的鹿角一样，不时有幻彩闪过。它的幻彩只有七色，却比鹿角锐利的多。

“美人鱼好像很大呀！”司命比划出一头鲸的大小，“这是完整的心？或者是未成年美鱼的？”

“这是成年美人鱼的心脏。”剑灵冷冷地说。

“美人鱼的心真小。不过好漂亮！”司命赞叹。随后它像守财奴一样抱紧三样宝贝，瞄着久愿长明，“都是我的，你不许跟我抢。”

久愿长明比他更知道这三样宝贝的价值，他也真的起过贪念。但他知道剑灵不会眼看着自己将东西抢走，而他未必是剑灵的对手。

索性装出不在意。问道：“你向鹿王要这些就是为了做腕表？”

“对。”司命点头，“我弟弟一块，平平、静静各一块。”

“只做三块？你自己的呢？”

“只做三块。我的时间就是司运的时间，司运的时间就是我的时间。”

回程的路上，司命问久愿长明：“周末我要去科魔城，你有想要的特产吗？”

“科魔城！”久愿长明突然重重一掌拍在了汽车喇叭上，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他自己和司命一跳。但他不管这些，有些激动的对司命说：“我想起来了——科魔城郊区的迷鹿森林里有一块八百农夫的墓碑，你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梦到八百农夫了！”

“你就那么想要他的那个跟骷髅有关的魔法？”

“不是想要。是想证实——究竟有没有这样的魔法。”

“我问清楚之后，真的可以选择告诉你阵图或是不告诉你阵图？”

“对，你自己选择。”

司命扇动着蝴蝶的翅膀在“绝圣瀑布”飞行的时候，卡拉拉·苏苏将他的资料放在了自民美兼和国大统领琼冯乐·梅哲的桌上。

琼冯乐·梅哲没有第一时间翻看文件。他请卡拉拉坐下，让秘书给她送上一杯咖啡，然后直接问她：“最近，我们的谍报系统接连蒙受重大损失。你怎么看？”

“我暂时还没找到原因。”卡拉拉微笑。

“真讽刺！”琼冯乐·梅哲捶了一下办公桌，“那个说是能够监听、监视全球的魔法阵启动了。结果我们的情报工作不但没有进展，反而在信誉上蒙受巨大损失。许多国家的政要都在换假牙、换支架、换心脏起搏器……”

“看来我们那三千吨黄金花的非常不值。”卡拉拉笑的很抱歉。

“有办法除掉久愿长明吗？” 琼冯乐·梅哲直截了当的问，“他不是罪魁也是祸首。”

“他戒备心太强、太狡猾，希望非常渺茫。而且我们根本不可能对未嗟魔国开战。”卡拉拉替他否决了另一个方案。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对久愿长明没什么想法。但我对资料上的男孩儿有些想法。”卡拉拉指指已放在他桌上的文件。

琼冯乐·梅哲打开文件，将司命简单而又简短的生平很快地看了一遍，抬起头说：“我觉得这个男孩儿极度危险！你觉得呢？”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卡拉拉微笑着说，“我也认为他极度危险。直觉告诉我——他存在即有罪！”

“直觉很重要。” 琼冯乐·梅哲盯着司命的照片说，“我在当大统领之前就是个超级有钱人。就是因为相信直觉，我才能当上有钱人，才能当上大统领。”

“年少、美貌，清白、无辜，人畜无害。”卡拉拉的眼睛也在微笑，“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伪装！”

飞机起飞后，司命才知道自己严重晕机！

一路上吐的天昏地暗……当司运在机场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个面白唇青的纸片人。

“你还好吧？”司运问他。

“我还活着。”司命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司运是第一次到科魔城，也是第一次到大姨和大姨父家。

他的第一印象是——好高的院墙！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建筑物。

在岗亭验明正身后才能进入大铁门。

高墙之内只是一座很普通的二层小楼。

大姨父的家里用的全是硬木家具，所有的椅子上都没有软垫，咯屁股。

他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大姨招呼他吃了点儿宵夜，大姨父听说他第二天想去迷鹿森林，就安排了车送他和司运一块去。然后就让他们回房间睡觉。

到了司运的房间，司命狠狠地松了口气。

司运的房间简洁的一塌糊涂，可是床不硬。司命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他问司运，“你叫我来，是不是又让我帮你做梦？”

司运点头，取出一堆奇怪的东西给他看。

“你今天看起来挺累的。要不然明天再说吧。”

“就今晚吧，我明天晚上就走。我宁可以火车上睡觉也绝不再坐飞机了！”

当晚他把司运要他做的梦挨个做了一遍。

科魔城郊区的迷鹿森林里有一片碑林，传说中的八百农夫的墓碑就在里面。

司命和司运找到那块墓碑。

墓碑黑漆漆的，似乎也是用坚硬的地心石做的。

上面能看清的只有五个字——

古文字学家说，前面三个字是“我选择”，空出一大块后又有两个字“沉默”，空出的那一块不是空白，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千年以来人们一直在猜测，“我选择”与“沉默”之间，八百农夫到底说了什么？

司命仔细看了看石碑又摸了摸石碑后对司运说：“咱们回家吧。”

“这就回去。第一次来京城，你不去别处看看？”

“不去了。我太困了！”

回程的车上，司命枕着司运的大腿睡着了。

司命在梦中一睁眼就看到了八百农夫。

这次的八百农夫是他第一次见到时的老头样。

八百农夫对他招手，“过来，给我凿墓碑！”

“你在跟我说话？”司命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不是你，这里还有谁？”

司命转着圈的看，确实没有别人。

“我为什么要给你凿墓碑？”司命搔着脖子走向八百农夫。

八百农夫怒，“我就要被你害死了。我的墓碑，你不凿谁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