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鹿意思的啃了下,然后就怎么都不肯吃了,林妤不甘心的还要喂,结果没两下,小白鹿就直往宋盈语身边躲。
几番下来惹得林妤发笑:“罢了罢了,不喂你了。”
宋盈语垂眸,心情颇为复杂的看着林妤。
堂堂帝王,此刻对只小白鹿自言自语,小家伙不给她反应,她还“嘬嘬嘬”了起来。
完全把自己忘在了一边。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惹的宋盈语愣了神,她下意识抿紧唇,定顿了好一阵子道:“就这么喜欢?”
清婉的嗓音似是随口一问,还携了几丝笑意,不染温情,略带克制。
“?”
林妤听罢眼睛睁大了些,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吃味了?但偏偏是好平常的语气…心下不禁升起几分期待,她抬眼瞧去。
……语儿的视线都不在她身上,人家正看着小白鹿呢!
自觉自作多情的林妤怏怏的收回手:“一般吧。”
宋盈语可不信她这说辞,但也没再问,在心里笑自己刚才的念头好生幼稚。
她伸手抚平这人翘起的发丝,然后坐直身子认真的瞧这赖着自己的小白鹿:“不给它起个名字吗?”
名字?林妤其实早就想好了,叫白谪,不都是说白鹿是仙人座下的仙兽?而且叫起来也好听。
可那只是之前的想法,她看着那相互观察一人一鹿,舌尖舔了舔尖牙,回答的多少带了些私人恩怨:“云坨。”
白色的一坨。
倒是合适,宋盈语见这小白鹿抬着脑袋盯着自己,乖的惹人喜爱。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惊起一片飞鸟。
林妤顺着声响的方向看去,西南方……月极宫?也是,这么大一声也只有那俩人弄的出来。
宋盈语亦猜到了,她还想着那两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放肆了,突然腿边就传来了句:“打起来了!”
幸灾乐祸的语气,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林妤的确早想到了,且不说徐以童那不顾明落意愿的行为,就说她把人拎来拎去的,她不挨打谁挨打?
那边的动静就那么一声,然后没过多久,徐以童就回来了:“陛下,臣将人关好了。”
她嘴角多了处淤青,走起来时右臂因为脱臼而摇摇晃晃的。
嘶,好惨,林妤同情她一下,但还是叫来张公公,把徐以童带回来的包裹递出去道:“你俩跑一趟宋府,把东西亲手交给宋相。”
这上面的东西足够抄镇国公的家了,但这可不够,她还想借着这个账本把涉及到的官员尽可能揪出来,好一次性处理干净。
徐以童应了声,而后和张公公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林妤就看到好几个小太监抬着个大门路过……瞅这上面的朱漆、金箔以及彩绘,不像是奴才的。
宋盈语对后宫熟悉,一眼就认出来:“月极宫的。”
“……”
林妤沉默了,她倒是好奇,门都飞了徐以童怎么给人关起来的。
罢了,反正明落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晌午,有宫女来找她们用膳。
回到忆清宫后,林妤用完膳如往常一般午睡,等下午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就没人了,她伸手摸了摸,凉的,人估计走了好久了。
她又找了个宫女一问,好嘛,自己刚睡着语儿就出宫去了。
感觉自己被敷衍了的林妤直挺挺的倒回床上,嗅了嗅残留的鸢尾花香,不满的哼哼着。
但她的坤泽早抛下她出去玩了,她哼哼也没人理会。
自顾自的待了会林妤就爬起来,当皇帝的日子好是好,就是偶尔太闲,尤其是她这样根本不怎么召见大臣的。
召见又能说什么?那些人和她都不是一条心,还死板的很。
想着,她让宫女伺候着穿好衣服,独自去御花园散步。
这宫中着实冷清,一路上除了些太监宫女外什么都没有,也亏语儿能待的住,换她,恐怕第二天就会琢磨怎么偷跑。
她漫无目的的溜达着,在拐过个假山处,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俩抱在一起的姑娘,吓得她赶紧向假山后面缩去。
“……”
林妤虽然没什么感情经历,但是好歹是个成年芯子,她没兴趣看别人亲热,于是转身打算离开。
但她刚迈出去条腿,身后就传来俩人说话的声音。
“别碰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姘头?”
林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走不动道了,她默默收回腿,悄悄竖起耳朵。
该死,这爱八卦的心!
她身后的声音继续着。
“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
“不是?那你每次约我出来就为这种事?”
“不是……”
“呵,你除了这两个字还会说别的吗?”
