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风逐浪少年时
（三十八）司命：我是个有秘密的人
司命看到镜中的自己，眼睛渐渐地恢复成平常的黑白分明。他暗暗松了口气，放走小猫，将镜子丢到一边。雪白和炭头互相舔毛彼此安慰。
“小七，我做了个特别好的梦！”司命突然像雪白抱住炭头一样，一下抱住了司运，连头都扎进他怀里蹭啊蹭的，“我特别想把这个梦讲给你听……”
司运被孪生哥哥突然暴发的热情吓一跳，张开手臂犹豫着要不要回抱他。
“但是不行。”他又松开了他，抬起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在征得崇明哥同意之前，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什么叫征得他的同意前什么都不能告诉我？”司运改抱为抓，抓住他的双肩用力摇晃，“你跟那个叫平原崇明的，是不是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你的脑袋里是不是有水？”
“别摇了，再摇我的脑子就真的化成水了！”司命从他的魔爪里挣脱出来，“没有任何条约，我跟他只有口头约定，但是我愿意遵守。”
“你……”司运对孪生哥哥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交往，有一百万个不放心，可是为了司运的健康，他不能阻止。
“小七，你心里有秘密吗？”
“没有。”司运回答的毫不犹豫。
“可是我变成有秘密的人了！”司命蒙起被子哀嚎，“我不想拥有秘密，心里有话不能说，我好难受！”
司运冷眼看着他在床上瞎扑腾，“你好活该。”
“对了，为什么我一坐起来，你也坐起来了？”翻滚了一会儿的司命从被子里钻出头来问。
“因为我被你吵醒了。”
其实是因为睡不着——那个休眠箱对司运来说太难受了！又窄又憋屈，连身都不能翻，向左一翻撞到了鼻子，向右一翻又磕到了脑门……他真佩服司命能平平的躺在里面，整个晚上一动不动。
“那接下来换你睡床吧。”司命揭被子下床，走进自己的休眠箱，“我需要自闭一下。”
“司命。”司运躺在床上呼唤他。
“嗯？”
“你昨晚干了件漂亮事！”
“什么漂亮事？”司命没反应过来。
“请那个平原崇明吃了整整一碗虫子。你是怎么想的？”
“那个啊，”司命蛮不在乎地说，“他无缘无故的捉弄你们，我当然要帮你们报仇。我和他都怕虫子，我自然知道他最怕什么！所以就……”
“你那么整他，不怕他恨你？”
“这有什么好恨的。”司命笑，“朋友间的玩笑而已。我们都那么熟了。”
“你们很熟吗？你们才认识多久？”
“没听过‘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吗？”司命很得意，“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司命指的是他知道久愿长明现在的身份是假的，他不是平原崇光的亲哥哥，更不叫平原崇明，他是沉睡了七十年的，被写进了历史书的大人物）。我跟你说了，我是个有秘密的人。”
“是，你是个有秘密的人……”司运觉得自己快睡着了。
“小七，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哥哥？”
司命的这句话又让他清醒了一点儿，他心想：“咱们两个，应该我是哥哥才对吧？出生的时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但是他给司命面子，决定不说出口，就这样睡着。
第二天早上，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餐，司命对所有家人说：“我昨晚做了个好梦，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们。我现在是个有秘密的人了。”
“好，你是个有秘密的人了。”大家都表示理解。
到了学校，他对赫好和苑天明说：“我昨晚做了一个特别好的梦。可是你们别问，我不能告诉你们，我现在是个有秘密的人了。”
赫好和苑天明都不是喜欢帮人解梦的小姑娘，很痛快地表示可以接受。
可是他说话时的声音有点儿大！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听到了。同学觉得他说的话很可爱，就把他说的话说给了其他同学听……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中午，全校师生都知道：他们的校草司命，是个有秘密的人了！
下午，司命翘掉魔法课，独自一人躲在整个校园里风景最优美的湖心亭给久愿长明打电话。他这次要说的是像仙境一样的驻鹿古国。绝对不能待在男生厕所单间那种不雅的地方。
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将梦中所见全部告知了久愿长明。
其他的也还罢了，那些飞向月亮的船让久愿长明也深感震惊——人类真的那么早就开始探索宇宙了吗？
“那些船只是要飞向月亮，还是真的能到达月球？你能确定吗？”
