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随风逐浪少年时
（十八）先死后生塔
“为什么？有什么不好？”司命傻乎乎地问。
“我国有一座很高的塔，叫做‘先死后生’塔。”
“名字怎么那么怪？谁取的？”
“我是庶民，所以不知道名字的由来。但是我知道——贵族中的魔力强大者，一旦年满四十五岁就必须走进这座塔。然后就再也不能出塔一步。”
“那不是等于四十五岁就开始坐牢？他们憋在塔里干什么？修炼长生不老术？”司命脑洞大开。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国有个传说——未嗟魔国是由‘先死后生塔’支撑着的，如果塔倒了，未嗟魔国也就不存在了。所以每一代最强大的魔法师们都要入塔成为人柱！”
“每一代人皆如此吗？”司命脑补着一代又一代的大魔法师，前赴后继地进入“前死后生塔”的情景，他双手合什，严肃地说：“世代守护！那一定是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每一位大魔法师都是怀着神圣的使命感迈入那座塔的吧！”
苑天明以为司命会不理解未嗟魔国的做法，甚至嘲笑国人的迂腐，却没想到他会对未嗟魔国的文化给予了如此高的尊重！他看着他不禁有些发呆……
他想起了叔父进入“先死后生塔”前的情景——叔父最后看了一眼塔外的天空，然后就义无反顾地迈了进去。
“你干吗突然不说话了？”司命被他看的全身发毛，戳了戳他问：“盯着我干吗？我脸上多长出一个鼻子？”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的叔父。”
“你的叔父长的跟我一样帅？！”
“我们不喝茶了。我们喝酒吧！”苑天明突然放下茶杯跳起来，跑去拉开冰箱拎了两听啤酒出来，将其中一听扔给司命，“朋友之间要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还是需要来点儿酒精祝兴的！”
说完他打开自己的那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掉半罐。
司命看的眼都直了！
“你居然敢大白天的就在宿舍喝酒！下午的课你不上了？我还以为你是个规矩人！”
“那你喝不喝？”苑天明指着他问。
“喝！朋友嘛，有课一起翘。”司命也有样学样地一口气灌下半罐，然后偷偷地转头吐了吐舌头，他没好意思说，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这样的大口喝酒。
“我们未嗟魔国真的有很多需要保守的秘密！”苑天明走到他身边也席地而坐，“但是今天，我会把能说的都告诉你。”
“赶快说，你知道我等很久了！”司命眨吧着眼睛，对他露出可怜相。
“我先说——你们魔科市第7中学的魔法教程真的很垃圾！”他不知道，同样的话，久愿长明不久之前也说过。
“你什么意思？”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司命虽然不懂魔法，可也不喜欢听到自己的学校被贬低。
“你看到我了吗？”苑天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在我们国家是永远也不可能走进‘先死后生塔’的，因为我魔力低下，而且几乎没有可被开发的潜力。但是在7中，我因为魔法成绩特别优异而享受着第一等奖学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司命转了转眼珠说：“你不是鹤立鸡群，你是矬子里的将军。”
“咳咳……”苑天明被他直白的一句总结噎的直咳嗽。
“差距那么大吗？”
“不管是在科魔国还是在未嗟魔国，魔法师都被按照实力划分为魔徒、魔导师、魔法师三个级别。这三大级别又被细分为初、中、高三个等级。我们未嗟魔国分的更细——三个等级还要被评定出甲乙丙丁四类。我在我们国家只能被评定为中级魔徒中的乙类。在这里，”他指指窗外已经开始上课的教学楼，“我被认定为中级魔导师了！谢老师还跟我说，只要我够努力，下半年就可以去考大魔导师了！”
“真的差好多！”司命叹了口气，“不过也没什么吧？只是魔法而已。”
“只是魔法而已？你认真这么觉得吗？”苑天明原本不大的眼睛都瞪圆了，“你就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有魔法吗？”
“为什么要有魔法？你知道？”司命瞪起比他圆，比他明亮的眼睛回瞪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苑天明泄气，随即又挺胸抬头，“但是我真的知道魔法很重要，是科学不能取代的重要！”
“？？？”司命一脸求教的看着他。
苑天明继续说：“刚才你尊重了我们国家的文化，我现在才愿意跟你敞开了说——我们未嗟魔国虽然等级森严，可是所谓的贵族并不绝对，更不存在血统至上论。像我这样庶民的儿子，如果魔力足够强就可以在久愿、平原、钦文这三大家族中选择一家加入。加入后并不需要改姓也不被禁止回家，却可以享受到贵族的一切待遇！