“你小点声,一会来人了。”
声音突然停下来,林妤莫名慌了几分,她偷偷往假山处挪了挪,这才舒了口气。
同时,那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喜欢我吗?还是说就是觉得宫中寂寞,想找个伴,你和我说实话。”
这回那个质问的人情绪平和多了,而另一个被问完没吭声。
又过一会,那个质问的人笑了声,像是失望了。
“算我看走眼了。”
而后林妤就听到了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心瞬间提在嗓子眼,余光一瞥,看见脚下不远处有个洞,于是她咻的一下钻了进去。
接着又一个脚步声传来,似乎是跑着的,然后没多久那个质问的人又说话了,声音似乎就在假山的侧面,林妤走出去就会暴露的位置。
“你干嘛?!”
“最后一次。”
另一个声音回答着,紧接着就传来阵阵窸窣声。
“……”
这回真走不了了的林妤此刻真想回到几分钟前,扛起那个八卦的自己跑的远远的。
很快另一面传来不得了的声音,林妤脸色渐渐染了红,她恨不得把脑袋摘下来揣怀里。
一柱香时间后,林妤麻了,心麻,腿更麻,而另一面俩人依旧没停下的意思。
林妤此刻已经不单单是羞耻了,她在想:当今皇帝偷听墙角被发现,是被听的人害怕,还是皇帝害怕?
如何在别人恩爱的时候装作无意的出现并路过?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林妤双目无神,神情恍惚,满脑子都是:宫女这么闲吗?都没事情做的吗?
再后来林妤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另一面可算只剩下二人的喘息声。
质问的人似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喜欢我?”
还是一阵沉默,接着脚步声响起,很快,她眼前出现个宫女,接着又追出来一个,好在那二人没回头。
不然林妤恐怕真会考虑一头撞死了……
待那二人走远,她颤巍巍的从洞里钻出来,刚尝试站起来,结果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好好的黄袍在她费劲巴拉爬起来后变得灰朴朴的,她头上还粘了些杂草,手上擦出好几道伤口,缓慢的渗出点血。
“……”
这就是报应吗?
内心凄凉的林妤扶着假山哆哆嗦嗦的缓了好半天,才感觉好些了。
腿能动了,她又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伸手把黄袍脱了下来,里外翻了个拎在手里,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形象,最后背着手硬着头皮走出去。
虽然在这里不合规矩,但对林妤来说,起码里面还穿着呢,而且她是皇帝,总不能像刚才那样出去。
她回到忆清宫的时候,语儿还没回来,她命人在宫凤池放好水,然后拎着黄袍在水里一边沐浴一边搓衣服。
好在只是些灰,她勉勉强强能硬洗干净,可怜她的手了,那几道伤口泡的发白。
沐浴完,她把黄袍丢在水里,假装是不小心掉进去的,然后自己换好衣服出去了。
几番折腾下来,已是夕阳时分,而林妤回到忆清宫后,还是只有她自己一人。
被精神和躯体一起摧残过的林妤像是没了精气,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梦里,她还在假山的洞里躲着,然后外面那俩人时不时是亲热时不时是争吵。
宋盈语回来的时候,宫里连灯都没点,而床上有个鼓包。
她坐在床头,发现这人睡的并不踏实,眉头紧皱着,嘴里还呢喃着听不清的东西。
她倾着身子,给这人换了个姿势,见人不哼唧了,才去了宫凤池。
她刚走没多久,林妤嗖的一下坐了起来,她呼吸沉重,眼睛瞪大。
——就在刚才,她在假山的洞里被逮住了,然后她要跑,结果啪一下摔倒了,然后那俩宫女变成了宋盈语,一个劲的问“你喜欢我吗”。
……害怕,还心虚……
林妤坐着呆愣了好一阵子,忽然像被抽了力气,直挺挺的倒回去。
喜欢宋盈语吗?
这个她刻意逃避的问题,如今像是梦魇,在梦里逼她一遍遍正视这个问题。
就不该偷听的,果然遭报应了吧……
不过她总要面对这个问题的,说起来,又不是只有她没提过喜不喜欢,明明语儿也没说过。
或许人家只是碍于身份,受限于完全标记,在和她过日子?那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是知道的……也体验过……
林妤往被子里缩去,羞耻又丧气。
她喜不喜欢,又有没有被喜欢?
明明已经是家人了,她却又不满足于这样。
明明不知道喜不喜欢人家,却想被人家喜欢。
被子上有她坤泽的味道,勾的她犬牙泛痒,心也更慌。
像是乾元的占有欲在作祟,又像是她自己的渴求,心口处胀胀的,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往外钻。