“不能百分之百，但是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我查出那张招贴画上的古文字是什么意思了。它就像现在的广告一样，告诉大家他们的船可以把旅客们安全的送达月球行宫，29.5天后再送大家返回。”
“如果全是真的，那么驻鹿古国的人不是能够去到月球。他们根本是把那里当成旅游、兼度假胜地了！那些船不像宇宙飞船，那它们长什么样？”久愿长明也抑制不住好奇心。
“它们像楼船，又像是画舫……崇明哥，咱们视频吧！”
“不要，我不想看到你的脸。”
“可是我手边有纸和笔，我可以马上画给你看。”
久愿长明第一次启用了手机上的视频功能。第一眼看到的是司命占满了整个屏幕的笑脸。
“第一项福利是让你欣赏花样美少年！”司命还冲他比了个剪刀手。
久愿长明怒。横眉冷目的要关掉视频。
“别关，别关！”司命连忙阻止，“给你看这个。”
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在司命的画中看到了海上升明月。还有很多美丽的无帆大船在金色的落花中排队登月！
久愿长明一间想到很多——
他深信，司命梦到的就是真实的历史。那么，驻鹿古国的人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法，为什么还能长寿？这个古国延续了一千七百余年只更换了九任君主。平均每一位君主都治世近两百年……难道在他们的时代，魔法的代价不是生命？或者他们那时的魔法师绝大部分都是魔力储值者？也不行，光凭魔力储值者是支撑不起那么庞大的魔力消耗的。或者是有很多的强制剥夺型魔法师？甚至是数量可观的像司命那样的自然吞噬型魔法师？
都不可能。如果是那样，驻鹿古国早就变成荒芜的生命禁区了！剥夺者、吞噬者的能力，对自己是福利，对其它生命来说其实是灾难。
他太想知道驻鹿古国是怎样在魔法与生命之间取得平衡的了！痴迷于魔法的他，对司命描绘出的那个完全由魔法支撑起的世界极端向往——那里的月亮，还有那去往月亮的船……天知道他有多想去看看当年的那个世界，去看看当年的那个月亮……可惜，能看到那一切的只有司命。上天到底给了他多少眷顾？
不妒是美德。他从来没想过要把那种美德在自己身上发扬光大。
“崇明哥，其实——我抄回来一张阵图。你看看能不能利用起来！”
“阵图？”久愿长明的耳朵竖了起来，“知道用途吗？”
“是用来处理五谷轮回之物的。”司命在电话那边红着脸说，“我听不到声音，所以我不知道咒语。”
“是做什么用的？”久愿长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用来处理粪便的嘛。”司命干脆说直白，“驻鹿古国的人就算活的像神仙，毕竟还是凡人。所以总免不了得处理五谷轮回的问题。
“这个阵图特别的好用！我亲眼看见的——它能将个人的每一次产出物迅速的转移到一个比较大的聚集坑，等坑满到一定程度，再整体转移到郊外农民的蓄粪池。全程无需人工参与。应该也没什么味道。比咱们现在采用的所谓的科学排污系统环保多了！唉……如果车迟国有这种魔法，那个法老也不会因为处理不好如厕的问题而被夜壶砸死了！”
“你居然还专门跑去参观厕所！真有闲情逸致。”久愿长明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吓了一大跳。如果司命能够听得到咒语，只要他对照着阵图做一遍，自己的所有谎言就不攻自破了。说谎就是这样，根本不可能圆满，随时都有穿梆的危险。
“我不开玩笑，我是真的觉得这个阵图很有用。”司命很认真地说，“如果能用，用它来治理污染，多好的一件事啊！”
“就算能用也无法推广。现代人所剩的魔力，撑不起驻鹿古国那样的魔法生活。”久愿长明说完这句实话后，再次准备结束视频。
“等一下！”司命又阻止了他，“我已经把我的梦全告诉你了。之后，我可以讲给别人听了吗？”
久愿长明沉默着过滤了一下司命的梦境，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正想说“可以”。
司命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说：“崇明哥，我现在是个有秘密的人了。心里有事不能说。好难受！我不想当个有秘密的人。”
“当个有秘密的人会让这家伙难受？”久愿长明在心里乐了，“那就让他难受的更久一点儿！”
脸上保持着一本正经，“先不要告诉别人。我会让你的梦境在‘历史的天空’真实重现。到时候给他们惊喜。”
“给他们惊喜！”司命想到不再是自己孤单一人，而是可以和大家一起进入那美丽的梦境，眼睛都亮了，“好的，我愿意忍耐。”
“不过，”他瞬间又变成苦瓜脸，“请尽量快一点儿。我真的不想当个有秘密的人。”
“好，我尽快！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吧？”久愿长明为了预防挂断后他又马上打过来，多问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司命伸出一根手指，有些扭捏地说，“关于那个坐垫……我后半夜睡不着，就坐在那些坐垫上冥想。现在好像有十五个已经不太管用了……”
久愿长明觉得自己全身都僵硬了。他听到自己干巴巴地说：“知道了。我会让崇光给你送去新的。”
“谢谢。”司命松了口气，主动结束了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