“只是必须尽到一个义务——四十五岁后进入‘先死后生塔’。我小的时候曾亲眼看到自己的叔父走进那座塔！他在入塔之前曾指着那座塔跟我说：那里有人类的责任，人类的骄傲，人类的良心，人类的希望。必须也只能由魔力强大的人进行守护。希望我长大后也能入塔成为守护者。可惜我没那么好的天赋，与那座塔无缘！”
“人类的责任，人类的骄傲，人类的良心，人类的希望？都是些什么？一座塔装的下吗？”
苑天明双手一摊，“我是庶民，我进不了那座塔，所以我也不可能知道那座塔里有什么。”
“唉，扯的有点儿远了。”他挥挥手，“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照规矩所有魔力强大的贵族到年龄后都得入塔。可是有一个人却没有那么做！”
“谁？”
“久愿长明。我们未嗟魔国千年以来最强大的魔法师。我查遍了所有资料，他绝对没有入塔守护！”
“久愿长明没有入塔守护。那又怎样？”司命抓不住重点，头却有点儿晕，他摇晃着手中的啤酒罐。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重点，你一定要听好了！”苑天明面朝着他跪坐好，郑重地说：“我认为平原崇明不是平原崇明。他是久愿长明。”
“什么？”司命手中的啤酒罐掉到了地上，可他顾不上去扶，他的手在忙着扶好眼冒金星的脑袋。
苑天明赶忙抽出纸巾，赶在啤酒液流到他们的裤子上之前将它们吸收掉。
“你是认真的吗？你是怎么想的？久愿长明可是历史书中的人物。他就算没有进入先死后生塔，也不可能以这么年轻的样子跑到咱们面前来吧？！魔法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司命那头浓密的头发已经被他蹂躏成鸡窝。
“这事我真的不太好跟你解释。”擦拭着地板的苑天明也挠头，“我九成都是靠推测的，但是我觉得我的推测九成九是对的。
“我从小听到的久愿长明是位英雄！没有人比他更热爱未嗟魔国。他不可能为了逃避责任而不入‘先死后生塔’，除非他死了或是被封印了。但是我也没有查到任何关于他死亡的记录。所以我认为他被封印了的可能性更大！他当年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现在的魔科城附近……”
司命边帮忙擦拭地板边听他说，同时努力地嘎吱嘎吱地转运着脑子思考。
“那天突然来了一个声称要为弟弟报答救命之恩的男人找你。自称叫平明崇明，而他的弟弟叫平原崇光。先不提这兄弟俩的名字违背了先光后明的原则。你不是我们未嗟魔国人，所以你不知道三大姓氏的直系对于我们本国人来说是多么高贵的存在！
“我之前跟你说了，加入这三大家族的人是不用改姓的，所以姓平原就一定是直系。平原氏擅长收集情报。但是世界那么大，国家那么多，像魔科城这样小的城市能有一位平原氏的直系长驻就已是破例。现在一下子出现两个！这太不合理了。其中的一个还被广告牌砸伤……那广告牌是以超音速倒下？居然能砸中法力高强的平原家的人！
“然后我去看过那个三岔路口，我觉得那里很像是封印被破坏后的现场！所以我在想，久愿长明之前是不是就被封印在了那里，而你无意间做了什么帮他打破了封印，所以他脱困后特来找你报恩……他报的，是他自己所受到的恩惠。那个倒霉的平原崇光根本就是被他砸伤的！”
苑天明的头脑真的很厉害！仅凭蛛丝马迹分析出来的结果，居然与事实相差无几！
“啊！难道是那些盘子！”司命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盘子能够将人封印住吗？我们之前曾挖出好多盘子！”
“什么好多盘子？”这回轮到苑天明听不懂了。
于是司命就将他梦到盘子，又和祝氏姐妹连续九个晚上挖盘子的事跟苑天明讲了。
“肯定和那些盘子有很大的关系。”苑天明分析道，“这样一来就全理顺了。他应该就是久愿长明。是你先有恩于他，然后他才救的你。所以那天在你家他才不好意思接受那么多人的感恩落荒而逃了！”
可惜苑天明虽然聪明，也只能够分析出事情的来龙去脉。身为庶民而又魔力低下的他，对魔法的本质知之甚少，他完全不知道魔法的代价是生命。再加上司命在叙述挖盘子的过程时并没有强调自己是挖坑的主力，所以他没察觉司命拥有强大的魔力。
“这事有点儿疯狂！”司命站起身来走来走去，“我居然无意当中救了个历史上的英雄人物！而这位英雄又救了我！”
“哈哈哈……太好了！”他仰天傻笑，“这一切如果都是真的，我们就是互不相欠的关系！本来我爸让我一定要找到他，好好的谢谢他……我还在烦恼就算为他雕一尊等身像也不够报答的！这回不用发愁了。”
“你就只想到这些？”苑天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我还是得找到他好好感谢他。”司命恢复成说正事专用脸认真地说：“就算咱们分析的一切都是对的。我救他纯属巧合，他救我可完全是有意为之。”
“你就没想到在魔法方面向他好好讨教一番吗？他可是千年一降的超级魔法师，这是多么好的机会！”
“讨教魔法？”司命一愣，“我又不能用。”
“可是你的青梅竹马祝……祝氏姐妹能用呀！”苑天明其实是想说祝风平的名字，顿了一下才改成祝氏姐妹。
可是神经粗壮的司命完全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